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意思是说,我对于人,毁誉都不计较,如说某人好、某人坏,很难定论。夏、商、周三代的古人,不听这些毁誉,取直道。假使不走直道,随毁誉而变动,则不能作人。
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都不改变,失意时不卑不亢,得意时不骄不傲,就像是浑圆的太极一样。这样,我们的人生才不至于一直在得意与失意间循环。
孟子曰:“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
译为:人有可能意外地受到一种赞誉,获得一种荣誉。反过来,有时候我们也会遇到求全责备的诽谤、诋毁。
那么,这两个可能是否合理呢?严格来说,都是不合理的。因为按儒家的理想来看,名和实是统一的,一般是有名有实,你做得好了,就应该得到肯定和表彰,也就是好的结果和好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不虞之誉,就是原因和结果之间不对称,可能是在奖罚不分明的时候出现的。应该受到惩罚的没有受到惩罚,应该得到奖赏的没有奖赏,这些都是不合理的。
另一种情况则是求全责备,做人也好,做事也好,切勿追求完美,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完全符合理想的东西。理想主义者都追求理想的结果,但实际上结果都是相对的,如果一味追求理想的结果,就会求全责备。
想起最近看的一则故事:
一个年轻人千里迢迢来见菩萨说:“我从来不传流言蜚语,不惹是非,但不知为何,总有恶言诽谤我,总有蜚语诋毁我,求菩萨指点。”
菩萨微微一笑,带年轻人走到小溪边,顺手从菩提树上摘下一枚菩提树叶,又吩咐小童取来一桶一瓢。年轻人不解。
菩萨手拈菩提树叶丢进桶中,然后从溪里舀起一瓢水,“哗”的一声将那瓢水兜头浇到桶中的树叶上,树叶在桶中激烈地荡了又荡,然后便漂在了水面上。
接着,菩萨又舀起一瓢水浇到桶中的树叶上,但树叶晃了晃,还是安然地漂在水面上。
之后,菩萨又舀起一瓢瓢的水浇到树叶上,桶里的水不知不觉就满了,那枚菩提树叶也终于浮到了桶面上,翠绿的叶子像一叶小舟,在水面上轻轻地荡漾着。
菩萨望着树叶感叹道:“再有一些水就更妙了。”说完,菩萨笑了笑,又舀起两瓢水浇到桶中的树叶上,桶水四溢,叶子随着溢出来的水漂到了桶下的溪流里,而后就随着溪水悠悠地漂走了。
菩萨说:“流言好比水,陷阱好比深木桶。容得下冷水,才能借冷水的力量冲出深木桶。”
年轻人大悟。
世事纷纭,乱象横生,要看清楚这个世界确实不容易。种种荣辱毁誉,常为大家所爱憎,又能煽动人心。常见的有:
(1)称:每逢有人称赞我们的时候,总不免令我们感到开心、欢喜。
(2)讥:每当有人责骂、讥笑、羞辱我们的时候,我们会感到难堪与难过。
(3)毁:当有人说我们的坏话时,我们会感到难以忍受甚至是愤怒。
(4)誉:当别人褒奖我们,得到功名利禄或众人的喝彩与掌声时,我们会有一种荣誉感,会不由得沾沾自喜。
(5)利:当我们事业成功,事事顺利通达,自然就会感到满足、愉悦。
(6)衰:当我们事业衰败,遭受打击、倒霉或诸事不顺时,难免会感到颓丧。
(7)苦:当我们遭遇重大挫折、罹患重病、被种种烦恼逼迫时,不免身心俱疲,觉得人间充满苦难。
这些顺、逆外境的旋风,时时在我们周遭循环不止。
《庄子》说:“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毁之而不加沮。”
意为:毁誉不能动摇。即使世上的人都恭维他,他也不会动心,称誉对他没有增加劝勉鼓励的作用,本来就要做好人,再恭维他也还是做好人;即使世人都毁谤他,也绝不因毁而沮丧,还是会照原来那样做。这就是毁誉不惊,圣人之境。
最后以曾国藩的一首诗结尾。写此诗时他所遭遇的环境,毁与誉也是同时并进的。因此他有了赠沅浦九第四十一生辰的一首诗:
左列钟铭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除。
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事浮云过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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