蛞蝓人

王成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大学毕业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小镇，在父母的资助下开了一个小卖部。小卖部租用的店面不向阳，整日需要开着电灯。大约是地处低洼的缘故，房子里面总是很潮湿，用手摸任何东西都有一种潮潮的水汽。

王成注意到最近一个叫做小红的女子总是来他的小卖部买点零食和日用品，有时候一天会来上两三次。每次付钱的时候都对王成笑。小红长得一般，不过笑起来后还是给人以一种亲切的感觉。一个星期下来，两个人就会在付款的时候随便聊上几句闲话。王成觉得小红对自己有点意思，但是因为他从没恋爱过，他怕自己是自作多情，所以即使内心对小红渐渐产生了渴望，表面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有一次小红走到店里来手里拿着一盆铜钱草，她没买东西就走到了收银台前把铜钱草给王成，说是送给他，能招财进宝。王成红着脸收下了铜钱草，鼓起勇气说要晚上请小红吃饭来谢她。这正是小红心中盘算着的想法，她原本还打算自己厚着脸皮来提出，没想到眼前这个腼腆的男生竟然有胆子自己提出。看样子王成对自己应该有点意思。小红喜欢王成，一来看起来老实，二来大学毕业有见识，三来有个小卖部表示家境应该过得去。

晚上王成请小红去小镇上的一家韩国料理店，王成读大学是在中朝交界的城市，四年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韩料。小镇上的这家韩料店味道做的极其之差，王成甚至怀疑厨师在菜中放了老干妈。不过小红吃的倒是非常开心，一边吃一边和王成说自己工作的理发店里的见闻。两人吃完后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王成老老实实把小红送到住处，没有说要上去坐坐。

王成一边回店里一边想一晚上不开店损失了多少钱，一般晚上买烟和买酒的人比较多，利润也比较好。这么想着，他想要不今天把小卖部开到后半夜吧，说不定能赚点钱回来。

回到小卖部的王成打开电视机，一边看体育比赛一边在躺椅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不知道睡着了多久，有人进来买烟，王成收了钱，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他想再坚持两个小时就收摊回家睡觉，在躺椅上睡觉太不舒服了。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又烧水泡了一壶浓茶。一切停当后双手倚在桌台上掏出手机开始看更新的网络小说。加载的时候他的眼睛看见了小红送他的铜钱草。

铜钱草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他在铜钱草的叶子上看见了一只蛞蝓。蛞蝓身上的粘液反射着略微惨白的日光灯的灯光。大半夜了，蛞蝓没有休息，而是缓慢的蠕动着自己的身躯吃着铜钱草的叶子。王成不知道蛞蝓是这盆铜钱草里带来的，还是早就生活在自己的店面中现在看见了食物而爬了出来。

王成看着蛞蝓缓缓爬动，告诉自己这个家伙真恶心，但是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真的那么觉得，不知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蛞蝓的扭动带着一种迷一般的魅惑力。当他发现自己这个想法时，倒是被自己恶心了一下。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快抽完的香烟头凑近蛞蝓。蛞蝓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直到燃着火星的烟头接触到了它的身体，它才痛苦的蜷缩了起来。王成在蛞蝓的身上熄灭了烟头，蛞蝓则从铜钱草的叶子上掉到了泥土里。王成没有再理会蛞蝓，他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了过去，半夜的电视正在重播白天进行的篮球比赛。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篮球，全场结束后关了店门回家。

次日小红没有出现，王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日吃饭和看电影时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傍晚的时候他收到了小红的微信，原来她吃坏了肚子，今天一天上吐下泻的，只好待在家中。王成二话不说从自己的常备药中拿了奥美拉唑，然后去粥铺打包了皮蛋瘦肉粥和小菜然后直奔小红的住处。把小红伺候睡下已经是十一点，王成依旧老老实实离开了小红家，从空荡荡的街头回到了店铺中。

