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喜欢李宗盛的歌,当时年少,素喜繁丽,连带着听歌也向往着轰轰烈烈的爱情,低转吟回的曲调,那时只认识林夕,听《红豆》,听《十年》,听《开到茶靡》,在午夜“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别也并不冤枉”的歌声中流泪,觉得天下再也没有别的歌,用个词语形容的话那就应该是“刻骨铭心”了,甚至语文书上都大段大段的抄着林夕的词,奉若神明的模仿。
梦醒时分,才知宗盛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一台音乐广播节目上,DJ甜美的语调介绍说下面是“怀旧时光”,放的是《当爱已成往事》,一直听到“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忽然间便放下了正在奋笔疾书的笔,心头竟然有点微微的触动,第一次知道原来情歌也可以这么写,并不一定都是“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也可以这么平淡到近乎梦中的呓语,爱情却第一次仿佛像摆在了街边的货摊上而不是锁在水晶柜橱中,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息。烟火气息,确实,我愿意这么来评价我所认知的李宗盛,只有经历过烟火气息的凡人才会愿意喜欢他,才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听他的歌,在午夜梦醒时分袒露自己因着社会因着家庭的疲惫而刻下的伤疤,风干自己不轻弹的泪水,人生是有多么苦多么累多么平凡啊,幸亏我们有一个李宗盛,他不会是神明了,他只是一个老友,即使我们在怎么喜欢他,手机里储满他的歌,毕竟再不是白衣飘飘的年代了。
在烧饭或者洗衣的间隙,在看书或者喝茶的偶尔,将手机的音量稍稍调高,大哥的嗓音并不动听,沙哑且沧桑,却有种时光的味道,在午夜的月光下或者午后淡淡的夕光中,你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偶尔回过神留意一下歌曲,仿佛能看到另一个人的人生。张艾嘉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首李宗盛”应是如此了。就如同那首《山丘》,实在淡,淡的甚至不能算是一杯清茶,干脆是一杯白开水,一杯滚沸后又转凉的白开水,你慢慢品着,不失时机的说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关于人生的那些满腹经纶,长篇大论就此通通胎死腹中。依旧记得是在一次与人不愉快之后认真的听这首歌,听着听着想流泪,却流不出,点到即止的感情宣泄,你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越过山丘,却无人等候”,这是何等的苍凉,却何必苍凉,毕竟就像一块你费尽心力的田野,丰收与否依旧要留待天意。哪怕“不自量力的还手,至死方休”。
尽人间酸楚可暮年回首人生,可我们纵使并未历过沧桑,甚至未老,但我们依旧听得懂,依旧愿意听大哥的歌,人生的感悟与人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我不懂人生,我依旧有我的感悟,或许并不是一定要经历了什么才可以懂吧。我在20的年纪就敢写着说“梦醒时分,才知宗盛”,我不敢说我懂了,我只是知道了,本来“这歌里的细微末节就算都要体验,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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