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刘氏/乌衣斜阳深

谢安刘氏/乌衣斜阳深

文/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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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咸康四年，北地战火不断，南地稍安。这一年，成帝司马衍封王导为丞相，但经过王敦之乱后，王家已大不如前。

距元帝司马睿建立东晋已过去二十一年，南地豪强氏族大多已接受北地来的氏族。

建康城内，歌舞升平，到处都是奢靡的景象，这些北来的氏族恐怕是已经忘了北地的百姓。收复失地，一洗耻辱已被他们一搁再搁...

“阿瑜，你喜欢这大江吗？”男子突然转身，问道。

阿瑜看着对面的谢安，夕阳在他的背后，他的脸逆着光有些看不清，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对面男子愉悦的心情。

“这大江从远处奔来，卷着泥沙一泻而去，很壮美。”男子绕有兴趣的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太浑浊了。若是清澈，应该更美吧?”此时的太阳已经收了光芒变成一轮红，红日再加上一泻千里的大江，阿瑜觉得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突然忘记了烦恼。

“这世间没有哪样东西是清澈的，能包含他物的才能使自己壮大。大江也是这样，正因为包含泥沙，才让人觉得震撼，壮美。”阿瑜突然觉得他有些不认识对面的男子了，好像有什么要离开她一样，她走近男子，一把抱住他的腰。

男子突然有些无措，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早想抱你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想抱你，这次终于如了愿。”阿瑜看到有些害羞的谢安，狡黠的说道。

男子被阿瑜突如其来动作搞慌了神，一下失去了刚才镇定的模样。

“哈哈哈哈～”一阵娇俏声传来，这才对嘛，明明还是不及弱冠的郎君，干嘛整天都绷着?

阿瑜喜欢看到谢安失态的样子。

谢安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接着搂着女子的肩，加深了这个拥抱，一瞬间，他觉得整个心好像被什么填的满满的。

夕阳渐渐淡去，而属于他们两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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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第一次见到谢安的时候是在她家的花园，东晋名士好清谈，那天她阿兄刘惔得了几盆菊花，于是便请了几位郎君前来赏菊，趁此也清谈一番。

“快快，娘子，谢三郎君和王七郎君已经到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吧。”阿玥连忙催促自家女郎，她也想快快见到两位郎君，听说这两位郎君长得十分俊美。

“好了，好了。”话毕，只见一粉衣女子从内室出来，身着粉色襦裙，和阿玥的打扮一样。

阿瑜走到花园小亭，谢安他们刚落座，阿瑜扮作仆人的样子，端着茶点，和仆人们一起一一送到谢安他们面前。

“听说安石弟琴艺不错，不知今天可否弹奏一曲?”阿瑜听到这心里一乐，阿兄果然神助攻，她正愁不知道哪位是谢安，如今阿兄一下就帮她指出来了。

刘惔示意下人去拿琴，接着便有个白衣男子离座，阿瑜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目光触及到谢安的腰时，她突然好想上去抱一下。这个想法一出来的时候，阿瑜被自己吓一跳，脸微微泛红，不知觉笑意已洋溢在她的脸上。阿瑜长的很美，尖尖的小脸，一副桃花眼此刻一笑，一下就被几个眼尖的瞧了进去。

阿瑜一回神，突然看到有几个人正看她，连忙低下了头，暗暗怪自己有点大意了。这时，一阵琴声传来，大家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阿瑜抬头，只能看见谢安的侧脸，琴声从他的指尖缓缓流出，男子极为认真，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琴声悠扬，一曲作毕，好一会，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赞叹

“好，安石兄果然琴艺惊人，拿笔来，我要赋文一首。”阿瑜看到有一个人站起来，接着大笔一挥，飘逸的行书宛若行云流水一般纷纷跃然纸上。

好漂亮的字，阿瑜被这人的字惊艳到了，不出意外这人一定是王家七郎王羲之了，阿瑜想。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清谈结束了。一行人纷纷离席，阿瑜看到谢安离开了，连忙追了过去。

“郎君留步～”阿瑜气喘吁吁的跑到谢安面前，谢安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阿瑜。

“郎君方才的琴声确实好听，只是我觉得有一丝悲伤在里面，为何?”阿瑜的话成功吸引了谢安的注意，谢安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通身全是贵族的气息。此刻女子正睁着桃花眼，看着自己，谢安突然感到心里一悦。

“他们都说我这支曲子舒缓，使人放松，为何姑娘觉得悲伤呢？”男子眯着眼，显然，他对阿瑜很感兴趣。

阿瑜思考了一会说:“北地战乱不断，前两日刚涌来一批北地的流民，郎君也是从北地来的，我猜能让郎君悲伤的就是北地的百姓了。”

阿瑜顿了一下，看到眼前男子收了笑意，接着说:“现在建康城内，真正想要收复失地的少，皇上的权利也分散在各世家大族中，想要北收失地实在力不从心，大家都是有一日便过一日，像这种宴会，在建康不知道每天会举办多少次。”

