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陆嘉柔垫出去了四两碎银子作为老人家的用度,上刑房领了五鞭子的责罚。管这茬的弟子看在陆嘉柔是掌事的缘故,故意放轻了手脚,只轻轻地施了五鞭,好叫旁人再找不到理由碎嘴便罢。
不出三日,陆嘉柔被鞭打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临水阁,流入了母子俩的耳中。
“儿啊,这小娘子因为我们的缘故受罚,为娘的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们还是走吧,别拖累了小娘子才好。” 老妪拖着仍显虚弱的嗓音,对自家的儿子说道。
“不过吃了几日白面与几副药材罢了,哪里拖累的了多少啰。” 男子进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母亲,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说这里身处高位那人脾性极差,我们若得罪了人家,只怕日后要啥好果子吃了。” 老妪喝着温热的茶水,神情颇为担忧。
“这几日偷偷瞧了两眼,不过是个据说医术了得的小丫头片子,没什么可怕的。” 男子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房间正中,高谈论阔了起来。
韩玉刚招呼了前来求药的达官住下,路过此地,恰巧听了一耳朵,顿时便来了气,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陆掌事救你母亲纯粹是一心好心,没想到你倒是得意,竟敢编排起我们姑娘来了?” 韩玉抓起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片散了一地。
“小娘子既这般发了善心,为何不能送佛送到西?” 男子自觉理亏,收小了说话的音量,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那家伙真是个愣头青,竟然招惹了你这样的人进来。哼,我看老人家已无大碍,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不然... 若惹姑娘生气,她非把你皮剥了不可。” 韩玉环抱双手,反倒气焰不小。
“一个小姑娘?” 男子不敢置信地反问。
“你该不会是赖上我们了吧?” 韩玉又道。
“只是想要你们送佛送到西罢了。” 男子无端笑了起来,面皮之下似乎隐隐叫人觉得阴狡。
“好,此事好办。” 韩玉会心一笑,不再多语,自行走了出去,唤来几个看家护院的打手,捞起男子,一路抬着,丢出了大门。
见打手们将男子抬了出去,韩玉倒是趁势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六两碎银子塞在了老人家的手里,和善地将她也一并请了出去。
“此事到此为止,若陆掌事问起,你们只道是老人家自己走的,听明白了么?” 韩玉唤来几个婢子收拾房间,厉声向婢子们说道,随后走了出去。
自从听了诗云的话,金绮罗兴奋得连日里彻夜难眠,总是躺下又坐起,坐起又再躺下,循环不断。
只消得空,她便出了临水阁的门,直奔愈轩楼,日日盘问着楼里诸位的日程,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般。
金绮秀与她道明个中利害关系,意思叫她轻易莫要与那楼主夫人照面,以免遭了白眼甚至导致是更严重的后果,但金绮罗却好似当作了耳旁风一般, 竟也不时跑到懿夫人的院中礼见。
“喂,绮罗表妹,你怎么敢去招惹她?” 夏砜棱听了几句苏四的唠嗑,又见金绮罗欢快地走了过来,迎面便走了上去。
“那...总不能只独留主母在家吧?” 金绮罗想了想,抿唇说道:“阁主姐姐说,若大家得空,便叫组织一场郊游,好叫我们一道出去玩玩。”
“郊游?!此事当真?若当真自然是好。” 夏砜棱双眼放光,隔着衣裳牵起金绮罗,兴奋地往楼主那处走去:“走走走,我们和爹爹说说去。”
“嗯!” 金绮罗满意地点了点头,跟在了夏砜棱的身后溜到了楼主那处。
小过了几日,夏砜槊便叫人备好了行李,纳了夏砜棱的建议,挑在了衡怀州称景物颇美的一处小郊郡。
夏砜棱说着衡怀离江阴不过两日路程,来回走水路,又是一番奇山好水。
待各人将手上 的工作交代一二后,愈轩楼便叫人备了一艘船舶,恰巧容得十多人,沿着水路出发前往。
这场郊游,楼主便只叫了金绮罗姐妹、诗云、三位公子以及懿夫人便罢,除了随行的贴身侍应与小厮外,鲜少再让其他下人随行。
