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回来了。”
秦阳下班回到家,脱下西装外套,右手松了松领带,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又转身来到厨房。
看见厨房里的女人在忙碌着,他强压着心中怒火,对着忙碌中的背影说道:“整天在家都干什么去了,饭都没弄好,回家还得饿肚子。”
“就好了。”
龚娜没有回头,淡淡回道,她的态度让秦阳心里很不爽,又无可奈何。
“哼,还不如个保姆。”
秦阳愤愤的丢下一句话便往楼上走去了,听到秦阳上楼的脚步声,龚娜正在搅拌汤的手停了下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她用力捏着勺柄,深吸鼻子,又将一切压在了心底。
楼上。
秦阳打开卧室门,另一个女人半倚在床上,一身红色吊带短裙,一抹红唇,一头如瀑般的长发,手指轻轻一勾,无需多言,就能让秦阳热血沸腾。
他急不可耐的扑向了床上的女人,这个女人叫周琪,是秦阳的情妇,当然,这个身份只有秦阳,龚娜心知肚明。
对外,则称周琪是秦阳的妹妹,不过是来家暂住一段时日。
床上两个人折腾的动静很大,吵到了隔壁房正在做作业的女儿,女儿随即来到他们的房门口,拍了几下,喊道:“爸爸,爸爸。”
秦阳怔六一下,道:“妙妙乖,自己玩儿去,爸爸在忙,没空陪你。”
秦阳敷衍着女儿,身体的动作收敛了不少,他竟忘了女儿的房间就在隔壁。
“哦”妙妙应了一声,转身跑下了楼去,听到女儿下楼的脚步声,秦阳又开始加大了身体的动作,身下的女人在尽力迎合,呻吟声又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连楼下的龚娜也能隐隐听到哪个女人的叫床声,“淫荡货”龚娜望向房间处,暗骂了一句。
妙妙来到了她的身边,小脑袋充满疑问的看着龚娜,稚嫩的声音开口道:“妈妈,爸爸和姑姑在做什么呀?吵到妙妙都不能好好做作业了。”
龚娜道:“没事儿,妙妙晚上在写,妈妈陪好不好啊。”
妙妙点头道:“好的,妈妈。”
龚娜温柔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道:“妙妙真乖。”
小丫头扯着龚娜的衣角,一直跟着她转悠,片刻过后,几道热乎乎的菜肴才摆了上桌。
饭菜一好,也不用叫,楼上的两个人就没皮没脸的自己下来了,周琪经过龚娜身旁时,斜眼瞟了她一眼。
对于龚娜的评价是,这个女人,随意的低马尾,简单的白衬衫,朴素的碎花长裙,在套上一个围裙。
简直就是一副女佣人的模样,不及自己的半点风情,也难怪秦阳会嫌弃她,周琪心底想着,轻声的冷哼了一声。
在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秦阳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他们前面是龚娜和妙妙,龚娜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自顾给女儿喂起了饭来。
直到秦阳在旁边故意咳六两声,龚娜才咬咬牙,起身给他们两个盛里饭,两人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残疾人一样,等待着食物送到自己面前。
这样的一幕,年纪尚轻的妙妙根本不知道情况,只是平常妈妈也是这样照顾全家人的,所以她觉得,妈妈的做法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晚饭吃过后,碗筷收拾到了周琪这一边,龚娜说道:“今天,是去医院检查的日子吧。”
“是啊,那又怎样?又怀不上。”
周琪轻描淡写道,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至少要按时去看吧”龚娜又说道。
此时旁边的秦阳也开口道:“怎么?才两年不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
龚娜道:“是”她停下了手中的活,直直盯着秦阳。
秦阳道:“是?呵,你别忘了,要不是你当初害得琪琪流产,现在我已经有儿子里了,就让你伺候一段时间,你就做不下去了?”。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在琪琪没有怀孕之前,你那儿都不许去,不然,离婚的钱你拿不到,女儿的抚养权我也不会给你,你自己掂量着吧。”
秦阳的话,一字一句扎进了龚娜的心。
2.
一年多前,当她知道秦阳在外面有了小三,并且对方还有了身孕后,便发疯似跑去捉这对奸夫淫妇,没想到,竟一时失手,将周琪推倒在地。
导致其滑胎,流产,这是龚娜意料之外的,她根本没想过伤害哪个未出世的孩子。
从哪以后,秦阳就拿这事儿来指责她,让她做牛做马来伺候着他们,心高气傲的龚娜当然不会同意,可这事儿的确是她害得周琪胎儿不保。
她自责,她内疚,是对胎儿,不是周琪。
在加上秦阳拿女儿妙妙的抚养权作为要挟,龚娜只好忍气吞声,答应要求。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周琪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检查结果也是各个方面都正常,可就是怀不上孕。
到底是因为什么,也无人得知,或许是哪一摔,导致的难受孕。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的伺候在周琪秦阳眼里,早已成了理所当然,龚娜只能每天祈祷。
只要周琪怀孕,自己就能带着女儿离开这个破碎不堪的家庭。
在医院等待检查结果的龚娜,心情比周琪秦阳还要紧张,可结果显示还是没怀上,龚娜绝望极了。
她想着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周琪身上,而是秦阳吗?
