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眷村:被时代碾压的痕迹

作者: 麥克_ | 来源:发表于2017-12-03 18:02 被阅读85次

    北上广蓉遍地开花的“桃源眷村”,充满烟火气息的豆浆、油条等食物登上大雅之堂,人们开始早餐拍照发圈。你也许会好奇,为什么以闽南基础文化的台湾会有永和豆浆、牛肉面以及各种与闽南文化不太相关的小吃。这一切,都和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有关。

    大时代碾压的光阴

    三毛遗作电影《滚滚红尘》中,沈韶华在人群把自己的船票给了章能才。这一别,便是四十年,等到章能才再次回到他魂牵梦萦的上海,沈韶华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书,留下自己在人间的最后一本书。

    这样的悲情离别不是戏剧。

    1949年国民政府败退,各省的军民、政要人员被迫定居台湾。据估计,这一年撤退至台的人口约为200万,占整个台湾岛人口的八分之一。台湾本土人称其为“外省人”,自己为“本省人”。

    为了解决台湾岛人口激增的问题,开始兴建房舍或宿舍,根据人员的职业、军种等特性,并把他们聚集到一定的区域,这些地方就是“眷村”。

    (台北101附近的四四南眷村)

    眷村的生活条件很差,狭小简陋。一个房间可能会睡十个人,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隔壁家的客厅。有些眷村甚至男女混住,窗前晾个衣服都需要借用到别家一半的地盘。

    当时的国民政府并没有打算常驻台湾,时刻等待反攻大陆,政府没有经济来改善眷村的生活,也没有精力发展台湾的经济。让这两百万人坚守的,就是滔不干的思想水。老蒋给军人分发地契,鼓舞军心。“坚持几年,一年整顿,两年军备,五年光复大陆。”

    然而,1975年蒋去世,眷村的人们守着空空的承诺,回乡日俞加遥不可及。

    艰难岁月中的文化坚守

    来到眷村的军人们,往往会和当地的女子结婚,很少在眷村内通婚。那时候,外省人被称为“芋头”,本省人被称为“番薯”,芋头和番薯结婚,会被本省人笑。

    60年代的眷村已有了芋头番薯结合的眷村二代。他们的名字中往往带有“秦”“豫”“楚”“川”等带有中国地名的色彩,或者是“光华”“复中”等带有时代意义的色彩,以表达老一辈对故土的思念。

    对比当时的两岸环境,大陆正在进行文化大革命,而台湾正在提倡中华文化重归。孩子们要练习书法,要祭拜孔子,要熟读四书五经。所以在那个时代一批诞生了把中华文化带向世界潮流的巨人,李安、邓丽君、张雨生、齐豫、齐秦、王伟忠、林青霞、王祖贤……眷村二代可谓群星璀璨,80年代的华语潮流,其影响力至今也经久不衰。

    高晓松在谈台湾的时候说:“这里有温良恭俭让的人民,这里有我们的过去,这里有我们的未来。”那一代的台湾人,把许多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和精髓保留了下来,并延续至今。

    眷村里的小中国

    如果你到台北市,你会发现在台北市的东北部路名是辽宁路、吉林路,西南是重庆路、四川路,东南是浙江路、青田路,西北是宁夏路、迪化路。整个台北市的道路,印上了中国地图的东南西北。小小的眷村中,藏着比中国地图更深的中国文化。

    在眷村,你可以听见天津话、四川话、上海话、广东话、湖南话等全国各地的方言。聚在这里的人们把大陆各省的文化带到台湾生根发芽。出名的台湾牛肉面,据说可能就是由来自甘肃或者四川的眷村外省人发明。北方流行的面食在台湾形成一派饮食文化,眷村中最流行的娱乐活动是麻将。

    (颇有四川风味的台湾牛肉面)

