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和小雨就这么长大了。
其实时间过得真快,嗖嗖的。用小雨的话说,昨天你还穿着开档我还是处女的,嗖的一下你已经没有挡了,当然了,我还是处女的,时间真他妈的快呀!
在小雨眼里,女人只有处女和非处女之分,就好像男人只有开裆与无裆之别一样。在小雨还在没心没肺的掏着心窝子的时候,小风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老妈。
小风记得刚上高中那会,老妈一脸郑重的对小风说:儿啊,咱们沈家以后可是全靠你了啊,咱也不期望你成为那首富沈万三了,那简直是扯淡,咱成为“沈万四”就可以了。老妈用那火辣辣的眼神看着小风,好像小风已经是一块百儿八十斤的金元宝似地,恨不得马上将他抱进怀里。小风为了避免老妈的那“火热”的眼神将自己烤成“烤全猪”,他马上心里面对着那红扑扑的毛爷爷像郑重发誓,但是嘴上却不敢那么说:我沈小风对着老妈,对着毛主席,对着中国共产党郑重发誓,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挤入“沈万四,沈万五”之列。
老妈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事实上,要是小风不发誓,他那每月的粮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发,所以只有先骗骗老妈,虽然这是不道德的,但是佛祖不是还曰过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小风心里想,这是佛祖开的先例,所以可以原谅的。
在小雨没心没肺的说着的时候,小风总要没心没肺的听着才行,要不然小雨就会没心没肺的开打了。在没心没肺的过着大一生活的时候,小风总是回想起小时候,小的时候小雨还没有这么的没心没肺,当然也不是有心有肺的,那时候小风和小雨总是喜欢坐在家门前的桃树下肩并肩的睡觉。
后来小风在读到那个戴着文青帽子,打着文青幌子在做广告,并且扬言进军乐坛的郭精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里面有一首诗竟然是写他和小雨的,于是小风就屁颠屁颠的跑到桃树下念这首诗给小雨听,诗是这样写的:
记得当时都还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小风记得当时小雨以一副仰望四十五度天空的脸痴醉的听着,然后感动地哭了,而小风也哭了,因为在小风也以四十五度仰望小雨的时候小风突然扭到了脖子,痛的哭了。
后来小雨便不顾一切的爱上了郭精明,小风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废弃了“我猜我猜我猜猜”的游戏的时候,小郭同学竟然出版了一本叫做《猜火车》的书,其实是有情可原的,毕竟小郭同学来自四川自贡的深山老林,从小啃树皮吃野草长大,并且交通闭塞,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无法养活过多的脑细胞,故一直到了二八芳龄仍不知道我猜我猜我猜猜的游戏,后来上了大学看到火车心里一阵激动,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很快的冲出脑门,就这么着肾上腺素从身内游走一圈先后冲破脚底涌泉穴、裆下会阴穴、头顶百会穴后终于练就我猜我猜我猜猜神功,随创下武林秘籍《猜火车》一部,并在以后的百般捶打下成为绝世高手写就名作无数,跻身于富豪之列。
小风和小雨打小就是邻居,小雨比小风小两岁。
在风风雨雨玩耍了这么多年后,有天小雨突然对小风说,你竟然是男的?
