第六十一章 十里洋场
沈放回到大帅府，心乱如麻，他不敢面对张太太，却又不得不面对。
“少帅，你回来啦！”丫鬟热情的给他打招呼。
“嗯。”沈放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张太太听到动静，欣喜下楼道：“怎么现在才回来，饭菜都凉了。”说完连忙吩咐下人去热一热。张太太目光望沈放身后探了探，疑惑道：“你干爹怎么没回来？”
沈放心里咯噔一声，手心直冒冷汗，该面对的始终逃不脱。
“干娘。”沈放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连声音也止不住颤抖：“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激动，身体要紧。”
张太太心头一颤，唇色发白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放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刘司令和韩师长变节，干爹中了他们下的毒，现在已经毒发身亡！”！
张太太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天旋地转，身子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顷刻倒下。
“干娘——！”沈放哭喊一声，慌忙将她抱起道：“快叫医生。”
一时间整个大帅府乱成了一锅粥，人人自危。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她看诊后开始输水。
沈放连忙问道：“医生，我干娘怎么样了？”
医生道：“太太是受了打击，忧伤过度，需要静养，现在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沈放悲痛道：“我知道了。”
医生交代好药的用量后就先回去了，留下一个护士在府中照料。
沈放懊恼坐在沙发上守着张太太，自责道：“干娘，都是因为我，你一定要好起来。”他越想越恨，走出张太太卧室对士兵道：“传令下去马上加强省城守卫，明日午时封锁城门。”
“是。”
夜色浓郁，李婕一个躺在床上悲伤难过，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遗弃了，可不论如何她对黄海还是很感激。人可能都是会贪心的，想着要离开她既然会这么伤心，本来这一切就不该属于她的，心虽这样想眼泪还是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有了淡淡的白光，李婕缓缓起身开始收拾行礼。不一会儿东西都收的差不多了，提着箱子走出卧室见厨房正亮着灯，她不禁走到厨房门口，见黄海正在做早餐。李婕微微一惊，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应该都去督军府了。
黄海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见李婕提着箱子纹丝不动站在他身后，眼睛又红又肿。他蓦然心碎肠断却又怕她瞧见，慌忙敛起悲伤道：“吃了早饭再走。”
“好。”李婕也不推辞，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
李婕回到小厅里坐下，将箱子搁在一旁静静等待。
十多分钟后，黄海端着两碗荷包蛋上桌道：“看看合不合胃口？糖不够的话再加。”
“谢谢。”李婕吃了一口道：“糖放的刚好。”
两人默默吃着饭没有再说话。
很快黄海就吃完了，他回到书房拿了一个大皮包出来道：“这个你带着。”
李婕正要打开看却被他拿走，径自装进她的箱子道：“只是一些钱，不算多，够你用一阵子的了。”
“钱我会还你的。”李婕羞愧颔首。
“不用，我说过我喜欢为你花钱。”
不一会儿，李婕也吃完了，起身提着箱子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黄海笑容苦涩，但愿还能再见。
李婕强忍住泪水，转身而去。
黄海不敢出去送她，怕自己克制不住就将她留下，只能傻傻站在原地目送李婕消失在视野之中。
李婕刚出城不久就见好多人拖家带口疯涌而来，个个提着行李箱子大包小包仿佛要逃难似的。她觉得十分怪异，随便找了个大娘问道：“大娘，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急着走啊？”
大娘惊讶道：“你不知道啊？督军府贴了告示要打仗了，午时之前就要封锁城门，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什么？”李婕心里一惊，幡然醒悟，怪不得黄海要让她走。她只感觉脑子一片混乱，连忙往回走。
