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寒假,放下学校的工作,小非整天游荡于各种展览、讲座和沙龙,实实在在做一枚文青了。
冬日里的阳光灿烂,可以把人心底最灰暗的角落也照亮,这样的日子,好像注定要发生一些故事。小非无事人一个,好阳光好心情,一早到了朋友的设计院等她下班,预备来个闺蜜晚餐。到得早了,朋友没空招呼她,她自个在设计院里晃悠,发现有个会议室门口贴了个讲座海报,便晃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打算听听。
讲座开始了,这是专业性很强的讲座,小非虽然对建筑设计有兴趣,但也不过是业余兴趣,所以也没抬头去看,只想随意听听。但,飘入耳中的一个声音,低沉、磁性,又有些清冷,不禁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却是一个清瘦男子,貌不惊人,但自带一点疏离落寞感。声音撩人,小非不自觉盯着他听,貌似掉进了那疏离、深邃的眸子里……
讲座结束,人群散去,小非还兀自沉醉在那黑亮亮的眼眸里,不自觉走向他。“嗨!”当意识到自己声音时,小非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害羞腼腆的人竟然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正在收拾东西的他抬起头,绽放了一个微笑。好像看出了小非的窘迫,他主动开口:“你是这个设计院的吗?”磁性的声音透出一些温柔,让小非觉得安心,好像熟悉的人间聊起了天。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上留下一个白亮亮的方块,没有人听见心扉打开的声音。
相谈甚欢,彼此心生欢喜。以向他请教建筑设计知识的借口,小非和他加了微信,他叫莫明,好听的名字。
忘记了是谁先在微信上打了招呼,然后开始了早安、晚安。起初聊聊建筑设计,小非是相近专业毕业的,加上曾经因为兴趣有所涉猎,这个话题,聊得很投机。渐渐彼此了解更多,关于过去、关于生活、关于理想。都是感性的人,越聊越欢,虽未再见面,心灵的距离却已经在靠近。
渐近年关,他说很多应酬,不喜欢却不得不参加;于是她每晚关心他是否又聚餐,叮嘱不要喝多了。那晚,喝多了,他和她说了很多,说他要换工作了,但不见欣喜,反而心情很糟糕。他说从毕业就在这个单位做,这么多年了,有感情,也很感激单位和领导对他的照顾,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发展,找了新东家,觉得自己不够道义。但是,他又说,他只是俗人,他也要赚钱要发展……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很多人不会有这样的苦恼,每个人都在想着更好更快地发展,没有出卖单位出卖同事去求荣求达已经很不错,没有人有空去感慨这个道义问题,说不定有人会嘲笑这种婆婆妈妈。但是小非懂得他的心情,看得出他的矛盾和痛苦,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她安慰他,肯定他没有做错,出主意说可以等以后发展好了再帮助旧单位、旧同事一起发展……絮絮叨叨,聊到深夜,聊到他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他发了信息说,要过来找她。她的心狂跳不已,强作镇定,换了套衣衫,早早在楼下约定的书店等他。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有一种朦胧梦幻的感觉,无心看书,焦急地不时看手机、看门外。早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了,以为他不来了,突然手机响了,跑出去,看见他的车,欣喜不能隐藏。上了车,他一个劲道歉,说雨天堵车;她说着谅解,难为他从城东跑到城西。
他说找个地方停车,边开边时不时瞅瞅她,小非心中小鹿乱撞,低头不语。最后把车停到小巷里,因为雨下大了,不能出去了,索性两个人在车里聊起天啦。他说起儿时糗事,逗得她噗嗤一声笑了,也放下紧张的心情。车外雨雾朦胧,车里笑语晏晏,聊到开怀处、聊到含情脉脉对望时。突然他吻了她,天地都不存在了……
恋爱的日子,你侬我侬,好得都不觉寒冬腊月寒流冻人。
转眼各自回家过年,爆发了第一次争吵。她怪他回家了就不找他,心里没她;他说他回家了高兴,和最好的哥哥到山间田野找鸟猎兔。最好,是她放下了计较,主动和解了;但他好像还是我行我素。他说他喜欢独来独往,她开始了隐隐不安。她说她已经和父母说了两个人的事,他没有说话,但好像意识到了一个分歧。
过完年回来,他只是过来找过她几次,她竭力说服自己,说他换了新工作比较忙。但是,为此的争吵还是免不了,她隐隐觉察到他的清冷与疏离。当最后一次她和他争辩,怪他不在乎她时,他冷冷地说出了分手。晴天霹雳一般把她炸懵了,她开始妥协,放下一切矜持,说她会尽量理解他,只是希望不要分手。但他冷冷地说,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他说他只是想要一个女朋友,在彼此需要的时候互相慰藉,其他时候最后互不相扰。他说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找到疼她爱她的人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她说她会给他幸福,会和他幸福。他说他不会结婚,他觉得人生恒苦,他承担不了人生的这些责任,他只想一个人苦修,不想连累了她,他甚至已经和她辩论到人生哲学的高度……
苦苦相劝,小非已经到了放下尊严的地步,但依然劝不转他。
最后一次见面,本来想再次劝说,但是,公园里月光下,小非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觉得,这个人已经不在她身边,貌似在虚无缥缈的远方。她知道他劝不转他了。最初,是他的清冷、疏离吸引了她;最终,也是他的清冷、疏离,让他能够决然离开她……
至今,他还在默默祝她幸福,祝福这个让他动情、又害怕动情的善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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