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
引子
我这两天一直想为Aaron这个早逝天才写点儿什么...本来想写完《性与色情与脑》系列之后，晚点儿再写的。结果，前些天写了篇《“资源帝”陛下，您可能有病，而且还传染...》来说明“过量下载”可能是囤积症的症状，结果引来 Greyoo 写了一篇文章跟我讲他为什么要支持盗版。然后今天看了《为互联网时代的自由——盗版的骗局》这样一篇为盗版摇旗的文章，我就不淡定了，决定提前先写出来。写写Aaron，写写盗版，写写开放获取（Open Access），写写我们的公益网站 rfmri.org.
本文主题 “请不要打着知识共享的旗号去盗版，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支持知识共享”。
互联网之子
这里提到的Aaron，是被称为互联网之子的Aaron Swartz （亚伦·斯沃茨），他是简书目前使用的Markdown书写标准的制定者之一。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众多的头衔和角色，程序员，企业家，百万富翁，黑客，政治活动家。他在2013年1月在纽约市上吊自杀。他为了争取知识共享做了很多工作，也非常有成效。他反对现有的版权制度，认为知识应该自由分享。正是这一点，让很多支持盗版的人士以他为旗帜，认为他是“用生命捍卫自由”的斗士。关于Aaron的故事，我不多说，大家可以去看《互联网之子》这部记录片，去了解更多。
然而，说他“用生命捍卫自由”，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他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也没能捍卫自由。
Aaron死的奇怪，但仍有价值
Aaron自杀的原因并不明确，因为没有遗书留下来。但是一般认为是因为他面临诉讼。诉讼的原因是当时是哈佛学生的他通过MIT的网络在JSTOR下载了大量的科研文献。他盗用MIT学校服务器非法下载的行为，也确实违反了法律。联邦法院对他提起刑事诉讼，共13项罪名。而MIT与JSTOR都发表了声明，对他免于民事诉讼。如果13项罪名成立，Aaron面临最高50年监禁另加百万美元罚款。如果主动认罪，他可以只获得6个月的监禁。Aaron的自杀，发生在开庭审理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一定会败诉，即便败诉，也不一定是13项罪名都成立。即便是败诉，也不会是死罪这个结局。显然，Aaron的死，虽然是他身后的众多支持者所不愿意看到的，却也不是起诉者所要的结局。我唯一的猜测，可能是因为他的压力过大，而自残了... 而他自杀这一整件事，看上去更像是为了逃避审判，而不是为自由进行抗争。令人唏嘘的悲剧，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死并非没有价值。但是价值不在争取自由，而是警醒和启发了为了争取自由共享而奋斗的人们。包括我。
知识应该公开，但无法免费
Aaron死的那年，我也在纽约市。但他死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这个人。他死后，关于他的报道铺天盖地。关于他的行为是罗宾汉还是小毛贼，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其实争论什么呢？罗宾汉本来是个贼，只不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而偷罢了。但，偷总归是偷。
Aaron认为知识应该为人类共有，我同意。但他非法大量下载，准备有朝一日免费分发，则不是目前的我所同意的。共有，不代表免费。更不能以共有的名义去“劫富济贫”。一篇文章得以出版，不只是文章作者的事，有很多人都在为这件事在付出努力。出版社的编辑以及工作人员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所有的文章，出版社不能拿钱，出版社吃什么？没有出版社，没有论文出版机构，教授们的论文往哪里发？那作为读者，又要去往哪里看？Aaron的行为看似是为读者争取知识获取的自由，但是他却牺牲和侵犯了为了论文发表而做出贡献的所有人。即便这些人并非创作者，但是他们的工作不可忽略，没有他们，创作者的创作你也看不到。你可以反对资本家为了逐利而开办出版机构，可是，没有利益的事情，有多少人愿意做呢？你可能说你花的钱没有到农民手上，就去超市偷白菜。虽然超市并没有种白菜，只是把白菜摆的好看些，那你就不付钱给人家吧。