大娘好心拉住她，诧异道：“姑娘，难得你出来了，怎么还回去？”
李婕十万火急道：“大娘，我朋友在里面，我得去找他。”
大娘劝道：“千万别去，回去就不一定能出来了，一旦城门攻破枪子大炮可没长眼，省得白白丢了性命！”
听大娘一说李婕宛如抓心剖肝一般难受，更加坚定了要回去的决心，她拂开大娘的手道：“谢谢您的好意，这个朋友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回去。”话落转身往回头，在林林总总的人群中独自逆行。
大娘看着李婕固执的样子，惋惜的摇了摇头。
很快李婕赶到了城门，却发现城门口堵的厉害，人人都在往外挤，她提着箱子花了全部力气也挤不过去，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点，又被人流冲了出来。她急的满头大汗，无奈之下只有将箱子扔掉，躬身找到一块缝隙拼命往里挤。没有箱子的束缚她方便了不少，快速找空位穿梭，终于挤进城中。
李婕急匆匆跑回黄海住的小屋他已经不在了，她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沈放，现在找到沈放就应该能找到黄海，她连忙又往大帅府跑去。
大帅府中。
沈放昨夜一宿没睡，一直守在张太太身边，见张太太情况稳定了才安心准备应战。他与黄海正商议对策，士兵报告道：“少帅，有个小姐说要见你。”
“不见。”沈放以为又是马小玲取闹，烦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种事情别来烦我。”
“是。”士兵碰一鼻子灰出去了。
黄海沉重道：“少帅，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将驻守其他城市防线的三个师调回支援，不然就凭省城的这一点军队是守不住的。”
沈放重重扶额道：“我何尝不想调回来，可那边一旦动了，我怕其他敌人趁虚而入。况且部队过来需要时间，我们不一定能撑到援军赶到，彼时一定是腹背受敌。”
张大帅到死也没想到当初因为信任刘司令，将离省城最近的城市交给刘司令的部队驻守，如今却酿成大祸。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他将领出兵，否则寡不敌众！”黄海愁云满面道：“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已经放他们出了会议室，即使现在想逼他们也晚了。”
两人正一筹莫展，士兵又来报告道：“少帅，刚刚那位小姐说她是黄副官的朋友，想见黄副官。”
沈放和黄海对视一眼，各有各的惊讶。
沈放疑问道：“是不是李小姐？”
黄海疑惑道：“应该不会啊！李婕已经走了。”
“你最好还是去看看。”
“嗯。”黄海快步走出去，心不自觉的越走越快。
黄海走出别墅，远远有一抹熟悉的倩影引入眼帘，他霎时万分激动，悲喜交加吼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一吼眼眶已经湿润。
李婕低下头，小手搅在一起像个犯错的孩子，弱弱道：“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安排。”
黄海跑过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心痛且甜蜜着道：“你知不知道留下来有多危险？”
“我知道。”李婕淡然道：“所以我更不能丢下你。”
黄海带李婕进了大帅府，让她在客厅里坐下，依依不舍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忙完就带你回家。”
“嗯。”李婕含笑点头。
黄海上了几步楼梯突然顿住，回眸道：“你的箱子呢？”
“扔了。”李婕毫不在乎道。
“扔了？”黄海错愕道：“我给你的那个皮包也扔了？”
“放在箱子里一并扔了。”
黄海哭笑不得道：“那里面可是我全部的积蓄。”
“啊？”李婕傻大了眼，惭愧将头低下：“我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多钱！”她也很无奈，不扔箱子实在是挤不过熙攘的人群。
黄海摇摇头，语气伤感，眼睛里却满是甜蜜：“这回即使能活，你也要跟着我挨饿了！”
“对不起。”李婕眼眶又红了。
沈放刚出书房听到这一句，十分认真道：“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我养你们。”
“谢谢少帅！”李婕含着眼泪笑了，受陈玉娇的影响她对沈放十分不见外。
沈放看着他们俩，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不过我可有一个条件。”
