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忘川

文|布本木

忘川

相传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

花灯节，宇文末儿随家中姐妹一起出去赏灯，奈何闹市繁华，末儿被夹在人海之中，人群将她推到桥上，不一会她便被人海挤下桥，落入水中，她惊恐的挣扎着，一下子大家都惊慌起来，丫环秋白在岸上急急呼救，所幸终引得得一公子落水相救。

晕去的末儿被救上来后，却未来得急认清他的脸，他便离开。

“公子，你这全身湿透，我难以向老爷交差啊，这可如何是好……”侍从崔一急得直挠头，却得不到对方的搭理，赶紧的大步尾随他的步伐。

又是积雪时节，宇文末儿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什么都懂，唯不识水性。这日她随家父前往南疆，因样貌倾城，又是大户人家的儿女，自是被一群公子每日围着。

这些天来，军中将军齐聚，宇文末儿跟随来的目的，是为了一睹阿爹说的那个年少的将军，听闻他13岁便徒手杀虎，15岁便武功卓越，得到帝上欢心，成为威风凌厉的大将军。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宇文末儿也不过一介少女，自是爱好英雄。

然那日实在拒绝不来，便无奈与执绔子弟一起赛马 ，马儿抖擞，正赛得欢乐，怎料有人背地故意下圈套。马儿受惊，跑疯了的马儿将她给甩了出去，人群中骑着马的少年默默观察着动静，他从容地翻身，一个轻功跃起抱住了她，飞沙走石，宛如一个英雄从天而降……

宇文末儿被他抱在怀中，脸颊两侧隐隐变红。大家急忙下马，前来安慰。阿爹护女心切，便急急安排丫环秋白送她回房。

夜深坐望窗边，忽闻隐约笛声，末儿出门寻看，洛千羽在河边奏乐，声音寂寥沉哀。万家灯火，两人相知相识。

“听你的笛声，你应该是有故事的人。但听闻公子年少卓群，不知何愁？”末儿拿起地上小石子，轻巧的丢进水中，腾飞的石子划出了一道弧。

“很多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如果说我真正拥有什么，可以说，我一无所有。”洛千羽放下笛子，捡起石头来，抛出了一个更远的弧度。

“年少不被层楼误，余生不羁尽自由。”宇文末儿与他互道了姓名，两人相处着，夜色朦胧……

过了几日，军中篝火节，邀女子共舞，洛千羽邀宇文末儿共舞。两人相处，默契十足，长辈们更是私下称赞此乃良人之配对。洛千羽看着她穿着雍容华贵，轻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呢？”宇文末儿不解问。

“如此性情活泼俏皮的姑娘，应该被这身衣物给缠着难受，跟我走吧，带你去玩耍。”

“如此甚好，待我偷偷换件衣裳。”

洛千羽骑马带她离去，桃树下两人交谈心事，似是知自，两人相拥忘情表白。

不日，阿爹告知末儿被许了姻缘，正是愤怒之时，却得知求亲的正是洛府，而要求娶她之人正是洛千羽。

府内多日忙着布置，末儿每日都期待着成婚之日，但好景不长。

将军洛千羽还未婚娶，就因战争出塞，披着风衣英气潇洒地骑上白马，准备走时，看到远出跑来的姑娘，姑娘心中哀伤。

他转头对她笑着的说：待我归来，我心有八千里路云和月，每一处都想与你共享。他转身离去，她披着衣衫，向他告别。

数年后，末儿却得知他战死沙场，悲痛万分，于一日庭外有雨时节，披着风衣，躺在庭中，两眼空洞。又过了一年，为他徒手挖了坟墓，在坟墓旁的旁边，吐血而死。

后来他回来时，却被告知她故去，悲痛之际，查出凶手原是暗爱他的女将故意而为，他疯了一般，将女将家父做恶之事公之天下，报仇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终日沉浸在青楼里喝酒寻乐。