这个猜想,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秦阳这个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健康,每年定期体检,现在又急于求子,又怎么会让自己有毛病。
要是老毛病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两人妙妙都有了,看来,这样的日子还得熬下去。
从医院回来后,龚娜更是对让周琪如何怀孕一事绞尽脑汁,什么中药,西药 偏方等等,绝不放过一个可能的机会。
就在她全身心都投到这事的时候,女儿妙妙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原来妙妙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狂流鼻血,晕倒在地,老师们赶紧将妙妙送进医院后,才通知了龚娜。
她赶忙来到医院,妙妙还在治疗 只有她的班主任一人站在抢救室的门口。
“汪主任,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怎么会……”龚娜担忧的问道。
汪主任安慰道:“现在还不知道呢,还得等医生出来,秦太太先不要着急,我相信妙妙会没事的。”
他扶着略显疲惫的龚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龚娜担心不已,掩面抽泣了起来,汪主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说尽了安慰的话,可在这样的安慰下,龚娜倒是愈发的伤心了。
忍不住失声痛苦,泪流不止,这些日子的隐忍,委屈,屈辱,也在这一刻,如同一道待拆的墙,被瞬间瓦解,崩塌了。
汪主任眼看自己在无能为力安慰她,只好站在身后,默默陪伴着。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推着妙妙走了出来,龚娜快步来到妙妙身旁,看了女儿。
曾经小脸红扑扑的她,如今和白纸无异,龚娜的泪水又再次流了下来,她问旁边的医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告诉她,妙妙得了白血病,而且已经恶化的非常严重,需要立即手术,且留院观察。
这个结果对于龚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慢慢的,她眼花,看不见东西,她耳鸣,听不到声音。
她昏迷了,在倒地的那一刻,汪主任扶住了她,龚娜醒来时,已经是晚上,脸上还有泪痕,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起身,掀开被子,想要去找妙妙,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了刚要进门的汪主任,“你醒了,这是要去哪儿?”
龚娜抓着汪主任的手臂 说道:“妙妙呢?我要去看她。”
“妙妙在隔壁,我带你去。”
汪主任带着龚娜来到妙妙所在的病房内,看着女生瘦弱的模样,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女儿以往也会流鼻血,但自己总是没过多在意,总以为是孩子爱吃高热量零食导致的上火,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害了女儿。
龚娜问道:“医生怎么说?手术有把握吗?”
汪主任道:“不好说,妙妙才七八岁,年纪太小,又恶化的严重,几率不大。”
龚娜道:“不……那做还是不做,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汪主任道:“做还有一点可能,不做就是死,所以,还是让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龚娜点点头,踉跄一下有些站不稳,好在汪主任护住了她。
她道:“我这就回去拿钱,立刻手术,汪主任,我麻烦你帮我看着我女儿,拜托了。”
汪主任道:“我会照看妙妙等到你和她爸爸过来的,快去快回,路上小心,有困难就和我说,我能帮则帮。”
龚娜怔了一下,道:“谢谢你。”
从医院到家中已经凌晨一点多,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屋子,是那么的陌生,家里一大一小都没回来,居然连个灯都没给她留。
3.
她自己摸索着开门进屋,没开灯,径直往楼上走去,伸手就要敲门,却听到了房间两人的对话。
“秦阳,你说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老是怀不上,你老婆要怀疑的。”
“怀疑什么呀?她能知道什么?,那医院证明都开出来了,她还能多想啊?”
“我身体也没什么毛病,这老怀不上,久了我自己的不信。”
“好了,在磨她个一段时间,咱就要个孩子好不好,有个免费的保姆,你还嫌弃啊?”
“我乐着呢,不过秦阳,你也是真狠,自己结扎这种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我能想到的多着呢。”
此时龚娜一把推开了秦阳房间的问,秦阳和周琪被吓了一跳,龚娜来到床边,但并没有为刚才所听到的发狂,她此刻只想着妙妙。
她是那么的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秦阳伸手打开了灯,骂道:“你搞什么鬼?半夜出来吓人。”
龚娜道:“给我钱。”
秦阳道:“你有病吧,滚出我的房间。”
龚娜道:“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妙妙在医院里,要钱救命,你给我钱,快给我。”
秦阳道:“神经病,蒙谁呢?”
