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素:遇见张伯驹,是我幸福的开始

作者: 谷月菇凉 | 来源:发表于2018-12-18 04:19 被阅读65次
潘素

《大话西游》中彩霞仙子对着至尊宝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这是每个女人都期待的归宿和幸福。

而张伯驹之于潘素,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是他,从命运的沼泽地把她救了出来,重获新生;是他,慧眼如炬地发现她绘画的才华,并加以培养,是她在画坛自成一派,独树一帜;是他,带着她领略名山大川,陶冶情操;是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关心她,呵护她,免她惊,免她扰,免她颠沛流离。

他用一辈子的行动,验证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01    继母一念误落红尘

上苍或许嫉妒长得漂亮又有才情的女子,但凡这样的女子,皆是“红颜薄命”,像柳如是、苏小小、李师师、陈圆圆,她们书画双绝、美艳绝伦,无数风流才子以一睹红颜为幸;她们心怀天下,多情重义,非一般青楼女子可比。可怜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个比一个惨。

而名妓潘素却被苍天眷顾,在她不幸的人生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被命运开了一扇窗户,从此,她的人生被改写成另一篇画章。

潘素,原名潘白琴,出身苏州贵族,是前清著名的“状元宰相”潘世恩的后代。其父是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幸好她的母亲贤淑聪慧,绕是家道中落,依然秉着女儿要富养,特意聘请了名师教她女红、音律和绘画。

她乐感极强,尤其善弹琵琶,弹奏时,听者无不为之称赞。

在良好的家庭教养下,潘素从小出落的气质若兰,清新脱俗。

童年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有母亲在的日子,每一天都阳光灿烂,笑语绵绵。

可是,美好的时光确是那么短暂,短暂到她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体味关心和母爱。

十三岁时,潘素的母亲不幸病逝,她的笑声一同随着母亲的葬礼埋在了黄土里,哭红了双眼,哭干了泪珠,却再也换不回母亲的笑脸。

母亲过世没一年,父亲又迫不及待地续了弦。

继母对她格外的凶神恶煞,克扣下她的零用,还嫌她吃饭多,不光对她又打又骂,还暂停了她所有的学习,嫌弃她如同嫌弃一双臭袜子。

她在家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继母眼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弹得一手好琵琶,便对她父亲说,“家里的钱不够花,她的琵琶弹得不错,可以去挣钱了。”

于是,将她卖去了青楼。

02  红尘一入红透天

从大家闺秀沦落为风月场上的艺妓,她并没有随着声色犬马沉浮,而是创出了一番别样洞天。

她能文善画,谈吐不凡,姿韵风流,尤其擅长琵琶,透出骨子里的不甘与野性,既秀外慧中又明媚妖娆。著名作家董桥,在《永远的潘慧素》中描写她:

“亭亭玉立在一瓶寒梅旁边,长长的黑旗袍和长长的耳坠子衬出温柔的民国风韵,流苏帐暖,春光玩转,几乎听得到她细声说这带点吴音的北京话。”

如此旖旎的资质,若早上很多年会是十大名妓之流,摆在民国更是当红花魁。

当然,美艳绝伦的潘素,却又不同于其他美人,她博得如此盛名的资质断不至于此:

十里洋场的旧上海,她别号潘妃,艳帜高张,公然在西藏路、汕头路路口迎客。

因她在家中自小看惯了上流社会的丑恶嘴脸,她不像别的交际花那样,接的多是官场客人,她的客人居然是一群上海白相的二等流氓,他们成天围绕在她的座下,酣畅淋漓地摆谱儿,吃花酒。 她照样自顾自地出“堂差”。

民国黑社会大多纹着纹身,她也学着他们,在酥香的手臂上,赫然刺上了一朵香艳的玫瑰花。

所以,每次提起潘素,映入脑海的无疑是一个旖旎女子游刃于欢腾肆意的俗世,却宛如一味山野佳肴,全然不带半分俗气。即使身世堪伤却同红颜薄命扯不上任何关系,甚至还带着几丝违和的喜感,不禁抿嘴自乐。

所以,她的美和才艺,再加上她不羁的作派,也吸引了国民党中将臧卓,他对她不禁喜欢还十分好奇,所以想赎她出去,据为己有。

这时的潘素,年方二十,虽然知道臧卓是个花花公子,只不过留恋她的美色,一时好奇,不会给她任何名分。

所以,当臧卓像她求婚时,便应允了他。心想着从此便暂时做他的未婚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样的人,她一个红尘弱女子得罪不起!

她何尝不想觅一良人,择一处小宅,安稳度日。从此,远离红尘是是非非,做个良家妇女,在家相夫教子。惟愿余生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样的人生,多好!