就这么一句话,小风终于明白,小雨恋爱了。当然了,主角不是小风。
我也是有文学细胞的,这是小雨说的。
事实证明,有文学细胞的人总会做出一些文学的冲动。就在隔天的时候,小雨的文学的冲动就诞生了,冲动是这样的:
唧唧复唧唧,木兰开飞机。开的什么机,波音七四七。
此诗系属五言诗,在提升了东方文化的基础上还加入了西方的元素波音七四七,可谓东西结合嘻哈摇滚,此诗毕竟成为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小雨自评
冲动是有惩罚的,在小风将笑未笑的临界状态下,小雨的没心没肺神功已经发出,事实证明,小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是在小风的黑眼圈好了之后得出的结论,同时小风也得出,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永远不要去惹怒恋爱中的小雨,正如永远不要去挑衅发情的母牛。
小雨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自己的爱情之路。
前面小雨说过,我也是有文学细胞的。当小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小雨的白马王子是谁。那个据说有着文思如尿崩谁与我争锋的文科小男,据说已经写了N多小说的型男,据说N多小说的名字是这样的《星辰变变变》《鬼吹灯不吹》《挪威的树林》《大地的灯》……
在小雨开始了自己的爱情的征程的时候,小风会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只是在小雨冲着自己微笑的时候,小风才发现,原来自己丢失的是一颗心,永远也找不回的心。
而苍茫岁月,谁没有曾经为那莫须有的事情悲伤没落。
等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慢慢结束的时候,小风却突然忘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开始。
而小风的记忆中是有雨的,有雨的凉。
“等你大了,等我老了,我们就一起骑着车子去旅游,我给你买最好的山地车,我们骑遍世界的各个角落……”
“等我老的走不动了,你一定要背着我哦”
“我想,等我累了,再也走不动了,我希望睁开眼依然可以看见你”
“我想……”
本可以,一起坚守,去实现这些你想的我想的,本可以的,却只是一场梦抑或一段浅殇。
而那个清晨已如遥远隔世的梦,可小风依然记得很清楚。
当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小风却早已忘记了情节。只记得那段浅浅的笑,那是笑么?那些流淌了一地的血,如蚯蚓般曲曲折折的流进了小风的心里,再也清洗不净。
那天清晨是有雨的,不大却微凉。
“爸爸,我才十岁呢?爸爸,我们本可以一起的,一起的玩耍,抑或一起的流浪?爸爸,妈妈哭了,而我却笑了,我是哭着笑的,看着你坐的那辆警车直到不见。爸爸,我可以不花钱的,真的,可为什么你却要贪污大把大把的钱?爸爸,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缺?
在小风喊出最后一个爸爸的时候,小风知道从此以后我的笑,与你无关。
后来,在小风翻开陈旧不堪的档案时,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一段段的文字:
沈冰,男,中共党员,1941年出生,毕业于国立浙江大学,就读金融专业,……后因贪污巨款并刺伤一执法人员被捕入狱,刑期30年……
人在脆弱中会变得坚强,可是小风怎么能够坚强的起来,怎么能够。
在爸爸入狱后的第二天,小风记得妈妈是带笑的:
“小风,风雨,我们一起走”而那抹笑却如深深的烙在了小风的心里,小风永远不知道在那抹笑的背后是怎样的一颗心,坚强抑或是脆弱的。
生于四十年代的乡绅门第,从小接受森严的家规门制,却又屡受新文化的冲击,三从四德早已根深蒂固的她却在暴风雨来临的刹那依然接受那个现实,没有哭泣,只是轻轻地接下重担,微微一句:风雨,我们一起走。
小风无疑是幸福的,至少从此之后他又有了一个可以打心里依赖的人。
而所谓的灾难,从来都是渺小的。至少灾难来临你还可以去抗,去拼,流言却可以在一瞬间击中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小风甚至不愿意听见有关贪污犯中的任何一个字眼,即使是别人无意中吐露出来,而小风也会像一个受伤了的小鹿远远离开,不再踏入他们的世界。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小风只能在无言中颤抖,而小雨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小风莫大的勇气。
“你是小风,而我是小雨,风雨,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小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坚强,如妈妈般的坚强,却也含着妈妈眼中没有的东西。
在很漫长的时光里,小风一直努力地想要去看清楚一个人,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去理解一个人,一件事,抑或一句话。而那时候小风不知道的是自己其实早已经丢去了一颗心,一颗直到最后自己才真正明白的心。
而在小风爸爸被带走的那天清晨,小雨其实一直都在旁边,看着那个落寞的小男孩,虽然没有眼泪,却是明白,从此他再也没有坚强。
在当时那个年代,无论是小风抑或小雨,即使是小风的妈妈,都低估了民众的力量,三年的自然灾害再加上十年的动荡,丝毫没有消弱人们身上的锐气,而相反,饭后的笑料犹胜精神的食粮,人们在无聊之中依然在谈论的是这些个奇闻丑事,自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事人的笑料仍然不够,株连九族或许更好。
十年的文化动荡对于一个偌大的中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世界依旧是世界,而我还是我,至多给这个世界加一点笑料,肚皮空空吃糠咽菜这都是小问题,而真正的问题确是那些所谓的牛鬼神蛇,抑或莫须有的造反派。而牛棚与游街成了人们娱乐的节目,封建的恶习似乎并没有在这个刚刚成立不久的神州大地上消隐,相反确有愈演愈烈之势,株连政策深深的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中,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小风却清晰的记起妈妈头上那刺眼的“阴阳头”。