“所以，郎君虽然处在热闹之中，也免不了悲伤?”阿瑜说完，看向谢安。谢安此刻也认真看着阿瑜，阿瑜说的没错，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北上收复失地，只是，如今的情形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他想过，唯有手握大权才可以改变这种状况，所以他虽然不喜这些宴会还是要参与，因为在宴会上才能结交名士，得到了名士的肯定才能声名远播啊。名声响了，他才有更多的机会，这是这个朝代的规则。

只是今天明显得到了意外之喜，这女子是谁?居然有如此不俗的见解?谢安突然看到正在辞客的刘惔，又看向阿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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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前些日子你在亭子里有没有看上哪位郎君?”刘惔突然对着阿瑜说了一句，阿瑜一惊，阿兄发现了?

阿瑜小心翼翼的看着刘惔，刘惔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一时心情大好。

“就你那个样子，一进来我就发现了。阿父想为你调个夫婿，你去看看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阿父的意思是想让你嫁给王羲之。”

“什么?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嫁给他。”阿瑜听到这，一下急了起来，连忙拒绝道。

“你想嫁倒是能嫁?王羲之是丞相的侄子，王家那么显赫，不一定能看上我们。况且现在王家的地位有些下降，皇上现在有点不信任他们了，他们更得和权势大的家族结合。”

“所以，我和阿父的意思是让你嫁给谢安。”

一听到这，阿瑜高兴极了。谢安，她是极喜欢的。

东晋咸康六年，谢安及冠，同年，谢安大婚。

婚后，吏部尚书提名谢安任吏部郎，谢安拒绝了。一时间，世人纷纷称赞谢安不慕名利，是真名士。

王羲之不解，他和谢安交情一直很好，他也知道好友对仕途有很大的抱负，从父王导生前极看好谢安，曾多次像朝廷举荐谢安，怎么他反而不愿为官呢？

还是说嫌官职小?

“安石，官职虽小，以谢家地位还是有提升机会的。”谢安看看好友，笑笑说:

“人生短暂，何必被功名连累呢？如今我闲赋在家，教教子侄，访遍名川大河，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王羲之狐疑的接过谢安送来的一杯茶，难道好友真的热爱自然?

谢安看着疑惑的王羲之，没做下一步的解释了。他不是嫌官小，他只是看的清，在那个职位上他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虽说有升迁的机会，但是没机会做大官的。谢安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手握大权，那样才能北伐，同时谢家也能显赫起来了。

这叫以退为进。

“三弟，大哥知道在家舒服，可是以我谢家想要在这建康长久立足下去必须有人做官，啊。”大哥谢奕也来劝了。

最近几日连续不断有人来劝谢安入仕，而谢安都拒绝了。

夕阳把最后的光辉撒向秦淮河，秦淮河边上的乌衣巷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肃穆。

阿瑜看着在斜阳下，拨琴的谢安。她依然只看到了他的半边脸，这半张脸上没有一丝焦急，全是坦然。

最近几天她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在外面，谢安是真名士。可是在这些亲友面前，他便是任性了。

阿瑜走到谢安面前，蹲了下去，视线和谢安平齐。

“夫君，我们去东山吧。那里极好，没人打扰，适合隐居。让大哥把家里的孩子也送到那里，你负责教他们。”

谢安抬头，看到夕阳下，格外冷静的阿瑜，点了头。

“好——”

-4-

在东山，阿瑜觉得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在这里，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丈夫教导子侄，而她，全心全意的陪着丈夫。

谢安偶尔出去，而每一次都会带着阿瑜。

二十多年转眼就过去了，可真快啊。好像才刚来东山，怎么这么快二十年就过去了呢？阿瑜似乎都已经忘了外面，忘记外面此刻战火纷飞。不过他知道，他的丈夫，谢安一刻也是没忘的。

快该离开了吧，阿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这东山，谢家来信，四弟谢万已经离世。谢家已经没人可用了，而且朝中桓温一手遮天，谋反之心越来越明显，朝中的平衡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次，谢安该出山了。

谢安出山后果然不负众望，阻止了苻坚吞并东晋的野心，手握大权，拖死了桓温，又把谢家推到建康数一数二的氏族之列。

只剩下北伐了。

终于有机会放开手脚北伐了，只是这一举动成功刺激了东晋司马家脆弱的神经，他们怕谢安是第二个桓温。

唉，罢了，罢了。

又一个黄昏，谢安回到乌衣巷的家中，而此刻阿瑜正在院子内，看着这斜阳她突然想到她成亲前和谢安在大河边的那个黄昏。

一转身，阿瑜看到谢安正缓缓向她走来。时间仿佛一下混肴了，突然她感到不真实。她连忙走到谢安面前，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谢安也搂紧妻子。

夕阳西下，他们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