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潇湘故国
越女无情
越地清寒,城深草木深,自越王勾践之后,不负往日兴盛。
不过,这不妨碍范希来此!
商人逐利,范希一直深信富贵险中求,而这越地可算的上宝地,也算得上险地。
范希不是一个平庸的商人。
在他眼里,只有平庸的商人,才会选择繁华之地,碌碌终身。
范氏一族,源于楚地,兴于越地,富于齐地。这深厚的渊源,也使得他不得不来。
这一次他来,是来谈一笔生意,一笔十分有趣的生意!
诸暨苎萝村,昔日西施故居,相传此地青山绿水,深负上天之恩泽,不乏美女佳人。
范希喜欢美女,更喜欢生意,但这一次,他却是第一次受到美女的冷遇。
那是一个令男人垂涎,且望而生畏的女人!
越女并非单纯的越地之女,想要成为越女,需诸多条件:
首先得是越地贵族嫡女,其次必须远离世俗,带发素衣修行,最后才能接受上一任越女的钦点,成为真正的越女。
越女一声孤苦,淡绝人世间的情爱,似天上的仙女一般清心寡欲。
这一点在范希眼里绝对算得上可怕。
一个人,尤其是女人,若是没有了欲念,那真的是少有破绽。
可惜这一次他却猜错了。
只要是人,哪里会没有欲念!
瀑布,岩石,佳人!似一副优美的画卷!
“你来这儿做什么?”越女伫立于远处的岩石之上,青丝飘然,长裙翩翩。
她的声音十分清冷,也因为离她较远,范希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仅仅是那素雅苗条的身段,就不难猜出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范希靠近了些,却也不敢太过靠近。
他知道越女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传闻越女无情,又不乏剑技傍身,他可不是傻子,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而丢了性命。
“你知道我?”
范希有了兴趣,他想知道越女是否如传闻之中那般绝伦绝尘。
“陶朱之后,略有耳闻。”还是清冷的声音。
“哦?”范希望着那翩然的身子,心中更是好奇。
越女跳下岩石,长裙飞舞,分外美丽。
她靠近范希,细细一看,似乎也对范希产生了好奇。
范希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仅仅是短短一瞥,范希便记住了这绝美的容貌。
他在心中不禁由衷感叹: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你是范希?”越女问道。
范希点头:“是!”
越女道:“你范氏一族与我越女一脉,原有千丝万缕之联系,但自越国覆灭,不复往昔,你何故前来?”
范希道:“昔日,先祖范蠡……”
话语未尽,越女清冷的眸子便射出一道寒光,“范蠡,负心之人罢了!”
范希见越女似要发狠,赶忙退后一步道:“越女,此言倒是过了!”
越女道:“你若非心虚,何必退后。”
范希无言反驳,对于西施的遭遇,他还是万分同情的。
相传西施是第一任越女,当初吴国覆灭,其人不见所踪,这其中范蠡确有很大的责任。
越女素衣轻足,上前一步,冷声道:“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有何目的?”
范希笑道:“我来谈一笔生意。”
“生意?”
范希道:“我范氏一族,自先祖范蠡以来,世代经商,不谈生意,如何营生?”
越女冷笑:“看来我对你,必须多一份厌恶了。”
范希问道:“为何?”
越女只是吐出几个词:“男人,商人,负心人!”
范希似有些理解,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越女自西施之后,便学剑,忘情,摒弃那些在男人看来的弱点。
或许在越女眼中,男人不过是令人厌恶的可怜虫,而非温文尔雅,华尔卓群的天骄。
范希好像听出了越女的执念,又不好出言反驳,只得无奈道:“你好像对男人还有些误解。”
越女却道:“你若自信,则不必在意我此番言论,而你却耿耿于怀,你和你先祖一样,算不上可信的君子。”
闻言,范希不自觉的笑了。
君子小人,的确是一念之间。
他人之言,他何必在意,尊严一词,似乎只存在于弱者心中。
他可不想成为弱者!
“说吧,是什么生意,让你这范氏少主,独身前来。”
越女不再嘲讽。
对于她来说,眼前的男人,无论是谁,都是一样,但却有一人……
“你应该认识萧雨晨吧!”
范希的话犹如一记杀手锏,直击越女的心房,将她往昔的平静完全打破。
越女娇躯一颤,神色一慌。
她怕范希发觉她的失态,于是急忙稳住身形,转而故作冷静,说道:“你是为他而来!”
范希笑道:“是,也不是。”
越女闻言,冷静不再!
她从长袖中抽出一柄短剑!
短剑离袖而出,仅仅是一息之间,就抵在范希的喉头。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范希好似知道了越女有此番动作,并未因喉头的威胁而撤步退却。
越女不愧是越女!
哪怕是知道她会动手,范希还是心中一颤。
他若是全力后撤,也未必能躲过她手中的夺喉之剑!
她的剑技的确出尘!
只是在范希看来,越女已有些心乱了。
一个冷静的人,尤其是冷静的女人,绝不会做出此番举措。
“你不害怕?”越女问道。
范希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你是个冷静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滥杀无辜的。”
“你也认识萧雨晨?”
范希道:“我自然认识他,我和他相识已有十年。”
越女闻言,放下手中的短剑,收入袖中,原本清冷的眸子似有些波澜,“他为何不来找我?”
范希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越女问道:“有多重要?”
范希答道:“对他来说这件事是他除了你之外,活下去的理由!”
霎时,一双素白的手揪住范希的脖子.
“哈哈……他还在做着不可企及的复国梦吗?”
整个村子似乎都能听见越女近似癫狂的笑声.
这笑声听着十分可怕,它不似黄莺鸣柳,却有几分厉鬼嚎哭之意。
范希明白,一个女人如果十多年不笑,那么她笑起来绝对是异乎寻常,甚至犹如悲鸣之音。
他也明白,越是漂亮,越是清冷的女人,就越是恐怖,越是渗人!
“人若没有了念想,活着总是会少些什么。”
尽管是被掐住脖子,范希仍是冷静说道:“你不了解男人,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了该做的事,那么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你也不了解萧雨晨,你若了解他,你就应该支持他,但在你眼里,他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因为你一直相信,他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他,但这仅仅是你的一厢情罢了!”
“一厢情愿……一厢情愿……一厢情愿……”
越女放下了双手,口中不断念叨着。
甚至连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难道范希说得没错?
她却不知,她不知何时,已触犯了身为越女的禁忌。
“你动情了……”
范希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晃了晃脑袋,松弛一下筋骨,神情转而变得严肃。
“你应该比我明白,越女不可动情,一旦动情便会万劫不复。”
越女闻言,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这次前来,是专门来讥讽于她。
她不怒反笑,清颜不再,甚是怪异。
“这算是诅咒吗?动情也好,绝情也罢,我终究是我,而越女也终究是越女!”
看着陷入痴傻的越女,范希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
然而,没有人能劝的了她,因为她是越女,这世间也仅有一个越女!
范希道:“萧雨晨应该会来。”
越女回过神来,幽幽一声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终究会走!”
范希不再言语,也不再看越女,只是一个转身,准备踏步离去。
在背后,他听到了越女仍是清冷的声音,“等我见了他,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关于你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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