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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里的美人,真的是如一场花事,漫山遍野开到荼靡。
在这其中,最美的一朵当属夏梦。
导演李翰祥说她:中国电影有史以来最漂亮的女演员,气质不凡,令人沉醉。
编导岑范始终认为,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是夏梦,没人能和她比拟。为了她,他终身未娶。
才子金庸说: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见过,我想她应该像夏梦才名不虚传。
而坊间最为流传的,莫过于金庸对夏梦的痴心苦恋。任时光潋滟了多少岁月,她永远是他心目中最美的梦中情人。
传闻扑朔迷离,真假难辨。提起夏梦,人们似乎总是绕不过金庸,却忽略了夏梦本身在演艺事业的才华能力和光彩无限。
世间美人何其多?
仅有美丽永远是不够的。
一个美人,若能够同时再拥有超人的智慧和才华,高洁的品格和令人赞叹的成就,那才是一个聪明美人的最大本事。
夏梦就是这样的美人。
01. 长成
1933年,夏梦出生在上海。她本名杨濛,祖籍苏州,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
1947年,14岁的夏梦随着家人一起迁居香港,并进入圣玛丽诺英文书院读书。在家庭的熏陶下,她自幼就热衷于戏剧表演,尤其喜爱莎士比亚的作品。夏梦这个名字就源于莎翁《仲夏夜之梦》。
夏梦的美极其明艳而不妖媚;优雅清纯中隐隐透出贵族气息;更难得的是她的美总是含着轻灵智慧。
良好的教育背景和光彩俏丽的扮相,让夏梦顺理成章地在17岁就进入了长城影片公司。
1951年,长城公司为它的头牌李丽华量身定制了一部电影《禁婚记》,但当时的李丽华刚刚离职,于是导演启用了18岁的新人夏梦。
导演不愧是伯乐,初出茅庐的少女夏梦竟然把一个离婚少妇的形象演绎地毫无违和感。影片上映之后一举成为当年票房最高的国语片,夏梦也因此一炮而红。
从此之后夏梦的演艺事业一发不可收拾,她开始得到导演和公司的重用。
02.绽放
长城公司趁热打铁,极力培养夏梦,很快让她主演《娘惹》、《孽海花》《姊妹曲》等影片。夏梦也不负众望,出演的影片基本都获得了成功。她的影响力也很快冲出香港,蔓延到大陆和新加坡等地。
夏梦不仅有令人惊艳的美貌,更难得的是她多才多艺。歌曲戏剧、时装古装、美女俊男的角色她都能胜任,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全能型演员。
正如董桥所说:"夏梦像演员不像明星,是在讲故事不是在摆姿态……戏台上银幕里一出出悲欢离合终归如梦似幻,只剩夏梦依旧。"
夏梦和石慧、陈思思被粉丝们封为“长城三公主”,而夏梦是当之无愧的的大公主。
香港的粉丝们说,夏梦是唯一可以和国际影星奥黛丽赫本媲美的女演员。
夏梦是长城电影公司的头牌,但她却最善于自律。她不拍暴露戏,不参加剪彩,也不参加各类应酬酒局。长城的对手邵氏电影公司曾开出六七倍的高价挖她,她却从未动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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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岑范
岑范的一生是个传奇。
他出身名门,祖上有清朝名将岑毓英和国民党创始人之一岑春煊。但他的成就和名气却从来不是依靠祖上的荣光。
中国的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制片厂、上海电影制片厂,他先后担任过编剧和导演。
1962年,他导演的越剧《红楼梦》曾轰动海内外,至今仍是中国戏曲电影影响最大的经典。
1982年,他带着《阿Q正传》参加第3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成为第一个走进戛纳电影宫的中国人。
他导演的《林则徐》、《祥林嫂》等轰动中国。
就是这样一位蜚声中外的才子,却为了夏梦终身未娶。
1951年,18岁的夏梦和26岁的岑范共同主演了电影《禁婚记》。岑范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夏梦古典优雅、巧笑嫣然。一对年轻人在戏中相遇相知。
事业上,他们一起讨论如何把角色表演的更好,如何揣摩角色的心理;生活中,他们一起打球、逛街……
世间男女,大约真爱上了,总是内心留着一点点恐惧。此时的岑范虽是大夏梦近10岁的导演,却像极了一个初恋的男生,他连表白都不敢。可是那份互相爱慕的心意,两人却都心照不宣。
新中国刚刚建成,岑范打算从香港回到内地继续电影事业。夏梦毫不犹豫地说:你回我也回!但偏偏造化弄人,夏梦的内地通行证迟迟没有办好,所以两人约定岑范先回去,等夏梦一起在北京相会。
04.错过
