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都商场的案子写到三分之一时，方南卡壳了。他在工位上不停地敲着桌子，坐立不安。那模样就像久困在笼子里一只野兽，再怎么挣扎还是出不去。算了不去想了，上天台先抽根烟再说。

  抽屉里还有两三根烟，他往边上的马陆递了个眼色，马陆皱着眉头，指指手表，又指了正在办公室训人的老鬼。只能表示同情，幸好没分到老鬼一组，不然小命都没了。

  公司要是决定8点交的案子，老鬼必定要求7点交。规定三天准备，在他那里至少砍掉小半。美其名曰，发挥个人潜能，逼一下自己才能创造不可能！

  方南起身往电梯那边走去，三少戴着无线耳机，自得其乐地摇晃着身体，手里拿着一只外面是皮卡丘，里面是中世纪土层颜色的茶杯，从对面走了过来。方南朝他挥了挥手中烟。三少摇摇头，冲他脸上哈了一口气：

    “改抽电子烟了，菠萝味的，好闻不？”

    “滚！你个SNP”，方南朝他锤了一拳，笑骂着走开了。

    天台在二十五楼，开门的瞬间，迎面扑来的冷风，激得他直打了好大一哆嗦。紧紧了衣服，往裤兜掏打火机，糟糕忘带了！环顾天台一圈，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影都没瞧见。也是，弹出来的新闻说寒潮来了，气温骤降了十七度。谁还出来？只有他上来亲自印证了新闻的准确性。

    正转身打算走下楼，方南看到出口左边角落里，一个女生站在那里，他没戴眼镜，一片朦胧中，那女生似乎是半举着一只手，手指的前端还夹着什么。有戏！方南半跑着过去，临近了才听到了隐隐地的抽泣声。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女生已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有纸吗？”

    “你有火吗？”

    那个女生破涕为笑。

    在天台那一面之后，方南发现，好像走哪里都能遇见她，在电梯里，大楼门口，边上的超市，餐馆。碰面的机会多到都不好意思跟她说一声“好巧！”想来也正常，毕竟在同一楼上班，她好像在18楼上班，下班比较喜欢穿裙子，散发的时候比扎着时候多。

  方南没有过分关注她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吧，笑起来有酒窝。仅此而已，也没想认识一下，好几次电梯只有两人的时候，也只是点头打了个照面。名字也不知道。她就像和方南见过面的8楼某男，22楼借过东西的某女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有些事情的发展往往在意料之外的，那天方南在小超市排队买饮料，低着头在手机上开了一局，也不管前面几个人，匆匆把饮料放在了柜台上后，排着队继续激战。没过多久一罐饮料就递到他面前。

    “等一下，我退出再扫码”方南依然没有抬头。

    “不用了，店员扫错了，我请你”饮料罐还是停在半空。这时方南也不好意思了，伸手接了过来，抬眼一瞧，才发现是她。

    “你们男生，一打起游戏来，就掉进里面出不来了”女生说这话时，鼻子微微皱了一下，再往上看，方南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黑宝石般眼珠子灵动的在眼眶里不停地转着，好像下一秒就蹦了出来似的。

    “好不意思，我转给你吧”

    她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出超市。方南紧跟了一步过去。

    “那加个微信吧，下次我请你”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扫了一下。

    一直到晚上10点多，女生才验证通过了他。

    “你好，我叫方南，谢谢你的饮料”配上一个痛快喝饮料的表情。

    ……过了很久，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

    “你好，我叫罗妍”

  2

    方南拿着手机快一个小时，还是没想好在这一句“你好，我叫罗妍”下面接什么话。

    “罗妍，挺好听的名字！”太敷衍，言不由衷。

    “明天，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又好像进展太快了点。

    “你在干嘛呢？”还没熟到那份上。

    “江湖救急，组队还少一人”估计会被回个“滚”字。

    “天台一别后，其实我经常在想你，特别是夜里的时候……” 方南被自己恶心了一下，赶紧扔开了手机。该干嘛就干嘛，吃饭，打游戏，上厕所。

    虽然没想到怎么继续回复，但是这两天，方南去公司的时候，还是不经意地打扮了一下，整理了头发，浑身上下收拾干净。他在公司最高纪录是连续一件衬衫十天没换，公司的邋遢之王当之无愧。

  方南想着，聊天嘛，怎么着都没有当面聊更畅快，这几天却怎么也没有遇到罗妍了，到第六天上午，他把新衬衫从裤子里扯了出来，卷起的袖子一边高，一边低，衣服沾了一大块设计图的油墨，胡子拉碴地走出电梯。

