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芭蕉女(16-18)

作者: 琪官Kafka | 来源:发表于2017-12-27 00:37 被阅读365次

十六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芭蕉一个人孤身在外,反而愈发思念起她那个远在天涯的小小村落来。

芭蕉早期的小说作品大多都是写他们村里故事的。村子不大,每家每户都有交往,每家每户那本难念的经都是别人家茶前饭后百说不厌的话题。芭蕉写她的家人,写村上的刘三叔、王二婶、孙大麻子。写他们悲苦辗转的一生,写他们偷鸡摸狗的风流往事,写起来,都是一篇篇扣人心弦的众生百态。

小说发表得多了,芭蕉在国内也渐渐有了点名气。芭蕉原先除了工厂做寿司,还在便利店里当收银员。现在芭蕉辞去工厂的工作,花更多的时间来写作。芭蕉学会了抽烟,5毫克的日本MEVIUS牌香烟,细细长长的烟身,白色过滤嘴,却比国内的烟要淡些。平日里上课上班倒不怎么抽,可到了晚上写小说的时候非得抽上许多支不可。烟成了她的灵感来源,也是她排遣孤独的方式。点上烟,猛吸一口,全身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脑子里微微的眩晕感,故事里的情节得以在这眩晕感里向前推进,像是在大雾天里看露天的社戏,朦朦胧胧的总有一种神秘感。烟头刺啦啦地烧下去,那一圈猩红的火星子一点点往后退去,芭蕉想起以前在家烧纸钱,纸钱烧完了要等灰烬上的火星子完全熄灭了才能磕头起身,不然在阴曹地府的亡魂收到的纸钱都是破烂的。

芭蕉准备动笔写她的奶奶,可对她的感情总是拿捏不好,坐在书桌前,总觉得大腿上异样,裤袋里突兀着一块,仿佛她奶奶的那卷手帕还在那,像当年手上的刀疤一样扑通扑通跳着。芭蕉刚写下几行字,就接到她大姐打来的越洋电话,说她奶奶病危,嘴里一直念叨着芭蕉的名字。

芭蕉连夜买了机票飞回去,坐在飞机上眼泪一个劲往下淌。时光荏苒,当年想要报复那个老妇人的念头仍历历在心,本以为自己可以狠心地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见,让她抱恨而终,可是她做不到,随着岁月的流逝,芭蕉渐渐明白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还是那一群和她流着同样血脉的人。

回到家一大家子都已经围在她奶奶的身旁。她奶奶原本一个人住在厨房劈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十米见方的小房间满满当当塞满了她一辈子的物什。靠墙一张老桐木的床,灰白色的麻布帐子,两匹老棉被,碧绿色的鸳鸯被面上早已破了大大小小十来个洞,打着水绿色的粗布方补丁。她奶奶就躺在那冰冷的棉被里,瘦得只剩下一身的骨头架子。说是食道癌,现在已经滴水不进了,其实很早就查出来了,只是她一直坚持不许他们告诉芭蕉,说告诉她也没用,她一个人在外面也辛苦,告诉她只会徒增她一个心思。

芭蕉轻手轻脚地上去,在她耳边唤她。她奶奶缓缓睁开眼睛,歪歪头,看了芭蕉一眼,又闭上。那饱经岁月雕刻的脸上深深浅浅无数纵横交错的皱纹,闭着的双眼里淌出泪水来,沿着皱纹的纹路一路流到枕头缝里去。

“家来啦,家来……家来就好……家来就好……”干涸的嗓子里挣扎了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被窝里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芦柴棒似的手来,芭蕉连忙抓住,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块粗糙的木头桩子。她突然使出浑身的劲死死拽住芭蕉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生命稻草,芭蕉被她拽得生疼,可她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芭蕉的掌心,这是在跟她说话呢,芭蕉知道。芭蕉想起当年和她的对话,说要嫁到国外去,让她再也见不到她,她骂她,嘲讽她,可现在芭蕉才知道她是心疼她,知道她性子直,怕她以后吃人家的亏。当年那些天高地厚的幻想都是假的,只有此刻握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她爹站在芭蕉身后,垂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清清喉咙开口道:“刚回来,先去洗洗吃饭吧。奶奶这边我们看着。”