黄海打趣道：“我就知道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
“你俩可不能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单身人士易伤！”
“为了一碗饭，我们也只能委曲求全了。”说到此处，几人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黄海的目光突然聚集在报架上，他连忙下楼拿了今天最新的报纸，只见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张大帅中毒身亡，昔日爱将和爱子，谁是凶手？”
沈放面色铁青，暴怒的将报纸扯了个粉碎道：“这些人脑子里装的是豆腐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黄海安慰道：“新闻要的是热度，真相从来不是他们探求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关节眼上，少帅别气坏了身体。”
沈放怒气冲冲回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他仿佛被一座山压的喘不过气来，坚强了好久的毅力在一瞬间瓦解，烦躁不安难受疯狂折磨着他，他想赢，想告诉全世界谁才是那个卑鄙无耻之徒。
上海，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白如梦跟着程啸林坐车进入租界，她透过车窗看着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程啸林侧身看着白如梦好奇的模样，唇角微微浮出一丝温暖的笑。突然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大幅广告图，脸色一沉道：“停车。”
事出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白如梦身子不禁猛地向前一倾，程啸林伸手急事将她揽住道：“小心一点。”
坐在后排打瞌睡的小梅也蓦然惊醒，睡眼朦胧道：“到了吗？”
程啸林没说话，径自下了车，众人连忙跟上去。
白如梦和小梅边走边看，落在了最后。
小梅瞧着墙上贴的大海报，羡慕道：“这个小姐穿的好漂亮！就是长的太一般啦！”
“走吧！”白如梦见他们走进了一个叫百乐门的地方，连忙拉小梅跟上。
两人刚走进门，一名身着艳丽礼服的女服务生道：“小姐，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间，请您晚些再来！”
白如梦看着程啸林翘腿坐在里面，疑惑道：“他们怎么进去了？”
服务生打量了一眼她们过于朴素的穿着，带着几分嘲笑道：“你不是本地人吧？一点规矩都不懂。”
小梅忙不迭道：“我们是程先生的朋友！”
女服务生白了两人一眼道：“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没听过先生身边有你们这两个女人！”如果换成是其他男人她肯定会相信，毕竟眼前的两个女人确实貌美惊人，可若说是程啸林她是坚决不信的，她在这个舞厅工作了好几年，难得见程啸林几次，更从未听过程啸林身边会有女人，到是说他喜欢男人的流言到是随处可闻。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小梅眨着纯洁的大眼睛。
女服务生嗤笑道：“小姑娘，这胡乱发誓是要遭雷劈的，你晓得吧？你们要是先生的人我今天就跪着服务。”近来有一些打着程啸林朋友的旗号，进来消费赖账的无赖，她以为白如梦和小梅也是这种人，正巧今天程啸林也在，她正等着她们出丑。
程啸林叫来舞厅的管事问话，迟迟不见白如梦和小梅，他回首一看才发现两人让女服务生拦住了，他颦了颦眉道：“让她们进来。”
女服务生惊的下巴都快掉了，连忙躬身道：“小姐请。”
小梅吐吐舌头道：“记得你说过的话，今天要跪着服务。”
女服务生手心直冒冷汗，面色发白道：“都是误会，误会。”
白如梦和小梅走到程啸林坐的U形大沙发旁边，安静站着。
程啸林温柔看了她们一眼道：“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坐下。这一坐她们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服务生，保镖，舞小姐们都盯着她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她们忍不住小声议论：“先生最不喜欢别人坐他身旁了，看来他对她们真的不一样！”