很多人盗版，是因为没钱。也有人盗版，是要劫富济贫。但说到底，都是钱的事儿，不是自由的事儿。没钱，为什么不想法子挣钱。你要劫富济贫，为什么不自己赚好多钱，然后爱给谁给谁，爱怎么撒怎么撒？其实Aaron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捍卫自由，让论文免费流通。可以向公众捐赠他的收入，让大家去购买他们想要的知识。他可以办一个免费开放获取的期刊，让那些收费的出版没有生意，所谓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他没有。他选择了另外的道路。他聪明，但他不智慧。
如何让正版免费
捍卫知识获取的自由，正确的做法不是盗版，而是探讨如何让正版免费。
开放获取
目前，已经有很多的期刊可以开放获取（open access）。这些开放获取期刊不找读者收钱，所有人都可以免费上网查看。但是期刊会向作者收费，而且每发表一篇文章，收取的费用还不低。这种模式带来的问题是：1） 研究者投稿还得自带干粮；2）期刊要想养活自己的编辑呀工作人员，就得多收稿，重量而不重质。这样一来，期刊接受的文章质量也不能保证，好的研究者往往不愿意投稿，让自己的文章与烂文章为伍。
读者免费了，但是作者得出钱。不知道这在盗版者看来有何感想。作为曾经发表过十几篇论文的人来讲，这是一件不是很爽的事情。至少我会优先考虑不花钱的，至于读者不花钱就看不到这个问题，我不是Aaron那样的百万富翁，我还是得考虑养家先。
作者免费投稿＋读者免费获取
这正是我本人目前在努力的方向。我的努力，和Aaron一样，也是集中在科学知识的流通上。我和两个合作者，开办了一个托管科研文献预印本的服务PRN（网站内容为英文）。所谓预印本就是还没有发表过的科研论文手稿。把手稿交给我们托管以后，作者仍然可以把文章向传统期刊头投稿。很多期刊也接受作者们把手稿拿到网上托管的做法。手稿的质量一般与最后发表的论文之间相当接近。当你没有钱去购买或者查看期刊上论文的时候，可以到我们这里看手稿。所有人都可以对手稿免费浏览，下载，评论，提问。我们甚至邀请科学家们为这些论文进行评审，以帮助作者们提高文章被期刊接受的概率。这样，就能在读者，作者和传统出版机构共赢的基础上，达到让知识免费流通的目的。
正因为在做这个事情，才知道这个事情的艰难。因为作者和读者使用我们的服务都是免费的，但是要是想让这个项目能走下去，必须得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吃饱穿暖有一份收入。然而，读者和作者都不愿意出什么钱，我和我的合作者正在积极的寻求资助，期待能有同我们有共同理想的有钱人来帮助我们完成这个项目。这是一个相当困难的过程。在找到这样的金主之前，我正在做代购，希望能赚一点儿钱，向这个项目输血。在这里兼答一下简书上的 Greyoo 对我的提问，我做二道贩子，是因为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不赚钱。
我近期会另写一篇文章介绍的我们的网站和我们的愿景。
你也可以为科学作贡献
如果你真的支持知识共享，愿意为知识共享出一份力，觉得我们的工作有意义，并且愿意帮助我们一两块，我们的网站R-fMRI Network接受捐助，网站为英文。聚沙成塔。
最后，请不要打着知识共享的旗号去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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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人在美国，目前失业，想卖苦力搞代购，挣点儿是点儿。各位看官如果有代购需求，可以通过QQ群 392496819，微信号：huaxiangco 和我联系。谢谢。您通过我们代购每花100元，我会捐出1元，用于科学知识分享。
引用和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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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学术出版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件事：作者不追求获得金钱利益，并且愿意付钱出版。出版商基本不能从个人消费者身上获得收入（除了少数一些期刊外），只能转向学术机构和广告赞助商。
现在的学术出版，也有许多方式，不一定非得经过大的出版商。