03  初遇张伯驹,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邂逅

潘素要嫁给臧卓的消息,在当时的上海很多人都知道,一代名妓要嫁人了,大街小巷的报纸写满了她的头条。

可是,唯独因为家里的生意要来上海采购的张伯驹,不知道。

说起张伯驹也是一个奇才、怪才,他出身豪门,玉树临风,面若旦角,眉如柳叶,天然一段风情,全蓄注在一双丹凤眼中。竟也是,贾宝玉的骨子,纳兰容若的脾性。

不顾双亲反对,退出军界,厌倦功名。

从此,读书、唱戏、写字、古玩、耽美在名士圈,名副其实一个京城大公子。 著名的“民国四公子”之一,其父张镇芳是袁世凯的表弟、北洋军阀元老、中国盐业银行创办人。

出身高贵却不带半分俗气,才华横溢却不带半分狂态。

他办完了自己的事情,跟随朋友一起,来看看他口中这位名震上海的艺妓,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当他刚进了妓院的门,见到了传说中的潘妃,便对朋友说,这哪里是美女,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他请求潘妃用琵琶弹了首《塞上曲》,一曲完毕,他不禁诗兴大发,随即提笔就是一副对联:“潘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不仅把“潘妃”两个字都嵌进去了,而且把潘妃比作汉朝的王昭君出塞,把她擅弹琵琶的特点也概括进去了,闻者无不击掌欢呼。

他虽然也曾迷恋风花雪月,也早已取了三房太太,但是,再见到潘素之后,他觉得她的才情连同她的灵魂都是属于他的,一种相见恨晚的情绪一直萦绕着他,她就是他这辈子要找的女人,要陪他过后半辈子的女人。

他要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给别的男人。如果再让别的男人欣赏她的才情,她的美,他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无奈当时打听到潘妃已名花有主,成为国民党的一个叫臧卓的中将的未婚妻。

他懊恼不已,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她!

经过几天的相思之苦,一种强烈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要她!他要她成为专属于他的女人!

遇见张伯驹,潘素也很意外,她被他的才情所打动,他的那首诗已经让她有所动摇,她决定跟定张伯驹。

但是她的未婚夫臧卓岂肯罢休?

于是臧卓把潘妃“软禁”了起来,在西藏路汉口路的一品香酒店租了间房把她关在里面,不许露面。潘妃无奈,每天只以泪洗面。

被生生拆散的一对鸳鸯,一个由恨生怨,一个心急如焚。

无奈之下,对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张伯驹只好求助于朋友孙曜东。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好友孙耀东的协助下,张伯驹铤而走险买通卫兵,劫走了潘素。

当夜,两人离开了上海。

那是1935年,潘素20岁,张伯驹37岁。

从此,两人一生沉浮,形影相随。

04  婚后,踏上绘画之路

因为碍于封建大家长的阻挠和反对,张伯驹并没有带潘素回家,为了就是让她不要被这些事情,这些人打扰,烦闷。

他和他的太太们先后离了婚,决定以后就和潘妃好好过后半生。

1931年,张伯驹在潘素的家乡迎娶了这位苏州美女。

两人一同皈依在印光法师门下,法师为他们起了慧起、慧素的法号。

此后,那个臂上刺着一朵花的潘妃已成历史,她改名潘素,洗尽铅华,将往日的万种风情,只说与他一人听。

洞房花烛夜时,张伯驹见潘素一身白衣难掩惊讶,便问她:“喜庆之日,何着素白之衣?”

潘素说:“洁白如酥,是我的本色。”

潘素自知自己乃非清白之名,能够嫁给张伯驹实为人生大幸,不求其他,只求白首不离。

她知女人在乱世不易,婚后不久便提议他将财产分给前二任的妻儿,以弥补亏欠。

张伯驹听后感慨不已道:“本人生来爱女人爱文物,但自此以后只心系潘妃一人!”

婚后,张伯驹觉得潘素在绘画上天赋异禀,便不惜花重金请名师教潘素作山水画,幸而潘素自小有过绘画功底。

21岁初,她与朱德箐习作花卉,后有老画家陶心如、张孟嘉等名家合作作画,并受益颇多,同时还跟夏仁虎学古文。

在张伯驹的栽培下,昔日的潘素蜕尽野性,成了一朵纯洁的素心兰。

后来,热衷于绘画的潘素潜心钻研隋唐两宋工笔重彩画法,张伯驹也陪着她到处游历写生。

铁杵磨成针,她因尤为擅长工笔重彩山水画,最终成为我国著名的青绿山水画家。

张大千和潘素曾两度合作绘画,他高度评价潘素的画为:“神韵高古,直逼唐人。谓为杨升可也,非五代以后所能望其项背。”《叠嶂秋色》就是潘素作品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潘素的画,有冰雪却不见寒冷,有空山却不露萧瑟,有孤帆却没有自怜,清雅的底子透出疏落的俏丽与温暖,活脱脱就是她自己的写照。