他像前一日一样给自己点上烟，然后泡了茶。他突然记起了蛞蝓，去铜钱草的花盆里寻找，但是既没有蛞蝓也没有蛞蝓的尸体。他不知道蛞蝓是不是死后会化作一摊水，还是昨日根本就没能用香烟烧死它。王成坐到躺椅上，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今天是在放排球，王成对排球没半点兴趣，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王成觉得手臂上痒痒的，他往自己的上臂上望去，差点吓得半死，两只蛞蝓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手臂上，他连忙甩动手臂把这两只黏糊糊的东西甩到地上。他想起来蛞蝓怕盐，于是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粗盐，拆开后哗啦倒在了蛞蝓的身上。沾了盐的蛞蝓开始剧烈的扭动，大约一分钟后就蛞蝓就像融化了一般。王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过程，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快意。他还想再看一遍这个过程。

王成认定蛞蝓是躲在自己的店铺内，他开始拿着手电筒查看每一个角落，但是找了一个小时也没再能找到一条蛞蝓。王成不甘心，他第二天在路边的小贩那里买了七八种不同的观叶植物，放在了店铺中，希望它们能把躲在幽暗角落里的蛞蝓给吸引出来。

小红身体好了些，像往常一般来到店中。她看见了仿佛变成了温室的小卖部十分吃惊。王成则骗她说是因为她的铜钱草让自己觉得应该让店铺中多一些绿色，所以才买了它们。小红没有疑惑，但是依旧说这个绿色似乎多的有点过头了。这些植物在白色的日光灯下看起来有点阴森森惨兮兮的感觉。

王成和小红约了一起吃晚饭。吃罢晚饭后小红和王成一起走回了小卖部。刚走进小卖部，王成就看见其中一盆绿萝上趴了一只肥嘟嘟的蛞蝓。原本因为吃了晚饭开始有些倦意的他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他大跨步走进了收银台，从柜子中拿出了昨天打开的那包粗盐，在手心中倒了一些，走到绿萝边，然后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搓了一点，撒在了蛞蝓身上。蛞蝓一接触到盐，立马开始蜷缩和扭动，王成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睫毛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

小红看着这一切，觉得好恶心，一边发出着嫌弃的声音，一边催促王成把蛞蝓拿走。王成没有理会小红，一直等到蛞蝓脱水而死后才用餐巾纸把它的尸体擦去。王成检查了每一盆植物，但没能再发现蛞蝓的踪迹。之后王成和小红开始一起看电视，然后一起关了店。小红已经把蛞蝓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她被王成陪着走到家楼下，随后看着王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之后的一个星期，王成没能再找到一条蛞蝓，这让他的心中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开始早早的关店，然后回家上床睡觉。次日一大早就起床，来到小镇周边的田地间寻找蛞蝓。这样的收获可比在店中傻等要强得多，尤其是气候潮湿的日子，每天早晨他都能用盐杀死十几只蛞蝓。

小红和王成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终于有一天晚上王成陪着小红走到她家楼下后，小红邀请他上楼去坐坐。小红早些准备了几瓶超市买的红红绿绿的调味酒，然后还买了些可以啃食的零食。两人一边喝小酒一边吃零食，话题变得越来越暧昧，终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虽然这是王成的第一次，但颠鸾倒凤一切顺利。完事儿了的王成趴在床上，身边的小红脸色潮红看着他。王成突然想起了蛞蝓，此时一丝不挂汗津津的自己仿佛就像是一条蛞蝓。他的内心抑制不住一种冲动想要扭动身体。他微微的把自己像侧面扭转了一下，一种快感从心底溢出。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他无法让自己停止下来。扭动的幅度开始越来越大，王成的骨头开始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

小红说自己要去洗澡，这正合王成的意思。等小红去了浴室后，他从自己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了准备好的一小包盐，撒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开始剧烈的扭动。他的脑海中想象着一条像人一样大的蛞蝓在扭动，在痉挛。他把自己扭曲成了自己身体的极限，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抽筋了，但是又感觉到了无上的欢愉。相比之下，刚才自己和小红之间的运动简直就只是前戏而已。

孤独潭1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