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铡草喂牲口
小时候的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叫《刘胡兰》。内容想必今天的孩子们也知道,但文章中说到的敌人用来杀死刘胡兰的那把铡刀,今天的孩子们就未必知道铡刀是个什么“武器”或者什么“刑具”了。铡刀在关于包公的戏剧或电视剧里偶尔出现,也是一闪而过,不过包公用的铡刀那已经是一种专门的刑具了,而且还经过了“艺术”的装饰,有龙头、虎头、狗头的形象雕在上面。用来铡不同等级的贪官污吏。
铡刀的真正用途是铡草,也就是把干了的草切割成短短的碎节来喂牲口。铡刀的形状很象一把放大了的削铅笔刀。下面是一根一米多长的直径约20多厘米的木头,顺着木头开一道倒“V”字形的槽,槽的两边均匀地钉着些一寸左右的铁齿。这些齿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草在受到压力的时候向前滑动。木头的两端用铁箍箍好。这根木头叫“刀床”。一把与刀床相当长短的大刀片插入刀槽,一头用铁钉穿过,使刀片能上下自由起落。刀的这一端配一个木把,便于使用。这就是一把完整的铡刀。乡下人也叫铡草刀。
铡草需要两个人,一个负责“入草”,就是把草伸在铡刀口上,另一个手握刀柄向下切割。乡间有个谜语:“一只鹰,一只鹞,一只圪蹴一只跳。”猜的就是铡草这件营生。
深秋或冬天,牛马驴骡就在圈里喂养,庄稼秸杆和晾干的青草一垛一垛地堆在场上,喂牲口的时候需要把草铡碎。铡草这既是一件非常吃力的活儿,力气小的人是无法铡得动的,又是一件有技巧性的营生,没有技巧就“入”不了草。当然,村里的男人大都是会“入草”这个营生的。铡草尤其是一件需要配合默契的活计,两人都需要眼疾手快,动作协调迅速。技术差劲了,动作就慢,干不出活儿。协调配合不好,很容易出危险,一刀下去,“入草”人的指头甚至是一只手就有可能被切了下来。
在一垛草的旁边,放一口铡刀,“入草”的人跪着,捋一搂草紧紧地卡在腋下,伸进铡刀口,另一人叉腿站立,手扶刀柄,草一伸进去,他双膀用力,腰一哈,向下一按,“噌——”地一声,草就切割下来,然后迅速站立,把刀再扶起,瞬间,入草的就又把草伸进一截,大约一两厘米长短,握刀的又弯腰按下,“噌——”这一起一落只在一秒半秒之间。这功夫都是老饲养员才有的。一般的人,动作就慢,铡出的草也就略长。喂骡马草越碎越好,农谚说:“草碎等于喂料”。草铡不碎,这活儿就没干好,是要遭笑话和训骂的。
冬天,生产队的场上,铡草声不断,嚓!嚓!沙!沙!,那是饲养员从草垛上用铁耙往下抓草的声音,噌!噌!……那就是铡草的声音,整整铡一个上午,那么大一堆草,几十头牲口一晚上就吃光了。铡草若在晴天还好说,若遇上下雪,天气又寒冷彻骨,铡草的人可就苦了。草垛、场面被大雪覆盖,打扫自然得费一番工夫力气,尤其是草在雪天受了潮,发软变得坚韧,铡的时候特别费力。入草的人卡着拌有雪花的草,冰冷难耐,两手几近麻木,入草的灵敏性就会受影响,还又不能带手套,稍不留神就有铡手的危险。所以一到雪天,饲养员就要愁断肝肠。
铡刀也许给人一种凶器的感觉,所以它又被人当做驱魔避邪的法器,门口放一口铡刀,神鬼就不敢进来,乡村有一种“死人反殃”的说法,就是死了的人的阴魂夜间变成人形作祟,吃人吃牲口,而且都是先从自家人开始。有的人家前几年死了人,几年后突然这家人就不安宁起来,或人生病,无法医治,或喂养的牲口好平无故就死了。人们就找来阴阳先生看,一看说你家的死人“反殃了”,法师就到坟地设法坛,念咒开坟,法坛的东西南北上就要摆放几口铡刀。准备铡鬼。那阵势阴森恐怖。
今天的场院里,铡刀被弃置一边,草用机器来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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