“也许我们很快就要有老板娘了！”
“她们长的真好看，也难怪先生会喜欢她们！”
人群里有一个酸溜溜的女人声音道：“这才开一盏灯，灯光暗着呢！人都看不清楚还说什么好看不好看！”话落扭着水蛇腰分外妖娆朝程啸林走了过去。
人刚走，一个舞小姐就忍不住翻白眼道：“瞧她那嚣张的样子，以为自己还是百乐门的台柱？”
“就是，就是，现在她混的比我还差！”另一名舞小姐一脸不屑道。
大摆钟走到了六点，舞厅里响起了钟声，紧接着所有的灯光蓦然亮了。
“真漂亮！”小梅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有一个半月形大舞台，舞台四周是绚烂彩灯，朱红色帷幕上挂满了水晶，一切如梦似幻。
白如梦也不由的四处观望，舞厅十分宽敞，有卡座有吧台，天花板上悬吊着一座偌大的水晶灯，舞厅处处霓虹闪烁，让人沉迷在这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不能自拔。醉春楼的小舞台和这里比简直就是冰山一角。
程啸林看了一下腕表，脸色越发难看，质问道：“六点零一分，我最恨别人不守时。”
管事陪笑道：“先生有所不知，你不在这几日这个小桃红已经一飞冲天，大红大紫，现在每天迟到，我们也不敢说她。”
“哦——？”程啸林好奇挑挑眉，这个小桃红普通到她长什么样他都记不起，若不是看了从车里看了海报他是不会特意进来看她的。
“先生。”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大红低胸礼服，披着红色羽毛披肩的美艳女子坐到了程啸林身旁。
小梅蓦然睁大了眼，好奇偷偷瞟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性感的女人，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显的她丰满的红唇更加妩媚，那低胸装将雪白的丰满露出一半在外，十分吸睛。小梅眼光落到此处，不由脸红，她还从没见人穿的如此暴露。不过小梅不得不承认，除了白如梦好像没有人比她更美，她们给人相同的惊艳，不同的感觉，她是性感，白如梦是温婉。
“滚。”程啸林却连正眼也没瞧那个女人，语气平静而冷冽。
“先生。”那个女人委屈扁扁嘴，从座位上起来，不可置否她对程啸林又爱又怕。
“姐夫，我们在等谁。”小梅顺口一问，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白如梦轻轻拧了一下小梅的胳膊，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别乱叫吗？”
小梅回白如梦一个无辜的眼神：“我不是故意的，叫顺口了一时失言。”
程啸林欣然一笑：“等画报上的那个女人。”他本来是生气舞厅乱搞，竟然用一个小舞女的照片换下了花魁照片，结果管事告诉他昔日的小舞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花魁。他要见见这个相貌平平又没有才华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让上海大亨都着迷似的为她砸钱。
一听程啸林提起小桃红，女子满脸委屈道：“先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就凭小桃红那样有什么资格抢我的位置，还抢我的大化妆间……”
“够了。”程啸林截断她的话，厌烦道：“红玫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红玫瑰吃了瘪，尴尬闭上嘴。
不一会儿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进来，乐队开始奏乐，气氛霎时活跃起来。
十多分钟后小桃红姗姗来迟，场上的客人皆十分热情的给她打招呼，一脸痴迷。她傲视群芳，优雅地给各位富豪招手，笑容得意。
管事过去将小桃红叫住，正色道：“先生找你。”
“先生找我？”小桃红怔了一怔，从惊讶到兴奋。
“嗯。”管事点头。
“快带我去。”小桃红一想起程啸林傲慢霎时变成了恭敬，且带着梦幻般的向往，有多少女人梦幻着得到程啸林的垂青，她也不例外。小桃红跟着管事走到程啸林座前，目光仿佛被程啸林的俊美吸住，再看不见其他，他还是那么清冷高雅，让她不禁心跳加速。
小梅和白如梦不约而同打量了小桃红一眼，没有照片好看，这小桃红个子不高，属于娇小形的女人，好在眼睛水灵，樱桃小嘴惹人疼爱，可和红玫瑰比却差的远了。
突然白如梦感觉到小桃红身上有另外一种微弱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好像她身体里还住了另外一种东西，白如梦警惕地注视着小桃红想一探究竟。
