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夏蝉

作者: 胡椒拌饭 | 来源:发表于2022-08-16 23:2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欢儿蹦跳着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眼里带着半克的泪,我想抱抱它,可又怕吓跑它,我摸摸它的小脑袋,滑溜溜的,它很乖也很享受。

    它献宝似的推给我一只蝉,还带着铮铮的蝉鸣声,是个身强力壮的好蝉,我却怕得不敢接近,我对昆虫和翅膀有一股天然的恐惧,我示意欢儿自己处理,蝉在欢儿手里像一只忽远忽近的悠悠球,欢儿很享受这种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乐趣,我不知道欢儿对蝉的定位是不是食物,是否在玩腻了以后就要把它拆吃入腹。

    这些不是我浪费脑力该考虑的问题,彼时校园里的铃声响起,和蝉声一样刺耳,但这个档口我还未出宿舍,欢儿也并未从窗口爬进来。

    我向窗口的欢儿道了一声别,让它乖乖等我,我要上课去了,它回了我一声喵。

    透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欠揍劲。

    匆忙步出宿舍,不经意间回望宿舍竟然是一片狼藉,透着兵荒马乱后的寂静。我有些茫然,这时手上却突然被一个不大却很坚韧的力气带了一个踉跄,头顶上传来一阵声音。

    “你真的不着急啊,马上就要上课,老班今天要发飙,他刚逮到我了,你要帮我打掩护啊同桌!”

    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樱桃小嘴,双眼叠皮,透着一股灵气,我半天思绪才回笼,她叫莫小索,我的——同桌。

    和她匆匆忙忙狂奔到教室,我没有控制自己表情上的无知,好像又回想到一些和她有关的画面,她有一个常年不离不弃的男闺蜜,名颖超,还有一个相恋三年见了家长后告吹了的前任,名李超,另有一个刚认识了两个月就在一起的现任,名某超。

    这个某超很喜欢她,经常在早读结束,给她带喜欢吃的馒头卷咸菜,因为这位某超学长是位长跑体育生,听他说,我们每次在宿舍和周公斗法时,他就已经起床向学校后山进发,而我们起床的时候他又已经从后山回来了,艰苦的程度堪比每天一次马拉松。

    我听着吹牛的草稿打得有点过火,曾拽过小索的袖子,而小索大概是没有懂我的意思,依旧勤勤恳恳的在帮她的男友织围巾,她织过很多条围巾,手法娴熟,不比市面上卖的围巾差,姿态端地很是贤妻良母,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我们穿的是短袖,这个时节确定需要围巾吗?

    小索同学可不管这些,她拽着我去给男朋友送围巾。

    我一直觉得某超很油腻以至于让人有些恶心,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约会地点定在人迹罕至的综合楼,他在阅览室的电脑里拷贝了一份《泰坦尼克号》热情的招呼我们来看,小索先是把围巾拿出来套在他的脖子上,汗液细密又紧张地排列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可小索和某超却没有任何感觉,他先轻轻地亲了下小索,然后又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他像抱个孩子一样抱着小索,双手围成一圈,小索在中间,我分明看到,他满是油腻的手在小索的胸口上方不住探寻,他又拍拍旁边的凳子示意我也坐下,我连忙慌乱地拒绝,我告诉小索下节课老班马上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回去补作业。

    其实无所谓作业什么的,我只想回去,但小索此刻满眼是他,根本无暇顾及我。

    我心里砰砰乱跳面上无关痛痒地退出阅览室时,右臂碰到了门框上,疼得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阅览室里响起小索和某超的笑声,刺耳且大声。

    等我回过神来时,欢儿也过来了,它在我的脚边,身旁还带着那个小蝉,只不过它右边的翅膀明显残缺了一道。

    我怯懦地朝旁边走开了一点,与欢儿与小蝉隔了一段距离。

    此时楼道的窗台外传来欢呼声,无数学生雀跃的声音,还有漫天飞扬的残缺课本,好像是一个时代终结了,熬过的人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我说为什么早晨出宿舍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像鬼子扫荡过一般,原来是我们要离开了。

    这个车子对我们一点也不友好,当我拽着自己红色布包的行李箱挤上公交的时候,它要求我们人和物贴的极近,车厢里嘈杂又闷热,它好像硬要强迫我们拥抱旁边的人一般,人们大声的发出与之反对的声音,而我精神萎靡,只余呼吸。