  罗妍在他十来步外急急忙忙地冲进电梯，中间隔了几个人，她应该没看到他吧！谁知在电梯快关的时候，里面飘出一句话来：“HI！，造型蛮特别的”。方南骂了一句S开头的英文。

    之后，他出差了十来天，“你好，我叫罗妍”这条信息，被一条条弹出的推荐，消息，活动，视频电话淹没了下去。偶尔想起，也很快从脑中略过了。这感觉就像喝茶，总要趁热喝，放冷了，兴致就减了。

    方南出差回来上班的第三天，快要下班时，突如其来一场大雨，大楼门口挤满了等车的人，打车APP上显示当前等待人数为34人，预计等待50分钟，他准备上楼，抽个烟，玩个游戏，干什么都比等在门口强，门口一辆车打着双闪灯，司机不耐烦地狂按喇叭。

    “来了，来了，借过，麻烦借过一下！”罗妍举起皮包准备挡雨，上身一件简单的T恤，下身一条高腰的碎花裙，方南朝她点点头，她也注意到他：

    “你去哪里？”

    “平海路”

    “那一齐走吧，我在江滨路下了，你再转过去吧”罗妍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冲向了车子，这时候也必要矫情了，方南也跟了上去。

    上了车，司机一直在嘟囔着，等了快十分钟了，耽误他接下一单了，要给个红包云云的。后座上的两人，湿了半身，头发上水珠还不停地在落下来，罗妍转了一下头，几滴水珠在方南的脸上点了两三下，方南这才醒悟过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这一次，是真的有纸了”他笑了一下，罗妍也笑了，一只手接过纸巾，另一只手从包里抽了回来。

3

    这一场雨过后。方南和罗妍之间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微信聊天。刚开始维持的聊天量维持在他与主管水平，一天下来不超过十句，属于有事说事，说一句回一句。很快在微信聊天段位超过老友马陆时，方南很“顺便”地在三条街外多带了一杯咖啡，“顺便”地托了一个18楼的某女带给她。段位还在不断升级中，最近是相当于方南公司高端客户的水平，平时和节假日注意嘘寒问暖，客户一发信息，第一时间回复。

    罗妍是做财务工作的，每月总有个几天需要加班。“巧合”的是那几天方南也在加班，下班后方南有时会带罗妍穿过一段小巷子，小巷子有些转角窄的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过。这么窄的空间内，两人有些肢体接触也是合情合理的。偶尔还会去吃点夜宵。两人住的地点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在某些人眼里就是顺路的，尽管罗妍到达之后，方南还要顺路地绕十五分钟才到家。

  平时在电梯里，两人常常站在一起，下雨有时偶然也会撑着走一段。米色线衫左边短袖与浅蓝条纹衬衣的右边长袖之间的距离在越来越近了。

    在年底的时候，两家公司聚餐的地点，恰巧在同一家酒楼。方南从卫生间回包厢的路上，碰到了已经喝的有点上头的她，脸已经很红了，眼睛却越发的亮了，走路时微微地有点儿晃。方南上前去搀她，罗妍却一把推开了他，“这儿有点闷，出去透个气吧！”

    两人坐在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周围有点嘈杂，等在酒楼门口的几个代驾聊着天，偶尔朝这边瞄个几眼，楼上的包厢不时有劝酒的声音传过来。罗妍不断地吐槽公司老板抠门，年初说好的奖金，到年底发的时候减了一半，刚才包厢里一边敬酒一边虚情假意地说，这一年大家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方南时不时回应几句，视线焦点就却始终落在了罗妍嘴角边的一粒渣渣，不管在她摇头晃脑的醉态中，还是激昂陈词的吐槽里，这一粒渣始终保持在同一个位置上。他提醒了她一句，指了指嘴角。罗妍愣住了，歪着头困惑地盯着他。

    方南伸了手过去，迅速地擦掉那粒渣，手指滑过她的上唇，有点软。罗妍呢喃了一句，“头好晕”后，就倒在了他怀里。

    等到他正式去体会那两瓣薄薄的嘴唇滋味后，又过了三个月，他俩住了一起。真是一分钟都不能分开。罗妍那一个月迟到了三天，方南迟到了五天。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美好！两人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还有许多意想不到共同点，罗妍把它一条一条写了下来，贴在了床头：

    1.最喜欢的电影里都有辛德勒名单和海上钢琴师；

    2.对于满脸青春痘的人都爱用“他的脸看上去像月亮表面！”来形容；

    3.喜欢旅游、喜欢音乐，希望来一场徒步旅行；

    4.不喜欢求人，宁愿麻烦自己都不想去求人；

    5.高中的时候都逃过课；

    6.脱口而出的话，经常是一样的；

…………

4

    当然也有烦恼的时候，只是很快都被那些甜蜜冲淡了。譬如罗妍受不了方南满屋子乱丢袜子；永远不会主动收拾房间；洗完衣服总是需要人提醒，才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