龚娜无力辩解 想着自己的女儿正在受病魔的折磨,躺在冰凉的医院里,而她的爸爸却在这里怀抱女人,热炕暖被。
她怒火中烧,疯狂的去拉着床上两人的被褥,大声喊道:“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周琪被吓的赶紧拿浴巾裹住了身体,往角落躲避,秦阳抓住了龚娜,狠狠的删了她一巴掌,大声怒斥“你疯了,给我滚出去。”
“妙妙都要没有了,你还睡得着吗?”龚娜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秦阳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龚娜道:“妙妙住院了,白血病,她需要钱救命,你不去没关系,你把钱给我,给我就好。”
秦阳显然有些不信任她,也不知道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他对龚娜说道:“你为了要钱,真是什么谎言都能编了是吧?”
“妙妙身体一直健康,今天还是我送去的学校,你觉得你说的话我能信吗?你是不是又把她寄住在哪位朋友家里,像从前骗我回家一样,知道琪琪没怀孕,你想拿钱离开我,然后编了这样一个谎言。”
无论龚娜说了什么,秦阳根本不信他的说辞,依然将她赶出了房门。
她心如死灰的回到了医院,拜托汪主任一起,找朋友,找同事,拼拼凑凑的总算是有了手术的钱。
一夜过后,妙妙也醒了,只是虚弱得很,还没什么力气说话,只听见她一句一句的说着:“妈妈,妈妈。”
龚娜在妙妙进入手术室前,抱了又抱,亲了又亲,才让护士推了进去。
在门口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手术还算顺利,妙妙转到了病房,龚娜的眼睛一刻也不能从女儿的脸上移开。
妙妙微弱的呼吸浮动是她最大的安全感,看着,她才安心。
又一个夜晚,龚娜让汪主任回去休息,自己照顾妙妙就好,可汪主任依旧陪伴,这让她很是感动,也很窝心。
凌晨两点半,妙妙情况正常,龚娜让护士看着妙妙后,和汪主任到医院附近吃了点东西,饭都没完全下咽,就又赶紧回来看妙妙。
却发现女儿的身体没有了呼吸的浮动,她一摸才发现,女儿没有了心跳。
“不会的,不会的,汪主任你快来看看妙妙,她没有心跳了,是我摸错了对不对,一定是的对不对?”龚娜不敢相信,拉着汪主任来再次确认。
原来妙妙真的已经死亡,龚娜当场昏死了过去,醒来时望着天花板发呆,不吃不喝,叫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躺了四天。
想到家中自己的丈夫,还在和情人在舒坦快活,自己和女儿多日未归 竟无人问津,心里某种情绪支撑她清醒了过来。
汪主任忙前忙后的照顾龚娜好几天,什么都给她打理脱当了,向汪主任道谢后,抱着妙妙的骨灰盒回到了家中,放在了神龛前最醒目的地方。
她来到秦阳房间门口,告诉了里面的两人,自己在厨房煲了点汤,大概一个小时后好,自己出门给周琪买点补药,让他们一会儿自己下来喝。
房中的秦阳应了一声:“废什么话,知道了。”
龚娜出了门,她来到附近的公园,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来荡去,望着家里的方向发呆。
秦阳和周琪这边两人正在亲热,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味,周琪让秦阳下楼查看,因为自己没有穿衣服。
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走到楼下,这里煤气泄漏的味道更加浓郁,门窗都紧紧关闭着,厨房并没有龚娜说的什么汤,只是煤气罐打开着。
秦阳大骂了一声:“操”。
他关掉煤气,打开了窗户,转身看到了贴着妙妙照片的骨灰盒,知道了龚娜为何动了杀心。
他立刻上楼,想叫周琪和自己先到外面去,免得煤气中毒,才跑到一半,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来电铃声,如果周琪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秦阳速度再快,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他刚推开门,叫道:“别……。”
周琪已经滑了接听键,瞬间屋内的两人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房子发生了爆炸。
龚娜合上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周围已经很多人围观,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可惜了,死了两兄妹啊。”
“什么兄妹?我看是情妇。”
“不知道,挺乱的他们家。”
龚娜跑到了家门口,家已经被炸的破乱不堪,她哭着喊着:“救命啊,我的丈夫还在里面啊,救命啊,求求大家,救命啊。”
群众们有人拉着她,安慰她,还有一群人围着她,防止她冲出去。
后来消消防员来了,抬出来两具黑乎乎的尸体,龚娜不敢看过去,一直在哭泣。
突然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是汪主任,她紧紧抱着龚娜,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没事了,没事了,都结束了。”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给了她一个微笑,两人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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