    讨厌的感觉只需要忍受就好了,我给自己订的时间是三十分钟,超过我就下车,刚好三十分钟的时候我到站了,不过下车的时候,行李箱的轮子也坏了。

    汽车拍拍屁股,吹地满是尘土,当我拉着残破不堪的行李箱往前时,眼尾注意到还下来了一个人——白浩同学。

    他看着我十分费劲的弄着个破箱子,主动提出了要帮忙,我看他一手一个拎着还挺轻巧,连忙递上好几声谢谢。这是个大大的人情。

    我和他刚走过一百米的距离,后面又来了一辆公车,不过这次下来的是姜山同学。

    姜山同学形单影只,他是十分奇怪的一个人,我和他从小在一个学校,他以前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就在半学期前,他突然向我表白,他表白的方式很是奇特,我们班之前转来了一个名字叫江山的同学,他对我一见钟情,每次送我吃的,给我喝的,写过情诗,告过家长,表白势头很是吓人,我扔的他送的水和面包都有一麻袋了,他在课桌上刻的“XX(我的名字),我喜欢你,”后来桌面都生尘了,我也没同意。

    这位姜山同学走读到我们班上课的时候,刚好坐到了江山的位置上,他把桌子上江山给我表白的字体又描摹成新的,拍了照片发给我,问我,我喜欢你,你呢?

    我呢?当然是我也喜欢自己了,要不然能怎么办?

    说实话,他拍的照片让我想起了江山曾追我的情景,心里一阵奇异又难过的感觉。

    我这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中好像有东西一般晦涩不明,浓稠难解,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有一瞬间被冻住的感觉,此时欢儿再次出现,带着那只叫声稀碎的蝉儿。

    它咬着蝉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吃进肚子里。但是它好像又不着急吃了蝉儿,就是慢慢的逗弄着它。

    巷口遇到了香香的外婆,我笑着和这个有些耳背的老太太打招呼,我转头也和白浩同学道了几声谢谢,同时问他,你认识这个老太太吗?

    白浩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还没进村子,远远的就听到了单田芳老师评书的声音,收音机噼啪作响,这一出是有名的《狸猫换太子》,东宫太子西宫娘娘的故事姥爷百听不厌。

    庭下姥爷座在摇椅上,手持一柄大蒲扇,我正准备溜过去,结果被他蒲扇一挡,只得弯腰作揖,连称姥爷。

    他目不斜视,口中却质问声浓:“小姑娘谈恋爱了?”

    “没有啊!姥爷,您听谁胡说的,这都是诽谤。”

    姥爷给自己倒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又到:“是你的姥姥,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这就去给姥姥解释,我没有。”

    这时姥姥正在厨房煎豆腐,刚做好一道辣椒炒辣椒,我用筷子点点,舌尖快要辣没了,换上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在姥姥的唠叨还没到之前开腔“姥姥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搞早恋那一套,这都是香香姥姥胡说的,今天就是那同学帮我拎了下行李,刚巧被香香姥姥看到了,和那同学谈恋爱的是香香,不是我。”

    姥姥还是一脸狐疑,却没再出声质问我了。

    大门外想起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评书声也无处可循了,是一个高大又魁梧的男人,记忆中他与我同姓,却好似辈分很高……

    他正在与姥爷对峙,嘴里辱骂不断,姥爷不会回嘴,只能平白受了一脸的唾沫,表妹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眼里红红,好似要哭。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我气的要上去和那个男人对骂一番,结果被他推了一下我躲避不及,撞到了门口的荆棘上去,荆棘带来的疼痛尖锐又持续,左胳膊与左腿上面都是血痕,姥爷心疼地说不出话,我骂了那个男人一声,后面就不记得了。

    至此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我和姥爷的尊严荡然无存,已经被他踩在脚下了。

    倒下之前,我好像又看到了欢儿和小蝉,不过这次小蝉没了左手和左腿,残破不堪,我忍着害怕把它攥在掌心……

    依稀好像听到欢儿说:“这次你的心愿实现了吧!要回去吗?”

    “心愿,我不知道。”

    来时走过的路

    我面前的景象开始坍塌,然后又重组,是个昏暗的楼道,来的时候黢黑一片,现在好像有了一丝亮光,我向着亮光,迈出了步子。

    回去的路

    蝉儿在我的掌心摇摇欲坠,它开始如萤火般慢慢趋近于透明,我看着它眼泪慢慢充满眼眶,因为眼眶的湿润它开始变得瑰丽又易碎,珍贵且无常。

    我开始懂得我们之间的联系,却也知道我抓不住它了,它一心向我,我却如此不堪。

    抹抹眼泪,把掌心握成拳头,终于开始向前踏步了。

    我已经停滞不前够久的了。

    我知道所有的遗憾之所以是遗憾,都是没办法去更改成圆满,因为心里的沟壑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跨不过去的了,我们只能在难过时不断劝慰自己,才能好过一些,时光不会因为谁的委屈而停滞不前,成长都是自己学会的。

    不过我能告诉大家的是,小索很幸福,现在与她在一起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子,她一直都很聪明,过的十分开心,江山与姜山同学,我也会祝他俩幸福。

    至于我,就交给以后吧!

    以后我会更加从容更加温柔,朝着自己向往努力的方向不断进发,对于恐惧愤怒羞辱以及渴望都尽可能的从善如流,正视自己,不逃避也不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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