在行使的游船上,依稀可听见湍急的水流声从船底趟过,略微有些喧吵。
两岸之上,是连绵不断的嵩山峻岭,线条硬朗,峰峦之间或有零星洁白或有翠绿葱茏,个中间杂零星几点微红,勾勒填充了一副好画,颇为壮丽、艳美,仿佛大自然赠与的华贵礼物。
依稀耳闻两岸有鹭鸟鸣叫,又似有隐约猿声、兽啼。满山峻岭皆是绿树葱茏,四周隐隐飘荡着一层薄雾,虽有湿氲,却恍如仙境。
“哇,好漂亮!” 金绮罗欢快地牵着楼主在船上四处走动,不时伸手对美景指点了起来,同楼主聊得不亦乐乎。
“当真是个小家子的。” 懿夫人听见甲板上传来的声响,不禁小声啐了一句,与夏砜语一并坐在厢里饮茶,却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夏砜语便寻思着找了个由头,窜起了各人的房间。
虽说夏砜棱对宋翘楚没有什么顾忌,但碍于初识不久,又心想着索性与父亲交底、借人助他一臂之力,此行便也一块带了来。
听得两岸飞禽走兽声响,夏砜棱便来了兴致,领着宋翘楚上了甲板,叫苏四取来备好的两把弹弓,递了一把与他。
“小子,你瞧天上那些个飞鸟,你有没有能耐打下几只?” 夏砜棱晃了晃手里的弹弓,玩味十足地对宋翘楚说道。
“那若是打中掉在水里又当怎么算?” 宋翘楚笑着反问。
“只打飞在这甲板上的如何?” 夏砜棱抬头瞧了瞧盘旋在船桅上头的几只大鸟,依旧兴致勃勃。
“那...行吧。” 宋翘楚抿唇想了一阵,豁然答应。
见两人乘势便要开始比试,小厮们瞧着觉得热闹,便三三两两地看了两眼,赶紧溜到了各自的主人处告知此事后,再同他们一道跑来瞧个热闹。
此行来时,陆嘉柔本想将外出之机让与韩玉,却叫韩玉又推了回来,只道是陆嘉柔比她更为贴身几分。
她本意并不打算叫诗云去瞧这档子热闹,但金绮罗却是兴致勃勃,二话不说跑来牵她去看,压根顾不上在旁的陆嘉柔。
“姐姐,三表哥与他那干儿子在上头射鸟呢,你快随我去瞧瞧?” 金绮罗高兴地拉着她便往甲板上跑,叫她只好匆匆丢下手里的书卷,随了她去。
“我道你领我来瞧什么呢,原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意罢了。” 诗云瞧着他们玩弹弓,不禁讪笑。
“哦?看来我们姑娘当真瞧不上这玩意,要不也来比比?” 夏砜棱忽然停下了手,向诗云宣战。
“比就比,不过...你那弓只有两把,如何够我们仨比试?” 诗云抬头看了看翱翔在船桅的几只鸟雀,让苏四从他兜里掏出一把石子递给自己。
诗云一把捞过小石子,把玩着说道:“这样好了,你们用弹弓,我徒手打石子可好?”
“不行不行,这样玩不公平!” 夏砜棱见罢,赶紧拦下了她准备要打出去的石子,着急地说道:“你没弹弓,我们也不用弹弓,大家一块打石子如何?”
“随你们,我奉陪便是。” 诗云随口应下, 趁他们不备便打出三颗石子,顿时消失在了半空中。
过了一小会,三只飞过的大雁便砰地一声掉到了甲板上,正发出一阵阵的哀鸣,叫人垂怜。
夏砜棱与宋翘楚见状,也紧跟着打了几颗出去,甲板上也紧跟着掉下来的几只鸟雀,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知不觉便叨扰到了刚回房不久的楼主夫妻与二位公子,此时闻声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夏砜语见罢,忽然来了兴趣,也忙问夏砜棱要了一把石子,加入他们的阵营,可他努力了半天,却一只落下的鸟儿也没有。
夏砜槊见此,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说道:“你们几个也真是的,人家姑娘本就使得一手好暗器,你们偏又这般没有自知之名,自然赢不过。”
“大哥既知此事,为何不早说?” 夏砜语听得夏砜槊这般说来,顿时委屈巴巴地看了看甲板,又看着夏砜槊。
“哈哈哈,我倒不在乎输赢,平白得了一堆野味,难道不好么?” 夏砜棱笑着将甲板上的几只小鸟清点了一遍,混作了一块,找人收拾打点。
见他们结束了比试,诗云便将手里剩余的一把石子塞回到了苏四的手里,漫不经心地在甲板上走了一会,随意看了两眼两岸的景致后,打算回到房中。
“野味是有了,不如你们哥几个再钓几尾江鱼?等上了岸,你们几个动手野炊如何?”她刚想入船舱时,楼主竟将小阻了她一阵,兴致勃勃地说道。
“啊?” 诗云一愣,略微有些出神,瞥见几个公子哥儿兴致勃勃地答应,小跑着去问船家要来了几支鱼竿和饵料,便坐在了船沿上,开始钓起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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