芭蕉回头去看他,她爹也苍老了许多,瘦瘦的躯干被头顶的白炽灯印到白水泥墙上,像一只瘦弱的黑猫躲在墙角不敢拿正眼看她。芭蕉说道:“没事,我不饿。你们先去吃吧,我在这守着。”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一千天我们还是血浓于水的父女。

她奶奶夜里就去了,到死还是抓着芭蕉的手没肯松。一把躯体只剩下五六十斤,芭蕉看着她爹把她奶奶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十三四岁睡着了的自己。

芭蕉站在乌压压的一群哭喊的人后面,用一只手紧紧捏住自己那只一直被她奶奶握住过的手,感觉那熟悉的温度正一点点散去,身上突然凉得发抖,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仿佛都被那些嚎啕大哭的七姑八婆抢着吸了去。芭蕉避开嘈杂的人群,一个人来到屋旁的大槐树下坐着,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一口,这才感觉喘过气来。她奶奶以前经常喜欢坐下这棵树下对着她大叫大喊,现在这棵树下却静得出奇,连平日里欢唱的蟋蟀也不知所踪。头顶窸窸窣窣的枝叶里藏着一小颗淡淡的月亮,那月亮太小太淡了,像贴上去的假月亮,又像是黑夜里握在掌心里一只小小的萤火虫,看不清轮廓,只看得见那一小撮微弱的光亮。周围一颗星星也没有,芭蕉小时候听她奶奶讲古话,说这世上只要有人去世的时候天上就会掉下一颗星来,芭蕉看不到哪里有星星掉下来,只是觉得自己的一颗颤抖的心正一点点地往下沉,沿着双腿,一直沉到暗无边际的土地里去。会这么一直沉下去吗?一直穿过地心,沉到另一半地球的夜空上去?这惆怅的一天,憋在心里,像坐长途大巴车膀胱里憋了一天的尿。大巴车永不停歇地开下去,也得这么无休止地一路憋下去,看不到尽头。

“我们的至亲至爱总有一天会一个个离我们而去,最终连同我们自己一起,去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重新开始恩怨纠缠的另一生。”芭蕉后来回到日本继续写她的奶奶,这句话被芭蕉用作故事的结尾,想想又删了,怕被她的家人看到觉得矫情。

十七

日本的梅雨一旦下起来就像漏水的水管般止都止不住。淅淅沥沥的也不大,就是停不了,从早下到晚,又从晚下到清晨,像信佛的人手里拨动的念珠,永远都拨不到头。

芭蕉有了身孕,躺在榻榻米上,窗外的雨声泠泠,像唱片机播放到最后没了歌声,刺啦啦空转声。凉太睡在她的身旁,她在黑暗中用食指肚在凉太的脸上游走,从额头滑到浓密的眉毛,到眼角,转到鼻梁,从鼻尖落在柔软的双唇上,又滑到长着青胡渣的下巴,还有那突兀的喉结,既而是结实饱满的胸膛。那颗火热的心脏在胸膛里扑腾腾地跳动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是不是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心跳?她还没告诉他,她心里害怕,面对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芭蕉乱了方寸,日本的生活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轨,这个完全是计划外的意外只会将她的生活再次搞得面目全非,要是想生下来学业不得不中止,工作不得不放弃。告诉他后他会娶她吗?可如果要她放弃这个生命芭蕉又觉得太残忍,毕竟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犹豫再三,芭蕉还是摇醒凉太,告诉了他。

凉太沉默了。床头的时钟在嘀嗒嘀嗒记录着时间的流逝,芭蕉的心也随着这嘀嗒声渐渐冷了下去。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秒,可在芭蕉看来,却比她已经走过的二十几年还要漫长。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芭蕉胆怯地问他。

“不是不想要,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我也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可这个孩子就这么突然地来了,我也没想到。生活一下子都被打乱。感觉自己的人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它自己有了生命,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按照预定的剧本在一步步地暗中前进着,人生突然一下子要步入下一个阶段,这对谁来说都会觉得迷茫不是么?”

“话虽如此,可我担心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给你们幸福。”

“我不要所谓的幸不幸福,能每天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芭蕉?”