他支持她的爱好,成全了她锦心绣口、不染尘埃的慧根。

她成全了他超逸脱俗、宠辱不惊的器宇。

张潘素的画配上张伯驹的字是收藏界的珠联璧合,两人经常合作作画,或者她写花草,他题诗词,只见青山绿水,意象无穷,几行小字题识远看犹如一群暮色中的归燕,无论春风得意或是贫顿困厄,均相携而来。

伯驹与潘素,成了难得的幸福夫妻。

05 你容忍我的坏脾气,我守护你收藏梦想

年轻时的爱情,如蚕茧般丝丝缠绕,蜜意绵绵;中年是的爱情,却如飞蛾破蛹,激情已尽,剩下的不过是在柴米油盐的平凡日子中,慢慢消磨彼此的温柔。

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而幸福的婚姻,大抵都是相似的。所谓知己爱人,就是他爱什么,自己也会如珠如宝的爱着什么,并坚定的支持爱人。婚姻中最难得的是成全,你成全我的潇洒和冒险,我成全你的碧海蓝天。

所以,每一个甜蜜的女子背后,大多有一个宽厚的男子,默默爱护与疼惜;每一个成功男子背后,也少不了一个理解他的女人的守护和支持。

众所周知,张伯驹一生爱文物,为保护国宝不流失海外,他不惜倾家荡产,重金收藏,就算家徒四壁,潘素也理解他,宁愿自己独自应对柴米油盐的琐碎,不断变卖金银首饰,也毫无怨言的支持他收藏古画。

1946年,隋代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流于世面,张伯驹卖掉了弓弦胡同李莲英的老宅,购得了这件宝物。一家人拿着《游春图》美滋滋地从弓弦胡同搬到了城外的承泽园。

章诒和在《往事并不如烟》中说,这对夫妇相处,完全以张伯驹为轴心的,潘素对他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好。

有一次,张伯驹看上了一幅画,找潘素索钱购画,那时生活已经非常拮据,他见潘素有些迟疑便索性躺地下撒泼耍赖,潘素见着好笑便拿出首饰答应换画,张伯驹听完后乐滋滋的起身掸掸灰尘直接回屋睡觉了。

在爱情面前,当你深爱一个人到骨髓时,你会容忍他所有的孩子气,潘素亦如是。张伯驹曾感慨地说道:“她嫁与我时嫁妆颇多,平生来不花我一厘一毫,倒是我是她养的小儿,处处破费。”

06 把挫折的晚年,过成一首诗词

1967年,张伯驹被打成牛鬼蛇神,光景惨淡。

在此期间,长春有人贴张伯驹夫妇的大字报,潘素的罪状中,“江南第一美人”竟然也算一条。

潘素见了,针锋相对地贴出一张大字报——“江南第一美人是何罪名?”并在其中列出了他们夫妇捐献国宝等爱国之举,令批判他们的人哑口无言。

此时,张伯驹和潘素早已不再锦衣玉食,匮乏的物质生活却并没有磨灭他们对诗情画意的追求。

有一年元宵节的夜晚,大病初愈的张伯驹对潘素提议:“桑榆未晚,我们再搞一次合作,你看如何?”

于是,潘素在操持家务之余,开始创作花卉。

她先画了一幅《自梅》,张伯驹配以《小秦王》词牌:“寒风相妒雪相侵,暗里有香无处寻。唯是月明知此意,玉壶一片照冰心。”

潘素有一幅《素心兰》,张伯驹为她配了一首诗:“予怀渺渺或清芬,独抱幽香世不闻。作佩勿忘当路戒,素心花对素心人。”

在历经劫难之后,岁月已经侵蚀了潘素的美貌。晚年的潘素头发短短的,董桥不无惋惜地说她“一脸的刚毅深深藏着红色中国的几番风霜”。

可几番风霜并未改变张伯驹对她的深情。

1974年,年近八旬的张伯驹到西安女儿家小住,与老妻暂别,仍然写下深情款款的《鹊桥仙》送给潘素:“不求蛛巧,长安鸠拙,何羡神仙同度。百年夫妇百年恩,纵沧海,石填难数。白头共咏,黛眉重画,柳暗花明有路。两情一命永相怜,从未解,秦朝楚暮。”

那个时候,她嫁给他已经40年了,他对她的爱意仍一如初见。

1980年张伯驹逝世后,潘素将张伯驹收藏过的许多国宝级字画都捐给了国家。

10年之后,潘素追随张伯驹而去。

直至老去,他们依然念念不忘当初相见的那刻:“姑苏开遍碧桃时,邂逅河阳女画师,红豆江南留梦影,白萍风末唱秋词。除非宿草难为友,那更名花愿作姬,只笑三郎年已老,华清池水恨流脂。”

觅一城终老,寻一人白首。得夫复如此,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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