热恋中的人儿最怕分离。北京的岑范和香港的夏梦远隔千山万水,当时能够聊以解得相思的,唯有书信了。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1951—1952年间,岑范回到北京,夏梦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一封被泪水浸湿的长信。岑范也每天必写一封长信倾诉分离之苦。
可是,夏梦寄给岑范的信,岑范全部收到;岑范寄给夏梦的信,夏梦却只字未能看到。
原来,岑范和夏梦是长城电影公司的两根擎天柱。岑范走了,假如夏梦再走,那长城岂不塌了天?他们不可能轻松把辛苦托上日中天的红星就这样白白送走。
岑范的来信被公司做了手脚,二人之间的联系就这样被中断了……
夏梦收不到岑范的只言片语,各种传闻也渐渐进入夏梦的耳旁:有人说岑范和某某好上了;有人说岑范是国民党的间谍,回去就被逮捕入狱了;甚至还有人说岑范已和某某结婚……
夏梦从来不信这些传闻,然而既然联系彻底中断,忍受分离痛苦的夏梦禁不住也渐渐地对岑范心灰意冷。
05.重逢
1955年,夏梦随香港电影代表团访问内地,她和岑范也得以在北京相遇。夏梦终于得知自己为什么始终未能收到岑范的来信,同时她也了解到岑范为了等她一直没有结婚。
此时的夏梦却在一年前已嫁给了林葆成。
郎情妾意又如何,恨不相逢未嫁时又如何,此刻说什么都是晚。
“假如我从来没有认识夏梦,人生也许会和别人一样。但是我认识了夏梦,别人就跟她没有可比性了。”
是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英俊才子身边向来不乏莺莺燕燕春春,然而岑范却是“取次花丛懒回顾”。
在他心目中,没有人能取代夏梦:“夏梦的美还是其次,她的心地更美,非常善良。”
“爱一个人,是要对方好。她现在家庭好、子女好、事业好,我觉得非常欣慰,甚至窃喜,幸亏没有拿到通行证,如果那时回到内地,以她的背景,文革浩劫中还不知会遭遇到什么灾难。我又保护不了她。”
没有浪漫的激情,也没有华丽的语言,岑范的字字句句却透出他的真情和无奈。真爱一个人,只要她好,只要她幸福,他便可以欣慰。他的爱处处透出理智的爱惜,却独独把相思之苦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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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兄妹
三年自然灾害,夏梦曾经给岑范的母亲捎过罐头和花生油。
文革期间,岑范受到冲击,远在国外的夏梦仍旧和他保持通信。浩劫过后的岑范总是念念不忘夏梦的善良和厚道。
她到上海或他去香港,茶是一定要一起喝的,她当年给他的照片他一直留着,上面是娟秀的字体:岑范兄惠存。
1983年,岑范到香港参加电影节,在酒会上碰到了阔别已十余年的夏梦。她“啪”地在岑范肩膀上拍了一下。岑范说,他们的情谊就像兄弟姐妹,只有这样,才会更长久。
晚年的岑范接受采访,当问到他与夏梦的感情时,岑范却不愿意多说。
就像金岳霖之于林徽因,“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
他总是说夏梦是有家庭的人,要多为她考虑。他宁愿那些故事烂在自己的心里。
2008年1月23日,孤老终生的岑范在上海离世。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感情是这样:大爱无言,至死不渝。
06.金庸
岑范对夏梦的感情是低调内敛的,他用终身未娶向夏梦证明了这段感情的专一和奢华。比起岑范,金庸对夏梦的感情可以说是高调张扬了,网上普天盖地尽是他们的传说。
金庸说:生活中的夏梦真美,其艳光照的我为之目眩;银幕上的夏梦更美,明星的风采观之就使我加快心跳,魂儿为之勾去。“
其实,夏梦成名是当红明星时,金庸还只是一个小编剧。两人的地位差距还是很大的。明报专栏作家哈公回忆说:查先生是一个专于爱情的人,我跟他共事于长城电影公司时,查先生喜爱上一个电影女明星,那女明星是一流的大美人,而我们的查先生,那时不过是一个小编剧、小说家,当然得不到那位女明星的青睐。”
为了接近夏梦,金庸曾在1957年加盟长城电影公司,专为夏梦量身定制剧本。后来,金庸自己曾开玩笑说:"当年唐伯虎爱上了一个豪门的丫鬟秋香,为了接近她,不惜卖身为奴入豪门,我金庸与之相比还差的远呢。”
以夏梦的机灵敏感,她不会不知道金庸对她的情谊。她虽非常欣赏金庸的才学,却明白自己不能接受他的爱。
1953年的金庸,刚刚与第一任妻子杜冶芬离异。比起情史一片空白的世家公子林葆成,她的选择还是倾向于后者。
多年以后,当有人和夏梦提起金庸,她只是简单地说:我和金庸,其实不如不说。她说自己不会说话,所以尽量少说。
他们的感情纠葛,夏梦一直没有承认过。对于金庸先生对她的仰慕,夏梦的回应很淡然:很崇拜金庸先生。很少和金庸联系,没有讲的那么厉害。