  最长的一次是方南某次打算洗衣服的时候，发现桶里弥漫着迷人的味道，这才想起来那是他一周前洗的。用罗妍的话说是他头发上有多少头皮屑，身上的坏习惯就有DOUBLE!方南心想哪天我秃一个给你看看！！

    罗妍身上有什么是他受不了的吗？方南不太想得出来。如果有，也是只能算是怪癖吧。罗妍超不喜欢别人碰她头发，一触碰必翻脸。情人间的亲密打闹，在她面前也是没有的，她奉行的原则估计是向半泽直树学来的，“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有一次方南闹过头了，轻捶了她几下，罗妍回应是狠狠地打了他二十来拳，外加一个郑重其事的警告。这是什么神仙怪癖！

  哦，还有两条，吵架的时候喜欢“竞走”，让方南离她远远的。跟或者不跟着都是问题，他跟了，罗妍会想方设法的躲他，不跟吧，那就作为不爱的呈堂证供。

    另外一条应该是女人共性，吵架时不管是你错还是她错，归根结底是你的错。既然是你的错，那就必须要诚恳认错。

    但是不管怎么说，方南还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想的时候是真的想，关心的时候从她眼里也看得出来。她会在你身上花心思，偶尔的耍耍小性子，也只是想让你再多重视她一些。

    还是在热恋期的时候，方南就已经觉察出了在同一栋楼里上班的不妙之处。他的一举一动，罗妍是了如指掌，有时想在公司在拖一会儿下班，她的电话就来了，你们公司保洁都下班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谎称加班也是行不通的，作为一个称职的女友，经常去7楼关心关心“辛苦加班”男友是必不可少的。趁着目前两人尚处于财务独立阶段，方南打算跳槽了，去哪里都比在罗妍的眼皮底下上班好。

    过了三个月后，方南成功转到了另一个广告公司。离着原来单位不远不近，二十来分钟的路程，顺路上下班是没问题的，时常查岗倒是有一定困难。罗妍又不傻，当然觉察出了问题，方南从宏观的前途发展开始分析，一直到微观的收入变化跟她谈了一星期，才平息了她的怒气。

  但是在罗妍眼里最后谅解的原因，倒底是因为方南的谈话艺术更高明，还是送的新IPONE的色系让她更为满意，这就只有罗妍自己知道了。

    在甜蜜的庆祝一周年时，方南和罗妍激动的抱在一起，决心为了两人的美好明天一起努力。从彼此眼里盈盈的泪光中，仿佛真的看见了更美好的明天。

    而后的日子像流水一般过去了，两人出去吃饭的时间少了，更多的是在家里一起下厨，罗妍拿着锅铲，方南在旁边择菜。有时恍惚间他会觉得，两人已经结婚多年，但是从厨房窗口望去，不远处大厦楼顶，立着一块巨幅楼盘广告，那上面跳动的每个字仿佛都在提醒着他，做梦可以，要照进现实，就要摸摸自己口袋了。

5

    距离两周年还差不到一个多月，方南和罗妍大吵了一架，现在回头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在当时他们可不这么认为。

    那段时间，广告客户来来回回推翻了方南公司四个方案，周五他把方案一直改到了晚上十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浑身上下，什么都不想动，直接就在躺在床上。这已经触犯了罗妍“108条家规”的一条，没换睡衣之前不能上床。罗妍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喊方南起来到厨房里看一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方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能不能不折腾了，我已经很累了！”这一句冲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跟着罗妍来到了厨房。案发现场，一片狼藉。不就是早上走的匆忙，几个碗碟没洗的事嘛，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两个人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怕一开口，火就着起来了。

    方南不情不愿地洗着碗碟，不知道是碗碟太滑还是他故意，厨房一直乒乒乓乓地响了不停。某个人坐在沙发的喘息声也随着这节奏变得越发响了。终于把厨房收拾完了，方南一语不发地洗完澡就上床了。半梦半醒间，房间里的灯亮了，腿上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哼声，等着罗妍的下文。

    “洗衣机的衣服是早上的吧？你去晾了！！”这一句话，重音都落在了最后四个字上，方南没理会她，转身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凌晨01点15分。

    “多大事呀！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看不下去要么就晾了，要么就别看！”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手机也摔在了地上。

    两人僵了几秒钟后，罗妍用力甩上了房门，跟着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方南知道她又要出去“竞走”了。

    “大晚上，别闹了成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行不？”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方南在床上烦躁地蹦哒了几下，还是套了件外套出门找罗妍，小区找了一圈，小区外面又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

    一边找着，心头的无名火在另一边蹭蹭往上拱着，最后这股无名火齐齐发在路边一个垃圾箱身上，代价是右脚也被垃圾箱一条边拉出了一道血痕。不找了，爱谁谁!