后来,小风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却也忘记了曾经,这个世界是否安静的如一片弦音。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裸奔之举,在小雨叱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风却是一阵心惊,裸奔本就赤裸,却要强加上赤裸裸之形容,连起来岂非赤裸裸裸了,而后来小风得出的结论是此举非但是赤裸裸裸而且可用赤裸裸裸裸来形容了。
前面是说过的,小雨的白马王子是个文科小男。在小雨的文学细胞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发育成熟的时候,文科小男的文学细胞却已经开始外溢,外溢的结果就是小雨竟然成了小三,当然了这是小雨的话,按照小风的思维,小雨和文科小男之间非但没有一腿,简直连一裤腿都还没有,怎么能算是小三呢。
而事实上,小雨为了能早日和文科小男接轨而在努力培养自己的文学细胞的时候,文科小男已经开始“辣手摧花”了,当然了辣手摧花也是小雨的词,那花是文科的。
在小风认为,追花固不可耻,可耻的是追花的手段。文科小男的做法简直是卑鄙下流无耻赤裸裸且惨绝人寰目无人道,小雨之词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夸张,但是小风认为实在是有情可原,毕竟处于爱恋中,哦不,是爱慕中的小雨是有点神志不清的。
文科小男为了能够顺利的实施自己的“辣手摧花”的阴谋,竟然利用自己外溢的文学细胞促成《变色金刚》《大色江湖》《窃听色云》《天际色劫》等等一系列文章来讨好文科小花,后来文科小花终于拜倒在文科小男的牛仔裤下。
据说《大色江湖》是这样写的:君子学必好色。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知色,非问无以广色。昔不韦凭色而传天下,汉皇重色而思倾国,此色之大者也。
色,千古之传也。《三十六计》之云“美人计”即色之始也。
江湖之大,无色不起浪,武者,匹夫之勇也。色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江湖之人以色为利器者不尽也,岂不闻妲己一色而毁殷商半壁江山,席木兰一色而至关余手足相残。
江湖之人以色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反之君子反争以色为耻。然则江湖之深耻者,后世且行之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就在文科校花拜倒在文科小男的牛仔裤下后,小雨忽然间就沉默了下来,而在小风看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夏末的时候,小雨就这么靠在小风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小风记得,在那年小雨说出风雨我们一起走的瞬间小风一直以为小雨是坚强的,至少比自己坚强,可是现在小风才发现自己错了,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一个坚强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的脆弱?
其实就在这个秋天,小风也忽然间明白,不管你深爱与否,那些在你眼前纷纷扰扰的人儿,终将成为你路过的路,他们或曾对你笑面如花,或曾远如陌人,然,留在你心底的唯欢笑与落寞。
如果我们都是孩子,那么我们依然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一起听那些永远不会老去的故事,然后开心的笑。小风忽然会忆起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真的很难忘呢?于是小风真的很希望回到小时候,可是真的回不去了,正如读张爱玲的《半生缘》那句:世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而我们也真的回不去了。
在小风的心底,还是残存着一丝的希冀,想着会有那么一天,依然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的坐在桃树下谈天论地,不论彼此,而瓣瓣凋落的桃花就是孩提时的玩具。
高二快要结束的时候,小雨差一点吓到了小风。小雨说,我不喜欢男生了。
我以为这是世界末日,这是事后小风对小雨说的。
当一个孤独的小男孩突然听说陪自己多年的小白兔就那么死去的时候,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重新包围了自己,这将是怎样的一种悲哀,而小风在听到了那句话的时候真的产生了这种感觉。
这是真的,当小风再一次强调这句话的时候小雨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或许在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中,我们真的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
真的像小雨说的,我不喜欢男生了。而以后的,就像开始说的那样,在小雨的眼中男生真的只有开裆和无裆之别了。在这之后,小雨总是说以前太过于掏心掏肺搞得我现在没心没肺的,当小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一脸的阳光,而这时候小风也觉得世界一片的晴天。
其实,喜欢的是你笑的样子。在多年之后,小风突然很想对小雨说这句话,可是他再也不能够,再也不能,有些事过去之后真的就不能够重新来过,正如当明天成为今天然后再成明天,最后成为谁也记不起的某天的时候,谁还会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你抑或她,还是自己?都不能够吧!
