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中，田野间，老林辛苦劳作。没有稻香飘溢，落穗正盛，他放眼间全是冲断的稻子和淤泥。
一场山洪毁掉一切。
老林是都市白领，一听老家被淹，立刻请假赶回乡下。回乡的路并不轻松。洪水退后，夹杂各种垃圾、动物尸体的烂泥铺满一地。
好不容易他回到家，只见两老面无表情地搞着卫生。听他们说，洪水淹过了一楼，还有多少家电能用尚不得而知。
当晚，大姐也赶了回来。一家人在院里一块勉强清理干净的空地尚架了桌子，吃了些粥后，商量着后续事宜。
农村人质朴，凡事听天由人。老天爷发脾气还能怎么办。老父亲说不出所以然，木讷过后，只有让两姐弟帮忙搞卫生了事。
嫁到邻村的大姐庆幸道：“爸妈，咱家高，才泡了一楼，我老公在洼地，两层楼被淹。”边说着，边向老林打眼色。
老林一言不发。眼盯着茶杯很久。
“弟，安慰他妈，别让他们担心。”
稻没了，池塘鱼跑了，这不是安慰几句可以了事。
“爸妈，我记得咱村买了农保。这种天灾有赔偿。”
大姐咯咯发笑，仿佛老弟在说天下最大的笑话。
“老弟，第一天在村里吗，这些怎么可能有赔。”“老弟，你还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明天开始帮爸妈收拾吧！”
老林两脸发红。“肯定有保险，他签名时我看得清楚！”
老姐脸色发黑。“别多事，帮家里收拾好就没你事。”
老林忽而蹬得一下站起，吓得老姐一退。
“爸妈，我明天找村长谈！”
老父亲摇摇头。“试试吧。”
第二天，老林去镇上找村长。村长一家在镇上开了家酒楼。生意可是红红火火。
在满是红木家具的办公室里，老林见到了村长。
村长坐在茶几前，熟练地沏茶。夹茶叶，冲水，提壶，倒茶，动作一气呵成。
“小林，雨前龙井，试试。”
“谢村长。”
“村里这次洪水严重吗？”
“挺严重的，大半个村淹没了。”老林说着，脸色疑惑。
“我很久都没有回村了。我家在村头的房子估计也是被淹。”村长熟练地沏茶，手没有一丝颤抖。
“村长，在城镇里是真的好，镇里的文件精神村长您肯定第一时间知道。”老林停顿一下，接着说下去。“那，我们村买的保险您知道如何核保？”
“小林呀，我们这是农村，哪像你们大城市有保险。”
村长摇摇头，提壶的手僵硬了一下，茶杯里水溢出。他赶紧拿抹布擦干。
“但年初时，你拿到我们家签的那份保险单……”
“小林，你肯定记错。”村长抬腕看表。此时正是正午，阳光通过腕里的劳力士手表表面折射进小林眼中，是多么的耀眼。
“等下我有客人。小林，如果镇里有信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这样，小林不方便继续坐下去，稀里糊涂地从镇里回来，第二天，继续稀里糊涂地帮家里搞卫生，没几天便回家了。
两个月后，村长的酒店办公室里，一个镇人员坐在木椅上，品尝着高级龙井，将手里的一份名单递给村长。
“上一次洪水的保险金下来了，麻烦村长分发一下。”
村长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接名单。他只看了一眼，便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
“已经分发完毕。”
房间里传来传来阵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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