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袁术吕布列传（五）
辕门射戟
这时，刘备自领徐州牧，驻扎在下邳县，和袁术在淮河一带相持。袁术劝吕布率军进攻刘备，就写书信给吕布说：“袁术我当年在宫廷前举兵，未能诛灭董卓，将军诛灭董卓，替袁术报仇。这是功劳其一；当年我的部将金元休向南进攻封丘，被曹操击败，将军率兵讨伐曹操，使袁术我又恢复元气，这是功劳其二；袁术我自有生以来，从没有听说过天下有刘备这号人物，刘备却举兵和我对战。凭借将军的威仪，很容易击败刘备。这是功劳其三；将军对袁术我有三项大功，我虽然不很聪明，也愿意效死力报答将军。将军连年攻战，军粮缺乏，我现在奉送二十万斛米。当然不止这些，以后还会有物资继续接济将军，将军有什么需求可以直言相告，我一定唯命是听。”
吕布得到书信后大喜，立即率军袭击下邳，俘虏了刘备的妻子。刘备败退到海西县，饥困交加，只好向吕布请降。吕布怨恨袁术答应的粮米没有运到，出动车马迎接刘备返回，封刘备为豫州刺史，派他屯驻在小沛。吕布自称为徐州牧。袁术害怕吕布报复自己，替儿子向吕布求婚，吕布又答应下来。
袁术派遣部将纪灵等人，率领步骑三万人进攻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救。众将对吕布说：“将军经常想要杀掉刘备，现在可以假借袁术之手杀掉他了。”吕布说道：“这话不对。如果袁术击败了刘备，就可以向北接连泰山，我们就处于袁术的包围之中了，我不得不进行解救。”吕布率领步骑一千多人，飞驰赶往交战前线。
纪灵等人听说吕布来到，急忙聚集军兵停止行动。吕布屯驻在小沛城外，派人去招刘备，同时请来纪灵等人一起饮宴。吕布对纪灵说道：“玄德是吕布我的贤弟，听说现在被各位将军所困，所以我前来解救。吕布我性情中最不喜欢与人打斗，只是喜欢替别人解斗。”
吕布命令军候在营门口树起一杆小戟，吕布弯弓回头对大家说道：“各位将军观着吕布我去射戟上端的小枝：如果射中，大家就要各自退兵，不能留在这里继续决斗。”吕布说完立即射出一箭，正中小戟的小枝。纪灵等人看到后大惊，都齐声说道：“将军真是天威！”第二天大家又举行欢宴，然后各自罢兵撒回。
袁术派遣韩胤把自己僭越称帝的事情告诉吕布，借机为儿子求娶吕布的女儿为妻，吕布派遣女儿跟随。沛国国相陈珪担心袁术和吕布结成婚姻后，徐州会与扬州接连起来，将来难以清除。他前去劝说吕布：“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将军应当协助其同策划谋，共图国家存亡大计。现在如果和袁术结成婚姻，肯定背负不义之名，将要有累卵之危了。”吕布也平素怨恨袁术，但女儿已在路上，就派人追回，毁掉婚约，逮捕韩胤押送到许昌，曹操马上命人杀掉。
陈珪想派儿子陈登去拜见曹操，吕布坚持不答应。这时朝廷使者来到，封吕布为左将军，吕布大喜，立即命令陈登起行，随带奏章谢恩。陈登见到曹操后，借机陈述吕布有勇无谋，随意投奔，应当早早图谋。
曹操说道：“吕布狼子野心，确实难以长久蓄养，不是先生所说，我不了解其真伪。”曹操立即增加陈珪的官位为中两千石，封陈登为广陵太守。临别时，曹操抓着陈登的手说道：“东方的事情，我就全交给先生相机处置了。”曹操喑中命令陈登，让他联络部众作为内应。
开始，吕布本来派陈登求徐州牧职位，结果一无所获。陈登返回后，吕布大怒，拔戟砍下桌子一角说道：“先生父子都劝我协同曹操，绝婚于袁公路。现在我的要求一无所获，你们爷们却同时位高显重，我这是被你们出卖了！”
陈登不动声色，慢慢对吕布说道：“陈登我这次去见曹公，说蓄养将军就像养虎，应当用肉喂饱，不喂饱将吃人。曹公却说道：‘并不是先生说的那样。我看应该就像养鹰，饥饿才能为我所用，吃饱就会展翅飞走了。’事实确实如此。”吕布的怒气这才平息。
袁术因吕布杀掉韩胤大怒，派遣大将张勋、乔蕤等人和韩暹、杨奉接连，共出动步骑兵几万人，分七路进攻吕布。吕布这时军兵只有三千人，战马四百匹，害怕不能抵挡，就对陈珪说道：“现在招来袁术军兵的，正是因为你让我毁掉婚约。你说说怎么应对？”
陈珪说道：“韩暹、杨奉和袁术只是仓卒联合的军师罢了。他们没有什么谋略，不能长久维系。有我儿陈登出谋划策，他们就像排队挨宰的小鸡，势必不能同时栖息，马上就能让离散。”