总有深恶痛疾的,一句话,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小风和小雨还未来得及喂饱八月的蚊子的时候,就这么进入了高三。
高三确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世界,而小风突然厌倦了这个世界。小风说,我只想静静地坐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一本书或一杯茶,一个下午。这时候,小雨总是嘲笑小风没有男子汉的理想,听到此小风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想报文学。深秋的时候,有天在吃晚饭的时候小风这样对母亲说到。
你没有选择,金融,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埋下头吃饭。
我已经长大,在小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抑或必定发生什么。在不见了爸爸的日子里,小风从来没有违背过一次母亲的意思,一次也没有,一直就那么顺从。
呵,你已经长大。在小风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的时候,母亲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水果刀,就那种尖尖的小小的水果刀,于是小风就这么看着它那么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插到了母亲的胸口上,在小风看到鲜血的那一刻还不太相信,只是脑海中依稀有当年爸爸离去时那道深深的血痕,小风突然害怕了,真真切切的害怕了。
这么多年了,在母亲说出风雨我们一起走的那句话的同时,小风一直以为他们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却不想母亲依然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小风突然开始厌恶了那一句话,我已经长大。正如突然有一只肮脏的蚯蚓趴在你的肩上般的厌恶。
在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来临的时候,小风记得妈妈一直坐在医院病房的窗台边看着簌簌而下的雪花出神,并且一坐就是一整天。而后的岁月里妈妈像是着了魔似的变了很多,似乎变得连小风也看不透了。
不再是那个出身于乡绅门第的大小姐,也学会了喜怒哀乐,于是小风突然担心起来。
世事恍惚,总会产生一丝的错觉。
年幼的时候总是去追寻的那些所谓的童话世界,会在我们成长的某一天突然坍塌,于是我们惊恐我们害怕,深深的以为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于是那么瞬间成长起来的坚强就在我们心底一点一点的破碎,直至消亡殆尽。
在深深的依赖了这么多年的母亲突然好像就要离自己而去,那一刻小风真的好害怕,那些日子微微的风吹草动也让小风惊恐不已,而此时或许只有紧挨着母亲才会让自己有一丝的安慰。
在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结束的时候,小风突然就这么喜欢上呆在家里的日子。
沈小风,你要知道现在是老娘养你,你要是不给我考金融,小心老娘发威。小风记得这是在妈妈出院后说的是第一句话,同时这也验证了医生的话,可能从此之后有间歇性痴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而有的时候确如小孩子。
或许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永远也不会了解那个年代女子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而在以后的岁月里,小风在一本书中却是知道了那种不仅需要学会操持家务同时还要学习写诗、社会交往、弹奏乐器、唱歌、作曲;以及重视所秉持的道德准则和掌握常见的礼貌规范,而这些无论如何是我们所想象不到的。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小风一直在想,在母亲在世的这些年,自己究竟是否曾经让母亲真正的快乐过一次,只是无论如何小风也想不出,以后的几年或许是母亲一生中最最无忧的日子,即使那一生对于任何人来说并不长。
或许只是有点失忆,而或许母亲真的是累了,也许这样也很好,至少母亲再也不用顾忌那些所谓的礼仪或者束缚的修养。
偶尔的,面对母亲的责骂小风会一笑而过,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和母亲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了,只有这家里的这段日子,小风的笑才是真正的没有违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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