  其实第二天，方南火气就过了，编辑了长长地一段文字准备发给她，大意是他承认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罗妍也没能体谅他云云，编辑到中途又打住了。他想起了上一次也是类似的这么一次争执，来回拉扯了很久，光是手机上陈述案情原委的文字，打得方南的手指都想去看骨科了。还有后面的赔礼、道歉一道道程序，想到这里方南一阵头大。

    罗妍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方南这两天把家收拾的很干净，想用实际行动来减轻罪过。配合行动的是，每天早早地在罗妍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等到楼里人都走光，也没见到她下来，而她公司那层楼已经熄了灯。

    罗妍消失了，她是怎么做的？！方南忍不住还是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十个电话有九个是：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剩余的一个接通了三秒，应该是她手滑，很快就掐掉了。

    事件进入了僵持阶段，方南性子里倔的成分也是比较高的。那就僵着吧，谁先低头谁是孙子！不过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他料想的那么好，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游戏了！！结果才刚开局就草草结束退出了。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周末，方南周一下班回到家里，发现家里变得不一样了，衣柜里空了一半，罗妍搬走了。

……

6

    “今年第18号台风“圆规”于11日夜间由热带风暴级加强为强热带风暴级，受台风“圆规”和冷空气共同影响，12日-14日，梅州、河源、粤东、珠三角南部和粤西市县先后转大雨到暴雨局地大暴雨……

    台风天，方南还是出现了公司。早上出门的时候，除了有些风外，别的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到了下午的时候风开始大了，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几个眨眼的工夫，雨倾盆而下。他站在窗边，看着在雨中还有三两个人在艰难行进的，一个人的伞被大风吹跑了，在雨中狼狈狂奔。

    抽屉里还有几包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中午随便对付过去得了，方南打开抽屉时从袋子里拿出一桶方便面，包装上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再忙也要记得吃点东西哦！”末尾是一个笑脸，那是罗妍为他准备的。

    这两天应该是罗妍最忙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表格、数据要上交，少不了要加班几天。方南正想着，办公室一扇窗户没关紧，风雨一下子钻了进去，吹得纸张满天飞。天花板上的灯具也摇晃不停，办公室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喊了几声。

    罗妍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她胆子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害怕。记得有一次，罗妍重感冒请假半天在家，方南正上班着，一个电话打来，电话里声音极其轻微：

    “喂，方南，我们家好像进贼了，他在客厅里转悠着”

    “那你报警呀，我马上回来”方南着急地打车回去，回到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卧室倒是上了锁，他转了几下把手，里面一个声音哭了出来。

    原来她正睡着，听到了客厅有异动，一下子就醒了，却不敢打开门去客厅看一下，轻声地反锁房门之后，躲在了床底，紧张的盯着门缝，手里拿着一个衣架，一直在抖。为这事方南嘲笑了她很久。

    办公室里小朱正拿着手机跟他男朋友直播现场：

    “我们这儿现在是瓢泼大雨！”

    “狂风暴雨！”

    “疾风骤雨！”

    “腥风血雨！”

    ……

    方南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冲进了雨里。

  罗妍确实快哭出来了，公司除了财务总监外，办公室只有她和小王在加班。两个人的工位隔得很开，再加小王个子不高，一个显示器就挡住了她。罗妍回头望去，整个办公室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

    大雨不停地拍打在玻璃上，窗户虽然关了，但还是能听到风呼啸声在耳边响着，再加上不时在某处角落里传来一些异响，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准备伺机出动，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慌，想把注意力转到EXCEL上，不过努力只能维持几分钟的时间。

    公司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罗妍吓的把茶杯都打翻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全身湿漉漉的水怪朝她的工位走过来，她紧张的要命，等到走进了才看清是方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冲过去扑到他怀里。

    “别抱了，我身上全湿了，回头把你也弄湿了！”方南试着推开她，却不能够。

    “我不管，把鼻涕、口水全沾到你身上”罗妍使劲抱着方南，朝着他的肩头狠银地咬了一口。

    “你好狠的心呀!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方南听到怀里的罗妍哭声越来越大，想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方南想跟她好好解释下，双方身上都有些问题，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口说，酝酿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