“你就是小桃红？”程啸林审视着她，声音冷漠。
“先生，是我。”小桃红心跳的更快了，鼓起勇气靠近程啸林，恰巧插在程啸林和红玫瑰之间。
红玫瑰剜了小桃红一眼，憎恶地撞了她一下。
小桃红却借机假装重心不稳，倒在程啸林怀里，娇柔道：“先生，对不起！”
“滚。”程啸林一如既往的冷淡，一把将小桃红推倒在地。
红玫瑰看着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先生眼光向来极高，有些人最好别自取其辱。”
小桃红惊讶看着程啸林，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竟然那么厌恶的将她推开，难道真如传闻所说再迷人的女人他都不感兴趣？
程啸林面目平静睥睨着她道：“听说你已经取代了红玫瑰的位置？”
小桃红从地上爬起，拂了拂华丽的礼服道：“这个位置能者居之，只要能为百乐门盈利先生何必在意谁是花魁？”
程啸林挑眉道：“那你有什么能力？”这正是他今天最好奇的事情。
“先生在舞厅多停留一会去就知道了。”小桃红信心满满。
“好，我拭目以待。”话落他侧目凝视着白如梦道：“你刚来上海，今夜就在这里为你接风吧！”
“嗯。”白如梦莞尔一笑，她喜欢这种人来人往的公众场所，这样方便她更好的寻找猎物，伤好之日就是她取他性命之时。
小桃红这才注意到和程啸林并肩坐着的白如梦，惊讶的说不出话，只见白如梦肌肤细腻如玉，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缺点，美的触目惊心，身材更是完美比例，未施粉黛却已经艳压群芳。
“小桃红，赵老板叫你。”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服务生过来叫她。
小桃红这才回过神，目光移到程啸林身上，请他示意。
“客人为重，去吧！”程啸林不冷不热道。
“嗯。”小桃红听话的往赵老板卡座去了。
程啸林叫了一瓶拉菲，和两块蛋糕，将蛋糕摆到白如梦和小梅面前，淡淡一笑道：“尝尝喜不喜欢，百乐门做蛋糕的师傅可是我高薪从国外请的。”
小梅看着漂亮的蛋糕，咽了咽口水，万分违心道：“谢谢，我不爱吃甜的。”
程啸林立即捕捉到小梅掩藏的食欲，敏锐的眸子看着她：“又说谎，明明很想吃。”
“不不不，我真的不吃。”小梅直摇头，目露恐慌。
程啸林眯了眯明眸，心里犯疑，小梅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好像从没有见她吃过任何东西。
白如梦连忙帮小梅解围，主动满上一杯红酒道：“程先生，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一路对我们姐妹的照顾。”
程啸林勾了勾唇角，眼底有意味深长的笑：“从白小姐口中听到“谢谢”二子，我实在受宠若惊。”他与她碰杯，然后豪爽的一饮而尽。
白如梦淡淡一笑，也将杯中酒饮尽。
舞台上有歌女在唱：“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她的歌声伴随着漫天飘飞的彩色泡泡，唯美浪漫。
舞厅中央跳舞的情侣多了起来，各式各样华丽的舞裙随着音乐的节奏飘扬旋转，如花绽放。
白如梦凝望着这一切，品着红酒沉浸在美好中。
隔壁的一处卡座，坐进去几个中年男子，边喝酒边议论道：“今天早上的报纸你们看了吗？”
“这个年代报纸比电影还精彩，肯定是每天都看。”
“张大帅中毒身亡，他的义子沈放和手下将领刘剑雄都说对方是凶手，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沈放”这两个字清晰的传入白如梦耳中，她手中的红酒杯冷不防落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红酒四溅。
察觉到白如梦的一样，程啸林凝眸道：“怎么了？”
白如梦蓦然起身道：“今天的报纸呢？”
“你就这么关心他？”程啸林面露不悦。
白如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平心静气道：“没有，不过是好奇而已。”嘴上虽如此说，心却无法控制的难受，此刻她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听歌看舞了。
小梅扯了一下白如梦的衣袖，拉她坐下，心里也跟着担忧。
“小桃红，小桃红……”客人们在台下突然激动的呐喊。
程啸林和白如梦的目光同时聚集在舞台，只见小桃红向观众微微行礼后，便开始起舞。这不过是非常普通的舞蹈，在白如梦看来完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台下的男客人却已经几度疯狂。
