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爱你太早,不能和你终老。
23岁那一年,是他进入工作岗位的第一年。也是在那一年暮春时节,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他实在说不上来哪里好,眉眼并未比别人的多几分姿色,连身材也不是极佳的,做起事来总笨笨的,嗓门有时倒很敞亮。不管怎么看,他总没法找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可他就是会常常想起她,没缘由般,然后坐在那一个人默默傻笑一会。
这感情有时候还真的不讲任何道理。
在追逐这条路上他从未输过,毕竟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有时候真不是他刻意可以去标榜自己。
那无可挑剔的身高和身材还有深邃的眉眼,就注定了他在感情的角逐里会是赢多输少。
不久他就找各种理由蹭到了女孩所在的部门里,办公室的桌子人与人之间的间隙隔得真不远,他用一盒薄荷味的烟与她隔壁的同事换了座位。
有时候谁说的准呢?尤其是感情。
在决定踏上这场追逐之前,他其实刚结束自己的第七段感情,前女友这段时间偶尔还会发来问候,是啊,那么体贴温暖的他,谁会舍得放手呢?
他不冷不热的回应着以此来打发这段暂时空白的光阴。
他觉得他得等,等一个机会,他得空,空一个女朋友的位置留给她。
她不晓得也没仔细留意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她每日只想着业绩,巴巴望着主管提溜着脑袋怕丢饭碗,毕竟她在这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总公司只给她两个月的时间呆在这学习业务。
可真的还是不一样了。
隔壁的高个子总一副痞坏的神情,好像他的眼神总能捕捉到她的异样,然后迅速地反应过来嘲笑她,自从他坐在她隔壁之后,每天她总能看到他悠哉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打量她,然后坏笑着从嘴里悠悠地飘出,“智障……”
对这样的人,她总是抱以白眼,实在是懒得搭理,可偏偏新人组日常下班打扫进行汇总分的是她和他一组,起先她想,惹不起总得躲得起吧,后来觉得躲不起那就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可她实在是蠢,每次都会在他面前出丑,总会被他找到机会奚落,次数多了,她见敌不过心里又闷着一口恶气,就会去踩他的脚,他疼得嗷嗷叫唤,抬起腿皱着眉头质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踩脚?”她装出一副胜利的模样拍拍手,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矮。”
这真是个无可反驳的理由。
又是一次下班惯常的小组汇总,同事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她的数据登记还有两项没完成正埋头整理,就听见隔壁的他声音很温柔地地在讲电话,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小心瞥到手机屏幕,原来是在跟一个女孩子视频。
她轻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嘀咕,“怪不得讲话声音那么温柔。”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种莫大的失落感袭来,正当她在那里慌乱的时候,他忽然举着手机把摄像头朝向她,好像在跟对面的女孩子介绍什么一般,她赶忙低下头,心跳的厉害。
只得起身去整理今天所有的文件,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以此来掩饰她此刻的慌乱。他看着她忽然站起身去忙好不自在的样子,尔后看到她抱着一堆文件夹很懂事般甜甜地说,“你好好跟女朋友聊天吧,今天的日常汇总交给我,不打扰你们了啊。”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的怒气,“智障!”他想,什么女朋友,你是不是傻。
跟他视频的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好长时间未见,他刚刚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她就是在跟他的朋友介绍她,可惜她没听到,他说的是,最近想的就是这个姑娘。
他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想,都不问问他跟什么人聊天吗?就擅自说是女朋友,难道不应该催促他快点去工作吗?还不打扰,是不是傻?不应该好奇吗?
他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扯着闲话,一直在等她叫他,提醒他快点工作,他保证马上就起来,毕竟他想要的人是她啊。
可是没有,他看着她闷头收拾来收拾去,一会这个倒了一会那个乱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草草结束这场对话,就一个箭步到她面前冲她吼,“智障啊你,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到他跟女朋友聊天,都没忍心去打扰,一个人默默在角落里工作,已经很体谅了,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大吼大叫。
她也急了,把手里的文件丢在桌子上,“你神经病吧你,我没觉得我做了什么惹到你,你干嘛冲着我发火?”
