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冷嗖嗖的风,似乎要下雪却又没下雪,给人一种阴冷,沉闷,压抑,灰暗的感觉。
桌上的钟表都指向八点了,天还不大亮,屋子里的光线比平日暗了许多。不知是气候对人情绪的影响,还是这两口子就爱闹事。反正天一大明,建刚和兰兰打架就打到大门外了。有的看热闹,有的劝阻,一阵子,成了村里街谈巷议的话题,好像炸开了锅似的热闹。
亮亮还在被窝里磨蹭,巧儿听到声音跑出门去,心里叽咕着,怕是夜黑就闹了吧。
兰兰平时扎着个马尾,现在那美丽的长发已散开了,遮住了半个脸,哭着骂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三天两头骑上车就跑了,烂帐又塌一大堆,我不活了。”
说着,就猛地低头,向门口那棵桶一般粗的梧桐树上撞去,站在最近处的,名叫黑狗的小伙子挡住了。人群里一片同情声,唉,兰兰的命真不好。
巧儿走到跟前悄声说,“别这样了,回去吧,让人笑话哩,娃都多大了。”
兰兰哪里肯听 ,仍骂个不停,“刘香走了,又好了一个。你是猪,是狗,不是人。”
建刚平时的脸色就有点发黄,这会儿更黄更煞了。在众人面前,他感到无地从容。村里人虽知道些事,但没人当着众人的面,说长道短。兰兰这一闹,就像被人剥光衣服似的有了羞辱感。人群里就有人向着建刚说话,指责兰兰不该在众人面前揭男人的短。
建刚在心里骂,“臭婆娘,把我的人丟完了。”他挥起一只胳膊,照兰兰就是两巴掌,血立即从鼻子涌出来,被兰兰用手一抹,弄得半个脸都是血。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妇,此刻变成了一个魔鬼似的难看。人群又有人说,这建刚真不是人,打老婆算啥本事,兰兰跟他有啥好过的!
兰兰一下子不哭了,也不骂了,用眼睛足足仇视了建刚几分钟。众人一片哑语,有人猜她要还手。
出人意料,她猛地转身跑回去,关了大门。她忍受不了那偷鸡摸狗的事,更忍受不了建刚在众人面前这样对她。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这两巴掌把她打清醒了,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毛毛和建刚对劲,把建刚叫到他家了。这样看热闹的才四面八方地散开了。有细心的人发现,志强既没有出车去,也没有出来看热闹。
早饭后,巧儿去了兰兰家,想安慰安慰她。一进门就楞住了,两口子打架,把啥家具都用上了,水桶横倒在檐台前,洗脸盆已摔的走了形,扣在门槛前。枕头被子乱扔在地上,床单已撕成几片,墙角的木椅已摔坏了一只腿,倒放在屋中间。五斗橱上的玻璃砸烂了,露出了乱七八糟的衣物……兰兰红肿着眼睛,呆坐在炕沿上。
见巧儿进来了,也没一点反应。巧儿紧挨着兰兰坐下,婆婆妈妈地说了许多。兰兰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巧儿的话不外乎是要她忍一忍,互相原凉就过去了,说不定建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
兰兰已经恨透了建刚,她觉得这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哪儿有调和的余地。巧儿又劝说,“你态度应该温柔点,事情就不会这么糟。”
兰兰终于憋不住了,一句话就这么嘣出了口,“啥忍,啥温柔。人家到广州去嫖小姐你都能忍,我不行。别说了!你是你,我是我!”
巧儿张大了嘴吃惊地问,“啥,你再说一遍。”
“不,不是真的,亮亮不是那号人。”兰兰惊慌了,她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巧儿不知自己是怎么出兰兰家门的,又是怎么进自家门的,公公问了她一句什么话,她也没听清,就拉上被子睡了。耳边响着兰兰的话,反复在心里肯定着,否定着。那半信半疑的思绪已乱成一堆麻,搅得她心神不宁。
巧儿的反常,粗心的亮亮没有一点觉察,他认为是她身体不适或是困了。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在乎她的举动。
灭灯后,亮亮照例要行他的事,巧儿不叫。亮亮要问个明白,“是不是来那个了?”巧儿不出声,他就用手摸,巧儿不让。就没趣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有些男人花钱采野花,肯定是自己的老婆不理男人。”
巧儿本不想理他,听了那句不舒服的话,冲上气来,“去吧,花钱弄去吧,真不是个好东西!”她越想越生气,有一回就有百回,能和一个就能和两个三个。男人学坏了不得了,自己辛辛苦苦地伺候他吃呀穿呀,他却生着那些斜道道歪理理。
亮亮那边已传来轻轻的鼾睡声,巧儿这时更恨他了,恨他一有钱就不如以前朴实本分。难道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她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了。她睡着了,亮亮却醒来了,上了个侧所,就光不溜湫地挤到巧儿的被窝,巧儿醒了,掀了亮亮一把。
他问“为啥,”
巧儿说,“你干的好事。”
他说,“咋的啦,我几时没干好事?”
巧儿说,“广州。”
他说,“没有的事,别信人家胡说。”
无论亮亮怎么解释,她都不想听。说那是编排的巧话哄她骗她。巧儿说“我白对你专心了十几年。”
天刚亮,就收拾了一下衣服,骑上自行车去娘家了。走时撂下了一句很响的话,“咱们离婚!”
离个屁,亮亮在心里骂,龙龙都十四了。提起龙龙,亮亮心里亮堂多了,那小子学习在班里数得上是一是二。他埋怨巧儿,日子过得顺当了,就节外生枝,婆娘家就是这,你穷得叮当响,她死活不生二心,日子一称心,她就摆起来,嫌男人这不行那不好。
广州那事,就怪自己嘴不好,喝酒的时侯,村里有个叫苟成的男人,光吹他睡过几个,毛毛又吹他还看过黄色录相。亮亮没啥吹,那一帮人就笑话他,嗨,白当了男人,白活了一世,死守一个巧儿有啥意思。亮亮就把那本没有的事,说成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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