    客居他乡的军民们有些相同的政治理念和现实领域,邻居们感情联络频繁。在《锵锵三人行》中,著名电视制作人王伟忠先生描述起眷村内的生活:刚出生的宝宝们都是各家的奶一起喂大,从小就在一个村子里长大,中午上这家吃杂酱面,晚上到那家吃酸菜鱼。有些孩子们打闹用四川话,回家说上海话,吵架用北京话,他们从小生长在一个比中国还中国的文化环境中。

    这里的人们津津乐道,大江南北的文化在眷村交融、传承。王伟忠先生拍摄的纪录片《伟忠妈妈的眷村》,以及赖声川导演的话剧《宝岛一村》,都讲述了这段小中国的故事

    当时由于国民政府的政策偏向,本省人与外省人的文化在那时也行成部分对立与冲突。那时的台湾本省人经过日本的殖民统治与228事件,对外省人的省籍情结不认同,屡次出现摩擦。本省人与外省人的文化,也有较大的差异。

    后来,随着芋头番薯数量增加,这种摩擦渐渐被缓和。

    新时代驶过的车轮

    90年代以来,台湾色彩在大陆遍地开花,随处可见桃源眷村、鹿港小镇、永和豆浆、台湾小吃等标识。1990年代以后,眷村正在慢慢退出两岸历史舞台。

    由于眷村最初的设施简陋,改造难度大,整治不方便,对台湾的城市建设造成了阻碍。自从民进党出现以来,大力推行眷村改建计划,许多眷村已经被拆除,建成了现代化的高楼。

    在台中,香港籍的老爷爷黄永阜被人们成为“彩虹爷爷”。86岁时开始作画,他用自己手中的画笔在眷村老旧的房屋和街道上勾勒出一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

    老人最初只是在自家的屋里屋外用画笔描绘心事,打发时光。后来不少邻居被他充满童真的画所吸引,也邀请他去作画,就这样老人在无意中创造了一段色彩缤纷的传奇。

    走进“彩虹眷村”,地面上、墙壁上画满了色彩艳丽、造型俏皮的兔子、小鸡、猴子、小鸟、卡通人物、花朵、太阳以及彩虹等。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白色,绚烂的色彩和极富想象力的线条,让人们马上置身于童话世界中。

    当地的大学生们为了保护眷村,发起了“保护彩虹村”运动,最终,政府保留了彩虹爷爷画下的那部分旧舍。“彩虹村”也成了台中的一张名片。

    (小编亲自去到的台中彩虹眷村)

    眷村的消失不仅体现在建筑的拆迁。我在YouTube上寻找眷村资料时发现了这样的评论:“小时候,父亲告诉我我是四川巫山人,但我生在台湾。在眷村,我说自己是台湾人,同伴们说你明明是外省人。来了大陆,你们说我是台胞。等再回台湾,我成了大陆偷渡客。现在我又回来了,拿的是新西兰护照,大家叫我华侨。”

    上述提到的眷村二代群星,有些已经香消玉损,有些已经移民或定居海外。还有许多的眷村二代均如评论中所言,这复杂的情节在争议声、哭泣声、叫骂声和欢笑声中一直徘徊游离。

    今天已有不少“眷村三代”,大部分的眷村三代从小说着闽南语,国语带有台湾独特的腔调,文化认同感逐渐消逝。在当代的台湾社会,本省人与外省人除了在蓝绿政党之争中,似乎也很少人再去提及。

    时代的车轮滚滚,每一个胎印都压过眷村,直到它剩最后一口气。

    小学的语文、音乐、思想政治课本中,印象很深,《乡愁》的,《外婆的澎湖湾》的旋律,还有阿里山、日月潭的故事。

    那时,我年记尚小不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后来我去了台湾,遇见了一个来自澎湖的大叔。我哼起了澎湖湾,他激动万分随声附和,并说到:“我的父亲从厦门到澎湖,我的孩子生在台湾,却很少再唱这样的歌,没想到我今天能从大陆的孩子口中听见这首歌。

    眷村始终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为历史,眷村里的那些乡愁,也只能刻在文学作品当中而不朽。我想,在大叔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我的确理解了外省人慢慢变成本省人的复杂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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