“莫名其妙。”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他此刻不说话了,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无名的火。
“智障!”他又冲着她喊。
她回过头,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呸!神经病!”
“天气预报有雨为什么不把你带走!”
“你说什么?”他冲着她喊。
“神经病!”
“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神经病!”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各自气鼓鼓地回去了。
“智障!”他走在路上边想着她边忍不住生气。
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一定是他自始至终追逐过的最笨的猎物。
他忍不住对她好了。
处处让着她,连叫她智障都是温柔的语气,看到她笨手笨脚划伤了手指,他瞥了一眼说,“笨蛋。”然后细细地给她擦酒精先消毒,再贴上创口贴,他感受到她紧张得手都有些微微的抖。
她第一次看到他像是一个天使的模样,她看见他笑了,像是一场梦一样,可她分明听到了他说,“笨蛋。”她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的发音从他嘴里说出来很可爱。
她终于不再每天下班回去气鼓鼓地了,每日汇报工作从前祈祷着快些结束,现在她倒开始害怕了,她不想承认,她开始想着他了,她开始不舍得离开了。
可总公司的规章制度她一向是清清楚楚,禁止办公室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
她来到这里工作能进入总公司是她争取很久,历经种种考验才进来的,年纪轻轻,她不想一眼望得到未来,准确来说,她心里想要的更多的职业的追求。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她看起来文静内敛,一直在笑着,他觉得她周身像是有一层浅淡的光芒一样。
后来在电梯里,在吃饭的地方常能碰见她,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偷偷看着她。
然后一切就是这样地顺理成章。
他想尽一切办法的吸引和接近,欺负她,看着她想要又一副无可奈何的小表情,他开始让着她,处处维护她,他开始很想她……
一次晚间聊天的时候,她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他的心忽然开始不安的紧张起来,他觉得机会来了。
他不慌不忙地说,“实际点吧,光说有什么用。”
“那,我请你吃饭。”
“不感兴趣。”
“那,我把我的书借给你看,一般人我都不借的。”
“我不看书。”
“那你想要什么?”
“你。做我女朋友。”
“你这是趁火打劫。”
“见色起意,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只要你。”
“那我还是不来谢谢你了,我这人忘恩负义。”
他总是这样,半是玩笑半是戏谑,她心里慌得厉害,脸不由自主开始发红。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抱着电脑望着天花板想到争取工作岗位面试的场景。
“都是意外,全都是意外啊。”她喃喃自语。
他盯着对话框却不禁想笑,“你早晚都是我的。”
在她还有半个月要离开的时候,他心里的位置终于稳稳的是她的了。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她终究还是喜欢他的,他一直胜券在握。
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她要走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要么他跟着她走,要么她为了他不走,要么她们一起走。可是她的态度似乎很坚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设想的未来里,从来不曾有过他。
临走那天,他说,“你知道我有多想好好宠你吗?想宠你,想娶你,想和你一直这样在一起,不怕将来工作两地分居……”
她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数太阳投下的光晕。
“算了吧,你以后好好工作,然后忘了我吧。”
她还是不说话,他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抬头,便带着浑身的落寞转身离开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她好像自始至终未曾真正在乎过他。
好像每日逗她笑的是他,处处护着她的是他,宠着她的是他,可哪天他累了,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跑过来也问问他。
他觉得她变了。
“宠坏了,一定是我把她宠坏了。”
他喃喃自语道,“算什么呢?”
两个月后和部门同事聊天偶然提起,同事很八卦地说,你知道吗,我记得一次,看见之前咱们部门那个学习生坐在公司楼下哭了很久呢,你不知道哭得有多惨,像是被甩了一样,问她她也不说话,只说,什么丢了,什么对不起。
他点了一根烟,忽想起前几天主管从总公司带来的公司规章制度,禁止办公室恋情。
他想,她从总公司那边来,这规矩早就是知道的吧。
直到后来她跟人提起,当初她谈恋爱的时候很怂很怂,怂到面对面好好说再见都不敢,因为一抬头一张口就会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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