男人们争先恐后的开始给小桃红送花，不一会儿花篮已经摆满在她的巨照下。这些花篮都是百乐门自产自销的，价格比外面花店高出几十倍。
一曲终，小桃红的舞蹈也完毕，男人们纷纷邀请她跳舞，她未答话，含笑进了换衣室。不一会儿她换了一件一字肩白色蕾丝短裙出来，谁给的小费最多她就陪谁跳舞。
一时之间仿佛整个百乐门的男人都被她吸引，当然程啸林除外。
程啸林越看越诡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观，他忍不住问身边的随从道：“你觉得小桃红美吗？”
“美！”随从想也不想的说道。一双眼正痴痴盯着正陪大老板跳交际舞的小桃红，万分心动。
程啸林瞟了随从一眼，只见这家伙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见鬼！”他心里暗骂，这才走几日整个上海滩男人的审美都变了。
白如梦也目不转睛盯着小桃红，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桃魂蛊。”
一首曲子还未完，小桃红跳了一半向客人致歉要去洗手间，客人依依不舍放开她的手道：“早点回来，必竟一首曲子那么短，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过的又那么快！”
“讨厌！”小桃红抛了个媚眼往洗手间去了。
白如梦蓦然起身，对程啸林道：“我去一趟洗手间。”她还没等他回应，就急匆匆去了。她跟在小桃红身后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占地很大，除了公共厕所以外，还设了一处内部厕所供员工专用。
小桃红进了员工洗手间，白如梦紧随其后。员工洗手间只有两个便槽，都空着。
白如梦顺手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此时她们两个人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气氛有些紧张。
小桃红注意到白如梦正目不转睛瞅着自己，感到毛骨悚然，一紧张地道的上海话脱口而出：“侬脑子有毛病啊？看什么看？”
白如梦冷声道：“你这么骂我，就不怕先生怪罪？”
小桃红得意洋洋道：“我现在是上海百乐门的台柱，侬晓得吧？先生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台柱？”白如梦笑容讽刺：“牺牲也够大的，在自己身上种桃魂蛊。”
女人一但在自己身上种了桃魂蛊，身上就会发出迷人的桃花香，男人一旦闻了都会被这种香蛊惑，即使你长的跟东施一般，他们也为你疯狂，只是女人每次来月事时都要承受蛊虫剖腹的痛苦，她们只剩下一半的寿命，因为和蛊虫是共生，另一半的寿命要分给蛊虫。
小桃红听后花容失色，双唇颤抖道：“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不会揭穿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带我去见给你种蛊的那个人，我有事要请教她。”
白如梦虽然知道小桃红赢得不光彩，也看出她给红玫瑰下降头让红玫瑰一落千丈，但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想弄清楚她自己种的蝶蛊错在何处，真正的步青云又在哪里？
“真的？”小桃红畏惧看着她。
“真的！”白如梦诚恳点点头：“我知道一个女孩子在这乱世讨生活不容易，我不会害你的。”
小桃红鼻子一酸，眼睛有些发红道：“谢谢你。”
“你先出去，我会抽空来找你。”
“嗯。”小桃红快速补了一个妆，开门出去。
小桃红走了半分钟，白如梦才缓缓出来，正见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趴在洗手台上吐，浑身酒气。那男子吐完后，浑身无力扶着洗手台缓缓滑下，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白如梦伫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唇角浮出了一丝笑，是该补补了。她趁四下无人将男子拖进了员工洗手间，再将门反锁。五分钟后，白如梦撇下男子从洗手间里出来，更加光彩照人了。手上的伤基本痊愈。白如梦回到原来的位置，斟满一杯红酒，盘算着等一会儿在车上杀掉程啸林，随后立即回省城保护沈放，不禁心情大好。（小说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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