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作者: 萱苏与茗粥 | 来源:发表于2017-07-20 23:59 被阅读0次

    “风月”二字,似乎总是旋旎的,红纱帐里,香帷暖床,让人无限的遐想。

    谢风月就生长在这样一个地方,而她也人如其名,让男人一朝跌进温柔乡,从此便醉生梦死不愿醒来。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好多人都食不果腹,但是谢风月从来没为生活发过愁,甚至相比很多人,她是有些锦衣玉食的,她依旧可以每个星期坐着黄包车穿过两大条胡同,到正街的香宝斋去买最新的香粉。

    每次路过,面对穷人的乞讨,谢风月心里是无感的,并不是她冷血,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怜悯是什么,也从没人教过她什么是好心,什么是善良,在她的眼里,一切都是应该的,就像她,应该是窑姐儿,那些达官贵人就应该是达官贵人,要饭的就应该是要饭的,自己犯不着去想别人的事。

    当然有时候,她会偶尔发发善心,扔下一两个铜板,但那或许是她早上刚刚听了一场说书,书里面刚好讲到了行侠仗义,她不懂行侠仗义是什么,只是书里面说那些有钱的会给乞丐施舍,她是窑姐儿,不是有钱人,她的钱都是有钱人给的,她也常常在金主大手一挥的时候感到眩晕,幻想着自己也是有钱人,于是便学学有钱人扔下一两个铜板,乞丐五体投地的感恩,让她觉得做有钱人真好。

    萧安是那个时代的进步青年,和无数热血份子一样,在各个黑暗的角落点燃希望之火,一天,萧安的星星之火刚点燃,就被扑灭了,萧安一路躲藏,混进了乞丐堆里才幸免于难,本以为可以躲避一时,就脱险,没想到一躲就躲了十几天,萧安在街头看着自己的伙伴一个个被逮埔,看着同伴一个个的牺牲,萧安想冲上去,但终没有。

    萧安跪在街头内心懊恼的吼叫,突然前面扔下来两块铜板,萧安抬头,一个满脸庸脂俗粉的女子站在面前,萧安低头,是的,黑暗势力那么猖狂,他要为同伴报仇,首先得填饱肚子才行,缓缓伸手,拿起铜板,转身走开,只是那个庸脂俗粉却在后面讨债似的叫住他“喂,臭乞丐,你怎么不感谢我?”

    连日来的积压,让萧安再也忍受不住,转身将他一腔热血的信仰和对社会黑暗的痛心,以及对那些麻木不仁的人的恨其不争,哀其不幸像决口的堤坝一样,铺天盖地的冲向那个庸脂俗粉。

    谢风月有些呆愣,自己只是和往常一样想寻求一种被感恩的优越感,于是又像往常一样给乞丐扔了两个铜板而已,怎么今天这个乞丐这么奇怪,自己只想听他说句谢谢,怎么他就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而且情绪那么激动,她基本上听不懂他说什么,那些话没听过,和说书的讲的不一样,她也记不住,就依稀听到什么自由,什么平等之类的,旁边有人叫好,谢风月却继续茫然。

    两人在一起的桥段放在今天看很狗血,但是那狗血的剧情在当年却演的那么逼真和真情。

    谢风月自那天回去后像突然开窍了似得,觉得自己应该学点东西了,说书里的小姐贵人是有学问的,她却没有学问,这样怎么能找到做贵人小姐的感觉呢,对,学习,只是一个窑姐儿想要学东西,这不是等着被耻笑吗,谢风月想起了那个乞丐。

    而萧安自那天街头爆发后,迅速的让自己陷入了绝境,面对谢风月抛出的橄榄枝,萧安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只是萧安没想到,谢风月是个窑姐儿,萧安站在这四处飘满靡靡气息的妓院门口,心里是恶心的,他恶心这里,恶心谢风月,正当他转身要走时,他看见了一位位高权重的走狗,萧安停下了脚步,或许他可以留在这里。

    就这样,萧安开始了一边漫不经心的教谢风月知识,一边紧紧盯着那位走狗的日子,而谢风月则开始了漫不经心的接客和认真学习的日子

    萧安教的很敷衍,谢风月学的很上心,慢慢的萧安觉得,或许自己正在做一件伟大的事,这件事让他开始认真起来,努力的女人是光芒四射的,谢风月的变化,让萧安觉得有一种成就感,并且他发现,洗净铅华的谢风月很好看。

    这世上有一大半男女的爱情都开始于两个人的不停的言语中,萧安和谢风月就是,慢慢的,谢风月和萧安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俩人的思想会在某个时刻发生碰撞,终于有一天,谢风月不再接客了,而萧安也杀了走狗,立了功。

    新政权诞生,萧安是高兴的,因为这也有自己的力量,本以为自己从此可以一展抱负,为新政权的建设贡献力量,只是并不是那么如人意,谢风月跟在他身边,虽然改名换姓了,但总能收到一些莫名的眼光。

    气氛越来越不好,有人不断地来告诉他,说他作风有问题,和旧社会毒瘤牵扯在一起,是不是被腐蚀了,萧安很生气,回头看着早已素颜粗布的谢风月露着惊恐自责的眼神看着自己,萧安愤怒不已,谢风月的蜕化自己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能平白受此罪过。萧安对着来人吼道,

    “滚,这是一个在旧社会受压迫的无辜者,并且她是一个进步者,没有人可以诬陷她”

    谢风月哭了,自己生平从没有过的体验,被一个男人保护着。

    那个满是风雨的日子终于来了,萧安和谢风月被分离批斗,头上被打出的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四肢早已疼的麻木,两人再见面时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谢风月再次哭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是那样的脏,第一次在心底里彻底的厌恶以前的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是窑姐儿,为什么身世不够清白,哪怕是个贫农的女儿,是个乞丐也好,总好过现在连累萧安。

    看着萧安再次被打倒时,谢风月终于忍不住,痛苦的喊道“不要打了,我说,我全都说,我不叫萧良,我叫谢风月,我是个窑姐儿,从小长在妓院,15就岁开始接客,我和旧国的大官睡,和压迫穷人的资本家睡,和迫害我国新政的走狗睡,我罪无可恕,可是萧安是无辜的,是我换了名字欺骗了他,他是无辜的,你们放了他吧”

    “阿良”早已支撑不住的萧安再次吼出来,只是,声音那么虚弱,那么无力,只留下两行浊泪。

    谢风月终于被带走了,那天晚上,谢风月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一个好梦,梦里萧安对她说

    “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的名字不好,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就跟着我姓萧,单名一个良字,表示你和以前一刀两断,从此只是一个良人。”

    谢风月笑了,

    她又梦见刚开始自己连名字都不会写,萧安嫌弃的写给她看,她很开心,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谢风月怎么写,

    她梦见,她过生日,他送了自己渴望好久的脂粉盒子,她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可是她喜欢,

    她还梦见她给了一个乞丐两个铜板,那个乞丐对着她笑,她看见是萧安在笑,她哭了,萧安,对不起,我一个窑姐儿,怎么能要求进步学习呢,是我连累了你,若是能回到从前,你千万不要答应我,教我识字念书。

    一星期后,有人来释放萧安,只是喊了好几遍都没人回应,一会儿后,看守的抬着一具尸体出去了,被随便扔在了郊外。

    两人看着萧安手里有个脂粉盒子很好看,想要拿出来,掰了半天都没有拿出来,于是啐了一口,咒骂了两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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