问题在于，出版商真的是毒瘤吗？为什么作者即便交钱也要去找他们出版？
我并不倾向于支持谁，我只是觉得，在现有体系下，你要么遵守规则，要么创立新规则。如果不满意出现有出版商的模式，你可以去尝试开创新模式新规则，同作者分享收入，跟那些不和作者分享收入的出版机构去竞争。
但是如果你不满意现在的机构，你的做法是偷窃其财产，触犯现有法律，那就接触到了社会现有底限了。
不过我是反对大政府的。在学术出版上，尤其要反对依靠政府的资助。政府可以代替纳税人向科学研究提供资助，但是如果人民连出版的权利也让度给了政府，那政府操纵起学术界就太容易不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学术界可能是目前最接近共产主义的。教授们做的是自己喜欢的研究就有收入，有得也能收获名望。大家的学术见解不同，也不需要发动战争或者约架，只是写文章自我证明或者论辩。
费用究竟怎么出，想怎么做怎么做。拿到来用，另外，我没有明白科研过程一直依赖的赞助就是富官商。或者再转几个关系链。
科研掌握谁手里？只有互相作用。没有一定的，开放了，科研可以掌握在所有人手里。政府也可能只给钱，不多管。法国公立大学就是这样。
深挖来源的话，我是共产主义者，坚决反对金融系统和生产系统独立的当前构架。在我看来，纳税人之类的保险是金融体系的一部分。
政府能操控，是说明人民太弱了。人民不愿自己出钱去支持科研，正因为人民不愿自己出钱，所以要有政府用税务去做人民懒得思考、分配去做的事。
政府自己的效率低，只好给出权利，资金提供给非营利非政府组织去做。
无政府思维是要求人人自觉才可能出现。如果有那种环境，自然会意识到去支援科研。
你列举的这写链接，正巧我都看过，也都了解。这些都是指出问题，没有有效的解决问题，或者带来新的问题。先说一句，Open Access是潮流。不但是盖茨基金会，很多政府的funding也要求open access。
然而，你列举的这些projects的钱不是来自于政府，就是来自于富人。它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它无法自我生存，要依赖外在的资金支持。来自富人还好，那时别人的私产我们无权过问。但来自政府的钱，就是来自于纳税人的。这样一来，如果我在公立学校做教授，接受政府的funding，然后再把成果发表于政府资助的期刊上。整个科研过程都掌握在了政府手里，你心里面难道没有一丝丝的不安么？这至少给了政府操纵科研的可能，而作为纳税人，要保持对政府行为的警惕。比如，你要是不同意某种类型的研究，也得为此买单。这种情况，比起目前的腐朽的出版方式，更叫我无法接受。
当然，目前另外一类open access 期刊，收入来源，来自于文章作者，期刊或者按每篇文章收版面费，或者向作者收取年费，交费有效期内不限发文数量。
有些新晋（网络）期刊，已经开始不要求作者转让版权，只需要作者授权发表。个人认为这更有意思。
政府先投钱给科学家，让他们整出来点数据，科学家拿着数据讲个story发paper，发paper同时也就是把版权转给出版商（当然要交版面费的，稿费没怎么听说过），然后出版商再把access这些paper的权力卖给科学家所在机构，当然了机构的钱还是国家出的。所以这里面有傻逼有聪明人也有损人不利己的帮凶，所以这个系统运转的很好。
http://www.solidot.org/story?sid=33181
有 Open Access http://en.wikipedia.org/wiki/Open_access
http://www.nature.com/news/mathematicians-aim-to-take-publishers-out-of-publishing-1.12243
不孤单的。这里。
对这个问题我也好好想想。也许过一段时间总结一下目前学术出版行业的新来者的做法，也许会有些启发吧。
但这篇文章主要是谈盗版。目前学术出版业的弊端和我们对未来的畅想存在矛盾，但这不能成为盗版的理由。
我在其他文章中也说明过为什么学术期刊贵，目前可以的学术论文获取渠道，也介绍包括我自己参与的一个目的在推动知识免费共享的项目。未来还打算写文章介绍一下出版届的免费尝试。你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就可以了解我对目前学术出版的态度。
《为什么学术期刊那么贵》http://www.jianshu.com/p/ba461715a256
《获取学术论文的方法》http://www.jianshu.com/p/7e507d7be11d
《PRN: 为神经科学相关研究而生的预印本服务 》http://www.jianshu.com/p/a9d6507c4764
