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江
时值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家里新楼的温度三十七度左右,暖如初夏,一家人穿着薄秋衣在房间晃悠,还显躁热,从青岛回来,我热的难以入眠,儿子也是得翻来覆去,睡不好觉。想起农村家里的土炕,往事像电影镜头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陇中农村取暖主要靠煤,家境好的烧块煤;家境差一点的用块煤、煤渣拓的煤球、木柴等一天不同的时段交替着取暖。无论富贫,住人的房间都盘一眼土炕,永不熄灭,温暖整个农村漫长而严寒的冬季。
土炕上的光阴土炕也是一种待客之道,初次登门的生人,或者重要亲戚来了,赶紧请到主屋火炉子旁边喝罐罐茶,喝完茶或者不喝茶的又被主人邀请到热炕上暖和。不一会,贤惠的女主人便在炕中央支起炕桌,盛满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在陇中,客来客去的支应,红白喜事的应承,亲朋好友的招待,都是用土炕架起好客的桥梁,用罐罐茶营造交流的氛围。热烈亲昵地交谈着,时不时给每位喝茶人的茶盅添加一点慢慢地吮呷,炕头上欢声笑语不断,尽享亲情与乡情的温暖。这时候的土炕和罐罐茶,就如同穿过时光隧道的一对亲兄热弟,互相扶持,温暖滋润着家乡的千家万户!
炕要保持应有的温度,就需要燃料一天两次不间断的添加燃料,乡下人把烧炕的燃料叫做填炕,(给土炕里填炕也叫“填炕”,绕口了吧,填炕在陇中也可以是名词也可以用做动词。)填炕有着比较充足的材料,有柴草末、枯树叶、锯末子、干的牛羊驴粪等等。只要是能点着火的杂物杂草,细心的人们都将它收集起来,然后堆积到一处,精心保管在专门为积攒填炕而建的棚子里,这样可以使填炕避免了雪打雨浸,一般勤劳人家的填炕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后在我们刚迁移到白草塬的那几年,填炕也是犯了大难心,正如老年人念叨的那样“一样没了样样没,样样没了填炕没”。这也是陇中庄稼人对贫困生活的真实反应。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尚未开败,急切寻填炕的人早已将其齐根铲断,运到自己门前的小广场上晾晒,而这种燃料,一着火,瞬间化成灰烬,不禁烧,做填炕还不如树叶,新建的移民点,本来就没有几棵小树。人们只好推这架子车去马家沟里扫羊粪和草笆子,大人小孩都参与齐中,往往今天我家在这里扫过一遍,明天他家来了又扫一遍,这样扫来扫去,扫的马家沟山坡坡比庄稼人的脸还干净。
晒填炕后来白草塬的庄稼好了,养的牲畜多了,树也长高了,填炕也不犯困难了,大家都不去扫山了。填炕是冬季每一户农家必备资源。而每年因为攒的填炕数量有限,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房间,填炕要尽量多晒一些。扫树叶,晒填炕,也就成了父亲一个人的工作,他把留在牲口圈里的粪便,连同槽里的枯叶烂草和在一起,有时还夹杂着从路边地表铲取的潮湿杂草,再担运到打麦场或者向阳的地方,间歇性的翻搅,使其风干或者晒干,再转运到填炕棚里备用。这种土、粪、杂草混合物的填炕最耐烧,填一次炕,能着是十二个小时,早晚各填一次,一天一夜房间都是温和的。
躺在温和的土炕上,不干不燥,一夜好梦。挥弓没有回头箭,再苦再累也不能退缩,选择在城市里,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打拼下去,如同扫填炕一般执着,生命的长河里才能温暖如春,诗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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