吕布使用陈珪的计策，写信给韩暹和杨奉说道：“两位将军曾经亲护大驾，吕布我也手刃董卓，同时立有功名，应当名垂青史。现在袁术判逆，大家应当一起诛讨，为什么跟随贼寇来一起征伐我吕布呢？大家现在正可以借机同心协力击败袁术，为国除害，建功天下，这个时机不容错过！”
吕布承诺在击败袁术后，把缴获的全部军资都送给他们。韩暹和杨奉大喜，于是一起到下邳进攻张勋，大败袁军，生擒乔蕤，其余部众溃散逃走，袁术的全部军兵，不是被杀伤就是落水而死。
这时，泰山臧霸等人攻克莒城，许诺给吕布财货钱币后联合一起，但却没有送到，吕布亲自前去索要。吕布的督将高顺劝阻说：“将军威名宣播，受到远近畏俱，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却自行前去索取呢！万一不能攻克，岂不是自损名声了吗？”吕布不听。
吕布到达莒城，臧霸等人猜不透吕布的来意，坚守城池防御，吕布一无所获而还。高顺为人清廉很有威严，平时少言寡语，率领的部众十分整齐，每战必克。吕布性情随意，决策非常草率。高顺经常劝谏吕布说：“将军的一举一动，从不肯详细思考。行动经常出现失误，说话经常出现口误。这样容易误事，怎能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呢？”吕布知道高顺忠诚于自己，却不肯听从。
198年，吕布又联合袁术，派遣高顺到小沛进攻击败刘备。曹操派遣夏侯惇救援刘备，结果被高顺击败。曹操亲自率军进攻吕布，到达下邳城，送给吕布书信陈述祸福。吕布想要归降，但陈宫等人认为负罪于曹操，为吕布深入谋划迎敌策略。他们对吕布说：“曹公远来，其势不能长久。将军如果派出步骑兵出城屯驻在外面，陈宫我率领其余部众闭门自守。曹操如果进攻将军，陈宫我会率兵攻击其背后；曹操如果攻城，则将军在外进行救援。不过十天半月，他们的军粮肯定会耗尽，我们再发起进攻，就能击败曹军了。”吕布认为陈宫说得很对。
吕布的妻子说道：“当年曹操对待陈宫就像赤子，他仍然舍弃曹操归附我们。现在将军厚待陈宫没有超过曹操，却想把全城委托给他，舍弃妻子、儿女，孤军远行吗？如果一旦有了变故，妾怎么能再成为将军妻子了呢！”
吕布于是取消想法，在暗中派人向袁术求救，亲自率领一千多骑出击，结果战败退回，随后保卫城池不敢出击。袁术也不来救援。
曹操决开沟堑围城，堵塞沂水和泗水灌城。三月份后，吕布上下离心离德。吕布的部将侯成派宾客前去放牧名马，宾客借机反叛。侯成追逐宾客，抢回战马，众将备上礼物祝贺侯成。侯成分完酒肉，先到吕布那儿报告说：“全蒙将军威仪，夺回丢失的良马，众将都来祝贺。我们都不敢品尝，所以先来供奉。”
吕布大怒说道：“吕布我禁止饮酒，但你们竟敢私下酿酒，是想借助酿酒共同谋害我吕布吗？”
侯成非常愤怒恐惧，就和众将一起抓捕了陈宫和高顺等人，率领其部众归降。吕布率领部下登上白门楼。曹军包围很急，命令左右割下吕布的首领送给曹操。吕布的左右心中不忍，于是下城归降。
吕布看到曹操后：“从现在以后，天下可定了。”曹操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吕布回答说：“明公所担忧的不过是吕布，我现在已经臣服了。如果吕布我率领骑兵，明公率领步兵，天下就能平定了。”吕布回头对刘备说：“玄德，你现在贵为座上客，我却为降虏，绳子绑得我太紧，怎么不替我说一句话呢？”
曹操笑道：“缚虎不得不急。”于是下令解开吕布的绑绳。刘备劝阻说：“这事不可。明公没有看到当年吕布侍奉的丁建阳、董太师了吗？”
曹操点头微笑。吕布瞪着刘备说道：“大耳贼最不讲信用！”曹操对陈宫说道：“公台平生自称智力有余，现在怎么样了呢？”陈宫指着吕布说道：“是你不用陈宫我的话，才至于此。如果听从了我，那倒不一定了。”
曹操又问：“先生的老母怎么办呢？”陈宫回答说：“老母掌握在你手里，不由陈宫我说了算。以孝治理天下的，不伤害别人的亲人。”曹操又问：“那先生的妻子、儿女怎么办呢？”陈宫回答说：“我听说王霸之主，不断绝别人的祭祀。”
陈宫坚持受刑，头也不回迈步出门，曹操忍不住流泪不止。吕布和除宫、高顺都被缢杀，首级传送到许昌。
赞曰：焉作庸牧，以希后福。曷云负荷？地堕身逐。术既叨贪，布亦翻覆。
白门楼
黄其军
作于2023年6月1日（古历癸卯年四月十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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