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我一个人坐车回高原,整个路程十几个小时,手机里放着电台,翻来覆去的唱一首《牡丹亭外》。
这人间苦什麽,怕不能遇见你,这世界有点假,可我莫名爱上他,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写歌的人假正经啊,听歌的人最无情。
我说这TM谁写的歌,让人听来不是无奈就是沉默。
无奈的是感情,沉默的是无能为力。这让我想起一位姑娘,姑娘长得真好看,姑娘站在阳光下喊:“我可以喜欢你吗?”小伙害羞,小伙在我们的笑声里红了脸,小伙说:“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下无所顾忌。”
姑娘说:“我不管,这是我的地盘,我就喜欢你,像喜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花一样多,像喜欢漫天的星星一样多。”
小伙紧紧牵着姑娘的手,这世界真好,每一秒,每一帧,比放电影还好。姑娘正当年华,脸好,胸好,岁月也好。饶是永远如此好,就更好了。
大学毕业,小伙远离重庆,他成了她人之夫。她人年华更好,肤白貌美,温柔还多金。他和她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看见的人都说好般配。
姑娘问:“为什么?”小伙说:“我不爱你了,我们有缘无分了。”
姑娘泪水落到地上,姑娘难受,姑娘泣不成声,四年的情分,终究敌不过一句有缘无分。姑娘说:“我可以爱你啊?”姑娘回过头,这再也不是她的地盘,这再也不是她说了算。
小伙大婚之日,姑娘问:“我可以喜欢你吗?”屋里空空荡荡,只剩一面白墙,再没有人回答。姑娘哈哈大笑,姑娘呜呜大哭,这爱情给人荒唐、这世界让人悲伤。
姑娘离开重庆北上,在微博发了这首《牡丹亭外》,姑娘@我,姑娘说难不难过、悲不悲伤,我都忘了。姑娘站在湖边书店,翻起庄子,却发现再也想不起小伙的模样,书本落地,我拾起来,正好看到:“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姑娘泪流满面,旁边的我们看得心惊胆战。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永远是个荒凉的慰藉吧。是不是每回想一次,对没能在一起的遗憾又释然了几分。
以前有人给我说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永远要保持适可而止,在相濡以沫之前,我们要学会如何遗忘,不然你就会尝到最苦的酒,最烈的悲伤。
我们那时年轻,哪知道适可而止,我们说要爱最好的人,与她在一个大雪夜私奔。如今我们站在雪地里,想起哪有什么最好的人,只有傻子才私奔。这么冷的天,温杯酒,躲在炉边,看炭火噼里啪啦,泪水落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酒真苦,这悲伤也真烈,这人都和她人缠绵,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很多年后,方丈看着白云朵朵,面无表情,小和尚问:“师父,你为什么出家?”
方丈说:“为了成佛。”小和尚说:“什么是佛?”方丈说:“看破红尘,四大皆空。”
小和尚说:“我懂了,就是忘掉所有的东西。”
方丈伸手摩挲着小和尚的光头,方丈早已顿悟,方丈忘掉了所有。
方丈再也想不起很多年前,女人穿一身红袍,戴着凤冠,与他人拜天地,喝交杯酒。方丈在远远地看着那扇窗一夜,第二天遁入古刹。师父说:“痴人,忘了就好。”
几十年过去了,方丈看着白云朵朵,总觉得以前有点往事,怎么也浮现不出来。
小和尚问:“师父,你开心吗?”方丈说:“痴人,哪有什么开不开心。”
小和尚不懂,小和尚蹦蹦跳跳走在山寺,小和尚说:“师父,我很快乐。”
方丈泪流满面。
我们不是方丈,有古刹顿悟,我们走在街上,和很多人来来往往,爱的时候爱得天轰地裂,分开后又死去活来,日夜在悲伤与苦酒中度日。才觉得人世间最无奈的两个字,爱过。爱过,爱了,却也过去了。
爱过的人,出现,又消失,揪心起来回想,转瞬即逝。我以前以为我等你,哪怕烟花一瞬,就为了这一瞬间,我也不能错过你。你就曾经如此重要,重要到我们轻而易举就许诺了此生,只是没想到,你只是路过你我这站台,累了,停留了那么一会儿。
我们忽然明白,最有理由应该忘记的,就是爱过的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借口,让他们在我们的生命中停住,每个人都有路要赶,日升日落,终难停息,你走了,我就不应该留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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