许多姑娘为他痴，为他狂，他左拥右抱，却从未碰过那些姑娘，却有一日他执手提诗，刚好听见楼宇下吵吵闹闹，一个清秀的姑娘被抓来青楼，逃出来被众人围拥，他一下子来了兴趣，下楼寻看，却发现她眉宇举止，酷似她，他终是重金买了她。

她见到洛千羽，眼眸一亮，惊喜道：是你！洛千羽不搭理她，放她走，她却执意跟着他，一直尾随的跟到了他府上。他挪不过，便转身掐住她脖子，告诉她，他很危险，警告她走，并推她出府外。

第二日，他却发现大雪之天，她仍在门外站着。他皱着眉，却没有阻止她。大雪纷飞，她不久便脆弱的晕倒在雪中。

他抱她进屋，照顾她，喂她喝药，她迷糊之际抓住他的手，拉他俯下身，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惊觉自己失态，急忙推开她的手。

她醒来时已是第三日，她揉着头看到四处无人，惊喜发现她躺在他的榻上，她出庭外，见到他在庭外喝着酒，明明难受的不行却一直喝着，她过去拦住他继续喝下去，他厌恶地喝着：滚。

她倔强的拿开他的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酒掉在地上砸成碎片。

洛千羽一用力，她便一个反身掉入他怀里，他像中了毒一样，看着怀里的她，他皱着眉警告她，别惹他，否则后果自负，她却一脸不开心，强行抱着他的脸，吻下去，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相膝而寝。

第二日洛千羽醒来时，怒不可及，他愤怒的拔出剑，剑直直割伤了她的皮肤，血慢慢得滑落，她终是泪目，她脱下衣物，对他说我是末儿，你的末儿，你听我说……

你看我胸前那颗痣，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

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但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在胸前点颗痣。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颗痣寻找前世的恋人。

你曾说：我心有八千里路云和月，却每一处都想与你分享。

他不敢相信，悲痛和她相拥一起。

末儿笑说：“那日在南缰相识……”

“不，我与你相识是在花灯节。”洛千羽挽起她掉落的碎发。

原来那日救我的是你。他摸着她脑袋宠弱的笑。后来的日子，她弹琴，他写诗，她画画，他吹笛，他练剑，她在旁边陪伴，她想看书，站在高处，他看了一把抱她下来。

“怎的你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末儿总是不满的抱怨着，洛千羽不语，一把抱着她，好一会才说：“因为怕再失去你。”她心悸一动，抱着他不语。

那日她外出，想要挑一些菜为他下厨，结果却遇到收保护费，她正是离开，却有人一把抓住她，故意刁难。

“多美的小娘子啊，要不你跟我们走，我就不收这些人的保护费了怎样？”末儿抬头只看到群个油腻的小混混在笑，她前世可是将军之女，她冷笑一声，猛的抓住混混的手，一个踢脚踢倒他，反手就制住了混混。

然而，脖子处被架上了匕首，她惊觉不妙，只得放开混混。

这时洛千羽出现，他上前对着混混就一脚，她惊慌极了，混混们一下乱了套，放下末儿冲他那边去，后来他把混混都制服。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庆幸他的武功盖世，正好护得住心上人。

他说：“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撩动我的心，我不许除我之外的人欺负你。除了你以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她感动着，紧紧的抱住他。你可知，我逃出来，寿命不过二年，没经历千年之痛，只为化为魂魄以你一别，自知你寿命不过百年，便出于私心逃出这孟婆设的局，只怕这以后永生永世，不得安宁，不能在轮回。

他某日唤她十三，她不解问：“为何是十三？” 他说：“因为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我都想多给你一画，十三的名字叫偏爱。”

初春，正是梦醒时分，洛千羽醒来的时候，战乱已被压抑，而身旁并没有她。

他疯了一般乱找，却发现原来不过一场梦。

夜行芦荡羌笛风光，南柯一梦泪落满衣裳。 原不过，南柯一梦罢，也好，也好，如今已偿了我的遗愿 一死又何妨？

后来，他主张前往南疆制敌，又过三年，战死疆塞，死前眼前一个亭亭而玉的女子，向他脱下衣裳，他看到了她胸前那颗痣，那是她渡过忘川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