“当然。”

“好,那就生下来。”

芭蕉上去紧紧抱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棒槌一样一下一下地夯在她的心坎里。

婚礼在一个小教堂里举行,西式婚礼,芭蕉穿着洁白的婚纱,由凉太的父亲代替她的父亲,牵着她的手,穿过坐满凉太亲朋好友的过道,送到凉太的手里。婚礼虽然隆重,芭蕉的心里却总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亲朋是她娘家那头的缘故。不过芭蕉也习惯了,亲人就是这样,不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个念想,聚到一起又开始家长里短闹个没完。

后来芭蕉挺个大肚子,和凉太一起回到中国,又在村子里设下酒席补办这边的婚礼。一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仿佛村子里来了个日本女婿比来了个唱戏班子还要新奇。来的人看了总要在富根夫妇面前眯着眼睛说两句:“你们俩口子真好命,生了个这么个有用的丫头,嫁给日本人,以后吃喝不愁,说不定还能把你俩带到日本去玩一圈,真是好命呐!”富根夫妇看着他们满是羡慕的神情也只是笑笑打打岔,他们根本不知道芭蕉曾在家割腕自杀的事。他们心里愧疚,要是那时候芭蕉真的死了,他们将担负一辈子的罪名。虽然芭蕉现在面子上尽弃前嫌,可总觉得彼此之间堵了道无形的墙,连面对面说句话都变得不自在。现在芭蕉嫁给了日本人,更是远了一片海,隔了无数座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芭蕉现在回娘家,倒成了从日本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家子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芭蕉的弟弟棠影现在应经长大成人,瘦瘦高高的体格,浓眉大眼,生得很是俊秀。芭蕉撞见他躲在屋前的树底下抽烟,他连忙在穿得灰不溜秋的帆布鞋底下踩灭烟头,喊了声“三姐”就进了屋去。他跟芭蕉的话不多,她当年离家时他也才是个十岁出头的皮小子,他对她并没有多少的印象。这十几年的时光就像那天上的孤零零的月牙子,看不见它在动,可打一个小盹儿的光景就已经溜了大半边天。芭蕉也听到她娘私底下跟她诉苦,说棠影不学好,在外面跟着人家学会了赌钱,好几次欠了一屁股债,人家要上门来,家里人东凑西凑才把要债的打发走。芭蕉想起了她过世的奶奶,以前经常偷偷塞钱给他,说不定就是被她给惯出来的。芭蕉只是笑笑,劝她娘:“你也别太操心,他现在就是在闯祸的年纪,等他哪天吃了亏,尝到了苦头,也就会醒悟了。”

芭蕉在老家待了几天又要回日本去,生她养她的故乡现在反倒成了异国他乡,芭蕉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渐渐变宽阔的土地心里总觉得苍凉。到达日本境内的时候天色已晚,坐在飞机上,还依稀可以看到云层之上缓缓远去的夕阳,像包裹在蛋白里的橘红色蛋黄。云层之下是一个被温柔的海水从四周拥抱着的城市,灿若星辰的灯火在脚底下此起彼伏地闪烁着,看得见流光里的繁华,却听不见人世的声响。芭蕉脑子里嗡嗡的,是因为生理和心理还处在不同的时空里。飞机穿过云层准备降落,前面是延展出去望不到边际的浓郁夜色,也是芭蕉下一个人生阶段的开始……

十八

人们都说婚姻大抵难越七年之痒,更何况是文化背景和生活习惯有着几千年差异的异国婚姻。维系婚姻的过程有时候就像是一颗果实的成长,那中心爱情的核是婚姻得以成形的根本,日子一天天过去,爱情的核外面渐渐长出亲情的皮肉,时光流逝,皮肉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爱情被亲情吞没,爱人成了亲人。

芭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得见窗外那棵樱树的影子还没睡,却也在摇头晃脑地打瞌匆。整个世界都在沉沉昏睡,只有芭蕉一个人是清醒的。她最近失眠得厉害,睁着眼睛就是大半夜。芭蕉的手指在被窝底下一根根慢慢卷起,大拇指,食指,中指,到无名指的时候定住——跟凉太结婚已经四年了!芭蕉心里不由一惊,想想自己这四年都干了些什么?从语言学校退了学,辞掉兼职,办了两场婚礼,为凉太生下第一个儿子横垣晔,在国内出版了一本长篇小说、一本旅日散文集,其他的时间都在家里尽职尽责地当着全职主妇,洗衣做饭带孩子。好不容易把横垣晔拉扯大进了幼稚园,第二个孩子又在她的子宫里生了根,转眼间第二个孩子即将临产,难道之前的这四年还要重头再来一遍?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芭蕉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可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芭蕉又答不上来。芭蕉想起小时候她奶奶说过的话,说她这丫头性子野,长大了肯定管不住。芭蕉觉得自己性子是野,永远都定不下心来,总觉得行走的终点还在远方——像是在黑暗中探路,心里有着一个模糊的目的地,沿着墙壁颤颤巍巍地摸索前进,摸摸这里像又不像,踩踩那里不像又像,只好继续前行,永远都在摸索的路上。

