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马劳顿,刹那虽觉得身子很累。可是此刻见了陈秋玲,兴奋、激动、疑惑,还有对陈秋玲的关切,让她忘记了疲惫。
白天人多事杂,没有时间好好说话。
此时,窑洞内就剩她俩,坐在温暖的炕上。刹那和秋玲依偎在一起,她终于开口道:“秋玲,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只这句话,陈秋玲便流下泪来。却是背过脸去,用手背抹了眼泪,颤声回答:“好不好,日子都得过下去,不是嘛。”
刹那将秋玲的脸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说:“大三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退学了,我给你写的信,你有收到吗?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三的时候,我娘得了重病。我收到信后就和老师打了声招呼,直接赶回家了。你的信我收到了,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心思给你们写回信。”
刹那拿出请柬问:“你这请柬,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你这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秋玲凄然一笑,有种别样的美:“小伟是我的爱人,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生活。我心里早就认定,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是为我而死的,所以我更要嫁给他,要办这场婚礼。小刹,你要祝福我,我是嫁给爱情。”
随着陈秋玲的讲述,她的故事缓缓展开。
陈秋玲与曾小伟,原本就定了娃娃亲。
所以自曾小伟懂事起,就知道要呵护陈秋玲。在家宝六岁时得了脑膜炎,也是曾家出钱出人,连夜将家宝送到天水市医院挂针才捡回一条命。
这件事以后,两家的关系也更近了一层。
黄土高原上读书的人不多,陈秋玲天分却高,读书连着跳级。可是学费却让陈家犯了难。也是曾小伟说服了父亲,一直资助陈秋玲上到大学。
曾父望着远方的天空,敲敲旱烟枪说:“你自己都没念那么多书呢?让你未过门的媳妇读那么多书干啥子?”
小伟笑着说:“就是因为我不会念书,她会念,所以更加要让她念了。爹您想,她学了以后,可以教孩子呀。以后大哥和三弟的孩子,她都能教。”
曾父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于是陈秋玲一直念书,考上了大学,和刹那成了同学。
没想到,大三的时候,陈母重病,秋玲从学校急急赶回家,却也未能留母亲多在这世间呆一阵子。
临走的病床上,陈母对秋玲说:“囡啊,书就不用再念了。我们欠曾家太多了。你父亲一个人苦。你还是回来帮衬着家里吧,就是你弟弟,我不放心,你要多照看些。娘陪不了你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秋玲含泪答应了母亲,从此不再回校。安心扎根在黄土高原,支起黑板,当起教师,将知识和希望传播给黄土地上的孩子们。
曾小伟经常会来陈家帮忙。偶尔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脉脉温情满溢。
陈秋玲就像盛开在黄土高原上的一朵白莲花,孩子们喜欢她,同辈们羡艳她,父辈们称赞她。
原打算三年孝期一过,两个年轻人就完婚,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眼看着婚期将近,却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身影,将陈秋玲拖进了玉米地,捂住她的嘴巴,准备撕扯她的裤子。
被尾随保护陈秋玲的曾小伟及时赶到,一拳头打了下去。没想到,那人蒙着头,身上却带着刀。
就这样,曾小伟被他连捅了几刀倒在地上。那个蒙面人见自己杀了人,也急忙跑了。
好好的一对鸳鸯,顷刻间变得阴阳两隔。
陈秋玲认定,曾小伟是他的丈夫。因此,她执意要嫁给他,要举行冥婚。
听完了陈秋玲的故事,刹那长长叹了口气。之前的担忧都放下了:“我原来听说,冥婚是为了传宗接代,还为你惋惜来着,想着怎么救你出去,带你离开。”
秋玲脸上带着泪,却笑着说:“小伟家兄弟有三,上有大哥,下有弟弟。并不指着我去传宗接代。我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片心。”
“可是,”刹那握住秋玲的手:“你真的打算结冥婚,然后这辈子都不再嫁他人,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好刹那,”秋玲伸手捋了捋刹那的头发:“等你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曾经这样无私得待过你,真心得爱过你。往后余生,你都不会觉得孤独寂寞了。”
两个女孩子,挂着泪,相视而笑。
夜深了,刮起了北风。雪子,“笸簌”、“笸簌”打在窗棂上。
刹那听着落雪的声音,怀着满腹的心思和疑惑,渐渐地,睡去了。
是夜,刹那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子,一直恳切地对她说:“不要,不要让秋玲嫁过去。请你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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