希望你如果有时间写写这个方向的话题，分享你的知识，我很愿意学习一下。也许我们的工作有交集，可以合作也说不定。
我不是说没人做，但人数很少，而且也得不到太多的支持
关于出版机构在学术中的作用，我有时间会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他们一篇文章上的是不是值你的$4.99。（不过我是想不通啦，4.99连一张电影票都买不到。一篇对你的研究重要的论文，为什么抵不上这个价。）
我对盗版的态度，有点像 @桃白白 在他的[文章](http://www.jianshu.com/p/5bade7ff97ef)提到地一样，有点儿复杂。盗版，有时候确实会起到知识共享的作用。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知识分享，那大可不必去违法。 我这篇文章，反对的，是以知识共享的名义去盗版。
最后，我建议你提供内网转接服务时谨慎一些为好，我在这方面吃过苦头。最好读一下你们学校的conduct code吧。
“Aaron的行为看似是为读者争取知识获取的自由，但是他却牺牲和侵犯了为了论文发表而做出贡献的所有人。即便这些人并非创作者，但是他们的工作不可忽略，没有他们，创作者的创作你也看不到。”
如之前所述学术期刊的编辑很少对文章做出较有意义的工作，学术平台也仅仅是提供检索和下载而已；
而学术平台收取的费用一分钱也到不了真正为此付出的重大努力的作者，和提供研究经费的政府和企业，peerreview拿到的钱也少的可怜。
Aaron的行为基本没有侵害到任何作者的利益，反而为他们提供了更多被他人阅览，更多cite和技术合作的可能，他损害的是期刊和平台的利益，这些利益少量收取是合理的，但对此收取一篇4.99，9.99刀的价格无异于抢劫，我在国内时连不上学校的VPN，为此支付过不菲费用
由此，个人认为把当前法律所认为的盗版者看做反抗暴政罗宾汉是正义的，我们反抗的是当前不合理的科研期刊体系，和背后的利益链条。
至于免费的期刊方案，不太了解，不过大概收录的范围仍和收费服务有数量级的差距吧，短期内恐怕无力改变现状。从专业机构搜索到之后转Torrent，学校VPN，找同学发过来应该就是当前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了
当前我也在小木虫等处无偿提供Berkeley内网转接服务，并将我的旧电脑作为服务器，如有需要可私信我
另外，我文中说的很清楚，现在越来越多的平台已经对读者免费，包括我们在努力的PRN。我的观点是如果你不同意别人的做法，那你就按照你认为正确的方法去做。指责别人，甚至贬低别人的工作，是不足取的。
如果你也做科研，欢迎你把你的稿件投到各种免费平台。如果你不做科研，你可以向这样的平台捐款支持他们的工作（也欢迎你向PRN捐款）。不要指责别人。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在学术论文的发表过程中，编辑基本做不了什么有意义的工作的，多数论文编辑都是看不懂的，最多就文法段落做微调；真正有作用的是peer review对于文章内容可靠性和理论的审查。当然，很多时候同行审查都是付费的。
主要感觉当前论文平台收费过高，而且仅仅提供摘要的预览，完全不能保证论文的质量，大学里订阅还好，个人想做研究或做参考完全无法负担这种成本。
论文平台通过订阅或单篇销售获取了过高的利润，才是应该指责的方向。
深藏功与名....
鄙视纯消费思维？那样我加入
没得参与的东西再好也没意思，不能尊重作者同时分享给别人东西再好也没意思。
羊毛出在羊身上。再换汲取利益的团体，也是搬着东墙补西墙。
给科技文章自由的缘由是鼓励更多人去讨论，使用。学校之外的人调用那些研究成果极度麻烦。小学生去看那些更是困难。
创作共享是为了传递继续创作的 -ND 是发布、更改无用的作品采用的标签。多数 -BY -SA
工具和产品是不一样的。拿我5年前的文随意看看。
这种经济学。。。
利益链要重构，不需要的机构要简化——简单的说，不应该由额外机构负责分发。
@沈浪 免费的可以赚钱，但是比较难。Aaron创办的Reddit不就赚到钱了么？但是Reddit是一个平台，让每个人去公开自己的想法，讨论，这非常好。但是下载论文，是去公开别人的劳动成果。
@龙哥盟飞龙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很多人在努力的方向。目前出现了很多对读者免费的期刊。我们也在做这件事情。对于知识的免费，我想每个人只有权利去公开自己的成果，而不应该去“盗”他人的成果。
@yihan 你也可以再写呀。多表达观点，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