芭蕉与凉太的第二个孩子没几天来到了人世,是个女孩,出生的时候医院窗外那棵白樱花正开得最为壮烈,落英缤纷,漫天遍地白色樱花雪。芭蕉便给女儿取名为横垣雪樱。

生完雪樱,芭蕉更是彻夜彻夜地睡不着。看着枕头旁襁褓里又一个暂新的生命,芭蕉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她是她寻找目的地的路上又一个牵绊住她脚步却又不能丟舍的事物。芭蕉开始吃不下饭,整日里惴惴不安,一颗心悬在胸腔里像嗓子眼里掉下来的咽喉一样难受。芭蕉几度想抱起枕边的婴儿跑到医院的顶楼跳下去。

医生让芭蕉填了份测试,又做了一系列检查,结论是芭蕉患上了产后抑郁症,这在孕妇中大概有15%到30%的发病率,只需在家人的呵护陪同下,慢慢修养便可恢复。可凉太工作太忙,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寥寥无几,芭蕉娘家人又在千里之外的小村庄里过着她们墨守成规的生活,就算她母亲想来照顾她,一个几十年没出过远门的农村妇女来到了日本,一句日语都不会,也是寸步难行。芭蕉的心像是被遗忘在冷冻库里许多天后才被解救出来,揣在胸膛里怎么捂也捂不暖。压抑的情绪如同天边的乌云一般慢慢地堆积着,迟早得落下一场大雨来。

凉太下了班来看她,买了很多水果,去卫生间给芭蕉洗苹果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芭蕉扭头一看,是谁发来的一条信息,发件人的名字看来看去总觉得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等终于想起来的时候芭蕉吃了一惊——宫本西町,当年在京都清水寺看樱花的时候遇到的美男子,凉太的高中同学。他们还保持着联系?上次见过之后就再也没听凉太提起过,他怎么会突然发信息过来?犹豫了一下,芭蕉还是点开信息,只见信息上写道:“夫人怎么样了?不要紧吧?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再见一面吗?真的很想你啊横垣前辈……”

芭蕉眼前一片漆黑,像明晃晃的房间里突然间停了电。稍微缓过神来,芭蕉觉着自己吊着点滴的手微微打着颤,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芭蕉忍不住往上翻却没有任何往来信息,也没有通话记录,不知道是事先删除了还是这才是宫本西町发来的第一条短信。可如果是多年未联系发来的第一条短信怎么会知道芭蕉生病的事?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对凉太说出“真的很想你”这样的话?芭蕉想起那时候宫本听到凉太介绍芭蕉给他时宫本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有那天凉太欲言又止的话,以及这四年来凉太无数次的出差……芭蕉不敢再往下想,她辛辛苦苦经营的生活像是从四面八方着了火,墙壁上精美的墙纸被烧出一个个黑窟窿,裸出里面黑不溜秋沾满爬虫的墙体。芭蕉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几天没怎么进食,现在胃里却是翻江倒海得难受,有只的无形手在她胃里横冲直撞地翻搅。

这时凉太从卫生间里捧着一盘水果走出来,笑吟吟地问她要不要把皮削了再吃。芭蕉强支着身子,抬起头来,一字一眼地问他:“你跟宫本西町到底是什么关系?”

凉太愣住了,脸上的笑僵化在时空里,捧着的铝制水果盘“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声响刺耳钻心,水灵灵的苹果向着四面八方轱辘而去。枕边的雪樱也许被这声响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芭蕉却已无暇理会。她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曾经许诺过她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看着他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临摹得出的脸,却发现竟是如此的陌生。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丝丝雾雾的雨透过打开的纱窗飘进来,糊在芭蕉的脸上,芭蕉觉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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