其实这背后何尝不是她的人生智慧:她有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追求,有世家公子丈夫的爱护。她对婚姻有着忠诚和专一,她清醒地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那是只有丈夫才能够给予的稳稳的支持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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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丈夫
比起终身未娶的岑范和大名鼎鼎的金庸,夏梦的丈夫林葆成似乎在这场爱情故事里没有什么存在感。
事实并非如此。
林葆成毕业于上海圣约瀚大学,从事纺织生意,是一个儒雅又热爱艺术的商人。
喜爱看电影的林葆成有一次前往《姊妹曲》的拍摄现场,恰巧剧组缺少一个扮演教师的男演员。林葆成毛遂自荐客串演出。这部影片的主演正好是夏梦,而他也早对夏梦又钦佩又爱慕。
令林葆成感到欣喜的是,夏梦本人不仅真的美若天仙,更是丝毫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对任何人都礼貌相待。这么美好的人儿,他立刻展开了追求。
当时的夏梦恰巧与岑范联系不上已久,很快两人就在1954年牵手走入婚姻的殿堂,从此相濡以沫54年。
不得不说,夏梦是一个智慧大于美貌的女子。
林葆成是世家公子,又是儒雅商人,从最基本的物质条件来说,丈夫的财富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显然能够给夏梦带来足够的自由和保障;而情史一片空白的他又让她免于一切感情的纷扰和烦恼。
08.尾声
夏梦清楚自己不可能靠演戏过一辈子。1966年,内地发生文化大革命。夏梦当时35岁,她通过时局的判断和对身边亲朋好友经历事情的认知,果断选择了息影。
林葆成和她经过细致的商榷,选择支持她的决定,并通过机场的关系,迅速给她办理了远赴加拿大的相关手续。
夏梦移民,金庸曾在《明报》以罕见的头版做全版报道。金庸还特地写了社评《夏梦的春梦》,称夏梦为“善女人”,写诗道:”去也终归去,住也不曾住,他年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大才子真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夏梦的真情啊。
2年后,她选择改行去做成衣来维持生活。1979年,夏梦再次回到香港,投身自己所热爱的电影事业。她成立了青鸟电影公司,先后监制了《投奔怒海》、《似水年华》和《自古英雄出少年》三部影片。
2015年,第1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给夏梦女士颁发了华语电影终身成就奖。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丈夫林葆成的无声支持。这个好男人,一直在为心爱的妻子提供最踏实的保障。他总是在她的身后,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地顺利而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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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把夏梦与林徽因做过比较,说金庸好比徐志摩,岑范好比金岳霖,而林葆成又恰似梁思成。
有点像。
在我看来,夏梦比林徽因更幸运。比起林徽因,她拥有更多的健康和财富,却没像林徽因一样遭受战乱和时局变化带来的贫苦和磨难。
她是一个天生好命的女人。她丽质天成,成长环境优越,虽是经历了命运的阴差阳错,可谁又能否认这一切不是命运之神对她的眷顾呢?
假如她和岑范一起回到内地,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上官云珠,遭受文革的洗劫?
假如她和岑范终成佳偶,她会不会像和林葆成一起,拥有那么多可以支配的自由和财富?
答案都是否定的。
好命之人本身就是美好的,好命之人也自有上天来眷顾。
她善良周到,对任何人都礼貌周全;她自律克己,从不放纵骄横;她才华横溢,懂得借用自己的美貌和能力在事业上大放光彩。
她更懂得审时度势,善于适时为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她对婚姻执着忠诚却从不依赖,幸运的她也得到了丈夫的回报。
她生得漂亮,活得更漂亮。
她做足了一辈子的美人,而这才是一个聪明美人最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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