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来，你都不在身边

文/萧雨

关键词：跑车  纠结  飞机

01.

从太原飞往上海的南航CZ9441飞机正在起飞，广播站播出飞机遇到一股冷空气，将要晚点半个小时。

慕晨一句：怎么就这么寸，随着愤怒的声音，他的拳头打在腿上，而胳膊肘不偏不倚碰到我给乘客端咖啡的手上，浓浓的咖啡顺着斜体的空翻，洒在我的裙摆，溅落在我的脚背，小腿上，疼痛一阵阵袭来。

慕晨的嘴立刻出现O型状，两眼因为突发的小插曲放大很多倍，很快就回过味来，忙不迭地说着抱歉，我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回应着他，很快收拾好一地的狼籍，礼貌地问他，请问您需要咖啡还是饮料呢？

都行，就饮料吧，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哈。给你的裙子"染"了个色。

嗯？噢，没关系。

因为这个小插曲，慕晨给我留下了些许印象也对他多了几分留意，每年的五月初和十月中旬，他都会乘坐这趟航班，飞往上海。

不为别的，只为看每年最新的汽车博览会。

只是常常一个人来。

02.

与慕晨再次相遇，是在飞机落地后，我拖着行李箱穿过长长的出口。连续多日的飞行和本身的低血糖体质，让我昏厥，待我醒来，已在医院，病床前是同行的乘务员丽霞还有慕晨。

原来在机场出口，正要乘车去博展会，慕晨看到我，不由分说，带我来医院。

一来二去，我们熟络一些。他来上海看车展，我在空中飞来飞去。

03.

慕晨家境颇丰，父亲忙于工作，冷落了慕晨的母亲，之后慕晨成了离异家庭的孩子。在家奶奶年龄大了，管束不住，在学校慕晨也很是让老师头疼，奈何慕晨父亲每年给学校一笔赞助费，校长也对他没辙。

作为民营企业家的慕振华自知忽略了儿子成长教育，可也无计可施，只是对于慕晨的要求尽量满足。

正当慕振华忙于华北厂区建设，一个电话打来，你儿子不但自己捣蛋，还召集十几个孩子和他一起逃学，去了郊外，号称"郊游活动"。你得管管慕晨了。否则我真没法和那十几个学生家长交代。

慕振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很快就覆盖了一层，思忖着：我这么辛苦打拼，就是为了生活越来越好，可现在，妻子走了，儿子如此逃学，旷课，我是不是错了？

整个晚上，慕振华毫无睡意，想了很多，天快亮了，倦意袭来，一觉醒来，窗外早已车水马龙。

慕晨悄然闪过门外。

“儿子，来来来，咱爷俩说说话。”

“好啊，老爸……”

"昨天你们老师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老爸，可能我真不是上学的料，要不……"

"住嘴，你想都别想！"说着一个巴掌眼看就要重重落下，闭着眼睛的慕晨，屏足气息，却没有预料落下，睁眼一看，慕振华的手掌就像在空中定格一般，随后缓缓放下。

不过几十秒，慕振华呼出了一口长气，调整了语气，也变换了思路。

“慕晨，我不想说为了让咱们过上好日子，我付出多少辛苦，也不想说我为了让你留在这个重点学校，投了多少赞助费。我就你一个儿子，我的公司，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需要你来管理。可是现在，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别说让你管理一个公司，就是我给你一套房子，一部车，所需要的物业管理费，供暖费，停车费，汽车保养费，你恐怕都供养不起。"

"老爸，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慕晨，你是男子汉，老爸小的时候，也调皮捣蛋，可是该认真的时候，绝不能含糊。老爸，能保你一时衣食无忧，不能保你一辈子周全，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

"老爸，我知道了。"

04.

或许是慕振华的话语让慕晨有所感触，抑或许爸妈离婚后，慕晨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老爸心目中重要的位置，慕晨收敛了起往日的放荡不羁，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来。

受表哥军校生活影响，慕晨心生羡慕，也报了跆拳道班，文化课也不敢懈怠，一系列的变化，让老师，同学们刮目相看，慕振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甚是欣慰。

三年之后，慕晨考上了市重点高中，亲戚们知道后，无不称赞：果然虎父无犬子。

慕晨一句:“三年之后，我如果考不上军校，决不罢休。”

军校有多难考，结果可想而知。第一年高考，光荣落榜，无缘中国人民解放军理工大学，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又不屑于去，毅然选择复读，向理想的军校再次拼搏。

慕振华摇摇头，也只好依了他。

次年，慕晨再次拼搏一战，分数线出来的前一天，午夜24:00一过，他便输入全国高考网址，查到分数的那一刻，慕晨喜极而泣，转而给父亲脸颊啵了一口，推开窗户大喊：我考上啦！之后去省城参加全项特能考试，政审，一系列的事项，都在向他昭示着:慕晨，中国人民解放军理工大学，欢迎您！

一直以为慕晨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没承想，他还是个努力上进的青年。不消说高中三年课业的繁重，单是跆拳道前踢，横踢，下劈，后旋踢，旋风踢就很是考验人的体能，韧带，爆发力和身体的协调性等。高三毕业那年就已经取得蓝带的肯定。

05.

看着慕晨麦色的肤质，挺拔结实的身材，一脸的精神和正义，看跑车时专注的眼神，调侃时一脸似笑非笑没正形的样子，我想我就这样被他的样子着迷了。

只是我隐隐地感觉到，每次看完车展，慕晨的眼神忧郁而透着不易觉察的难过，他不说，我亦不问。

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界限感，我懂。或许，我并不是他的解语花。

06.

一次和慕晨的发小郝南无意聊天中得知，慕晨之前有一个女朋友萧雅，慕晨对萧雅一见倾心，对方很快被慕晨热情似火的追求缴械投降。

萧雅喜欢跑车，喜欢看车展，总是央求慕晨陪她去看，看着一台台动力十足、外形动感、线条流畅的跑车尽收眼底，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自打坊间有人将BMW翻译为：be my wife,萧雅就特别钟情于马宝系列的车，梦想着慕晨会在一个静谧夜晚，带着她，开着宝马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飞驰，冲上山顶，在漫天星光下，看着银河，俯瞰着整个城市的夜景，单膝跪地向她求婚，“Be my wife!"

07.

可是萧雅没等来慕晨的求婚，两人就不欢而散。

四年的军校生活，让慕晨深深明白纪律的重要性。

可也是这铁的纪律，让慕晨一次次忽视了萧雅的感受，忽略萧雅，让她在母亲病重身边需要人的情况下，孤助无所依。看着校园里"正青春当奋斗，我将以军校为战场"的誓言，他的拳头重重打在墙上，血顺着指头缝隙渗出，分明听到心碎的声音。

他曾想过去找萧雅，纠结着，煎熬着，痛苦着，可是想到自己军人的身份，就犹豫了，胆怯了。选择了军人生活，就意味着一切都得服从，儿女情长的情深义重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在那些日思夜想的时间里面，唯愿她一切安好，被懂得那个人安放心房，妥帖收藏。

只是，只要有时间，慕晨还是会看博展会，就像萧雅还在身边一样。

到如今已整整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