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湖渡头印象之七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19-01-16 00:05 被阅读56次

            秀流过渡就是高活,高活枣树也多,但多不过洁隅,除了枣树就是梨树,梨树大颗,树杆灰褐,春来梨花飘飞,叶现红晕;梨到秋时果实稀疏,个大如碗,蒂小色黄,品种特别,肤露称戥,皮壳厚实,肉白细腻,食时无渣;摘时因树太高,鱼网兜上装根长竹篙,套在梨上扯下来,实在钩不到的直接打下来,摔的梨子伤痕累累,昏昏沉沉汁水外流,痛的不敢作声。

            渡头境内河道中的沙滩有两块比较大,大渡船下面,学校正下方那块呈滴水状,无人气属荒滩,卵石遍滩,杂草艾艾。

            洁隅这块沙滩单独指沙滩的话在东江河上属最大,从书房脚一直到扁担石上游一点;这片沙滩曾留下我无数少年记忆。

            书房脚的岩崖拦住上游主河流水,河水撞击石壁气的水花露出白色泡沬;老人告诉我石壁水下方有个很大的空间,我曾多次潜水,去敲河龙王的龙门,龙王也未曾开过门;在此吃过很多青鱼和黄尾确实是真的,水下杂木筒子沉积很多也不是假的。

            沙滩分三层,上方为大卵石,中间为沙石,下面为泥沙;上方是杂草,中间有茅柴,下面是土地。沙滩大的可做四个高尔夫球场都有余,站在外婆家下沙滩的坡上,视野开阔,滩野莽莽;种的红薯花生在沙滩上畦地中呈方形,整齐有致,村里有种花生,壳小籽壮,被当地人把它称作“窃牯dio”,名字形象生动,种在沙丘上的花生,抓住花生苗顺手一扯就整蔸拨出来,籽多个小如豆,每当有婚嫁喜庆必能见到它,是当地做子孙豆(干枣,花生,黄豆)不可缺的三样之一。

            有一年端午涨洪水,整过沙滩被淹没,汪洋一片,浊浪翻滚,咆哮嘶鸣怒吼,仿佛一条巨龙在大地山川间游过。

            我那年打工在广州,进入腊月朋友们都回家过年,孤零零在异地突然想到那片沙滩,心血来潮写了首搞笑诗,来描述当时的心情调侃自己;六月沙滩花生/顺手扯下一株/全部还是“孙子”/只留“老子”一个

            沙滩上牛放漂是块很好的场地,站在坡上能数清楚牛的数量,老庚放牛时喜欢骑牛,生产队大部分是黄牛,他有时会双手抓住牛的两只犄角,用头去顶牛头,稍瘦弱的牛他一个右翻身,牛会跟着掀翻掉到地上,我没他牛,只能当观众;放牛空闲时两人也相互摔跤,我也不是他碗里的菜;太阳快落山时才把牛聚在一起赶回生产队喂牛的各户人家。

            牛栏大部分在禾坪旁,外婆家的左前方,有一年双抢耕完田,一头牛犊,刚学会犁田的牛犊,在侧所边的尿桶边嗅到了咸味,也可能是口渴了,头伸到装满尿液的桶里,象豪爽的酒鬼,没有与人碰桶就喝的个底朝天;不久那头牛晃了晃头,总感觉昏昏乎乎,全身发红,上了头,牛毛竖起,双眼通红发出凶光,猛朝沙滩上狂奔,人尿的酸性作用把它醉倒在沙滩上,它在双抢中实在是太累,人们不小心奖了它一场醉,没有枕头它睡的鼾声大作,我请晚空中的月亮,大地的清风照顾了它一个通宵。

            河边沙子在阳光下发出点点银光,赤脚踩在上面烫的呀呀子叫,象蜻蜓点水一点快跑;河水在这里是洁隅人游泳的好去处;要想更凉爽必须说阳康井,这口井水从大粟山(县志上介绍李端父子葬在此山中)下流出,四季流量相当,水温冬暖夏凉,清澈见底,冬季里水汽袅袅,沿圳基一路升起白霭;两岸水草丰茂,鱼虾浅底,村庄饮用过不知多少辈,多少代。

            阳康井水是制作凉粉冻的好水源,每到夏秋季天气炎热时,抓一把薜荔果用布装好挤压,捏揿,使薜荔汁在水中成冻结块,滴入老酒,放入白糖,吃起来酸甜可口,爽滑凉快,慊意顿生。

            阳康井水流入东江河的入口正在扁担石上方,扁担直指左岸洁隅煤矿;我曾经在此挑过一个月煤,一身黑古隆咚,白的地方只剩牙齿和眼白,还戏谑自己下煤垅的工作服是龙衣龙裤;夜里守煤场时,公路上方的崖洞里会传来猴面鹰打“喔嗬”的长调声,初次听到,叫的人心里发毛,发怵。

            煤矿下是过渡的渡口,一条小路住左斜上,一条右斜上公路,在两条路与公路形成三角的中间就是广安寺,解放前有和尚守护,附近来烧香拜佛的络绎不接,香火旺盛;我见到它时已经是废墟一片,只知道寺院的地方,据说也是文革破四旧时荒废的。

            渡口的右岸公路旁一颗很大的隆桃树,枝桠被剔的疤痕已成痂,树依然叹息地活着;树下的河边是那块鸡公石,鸡公石与河上游那块鸡婆石有个一传说;光绪年间洁隅一直叫洁隅,后来改了两个字叫夹禺前面加王字旁读xia  yu,这两个字很有意思,夹指鸡公石,禺指鸡婆石;

            道光年间,兴宁县北乡蓼江,现在高冲焦家,出了两名秀才,焦宏焦亮兄弟,自幼好学聪慧,到郴县考举人,屡考不中,在赴考中途经郴县永丰乡(桥口镇),得许佐昌赏识器重,将两个女儿许香桂,许月桂两姊妹分别嫁给焦宏焦亮为妻;焦宏焦亮体察当局形势,世事混乱,并立下推翻大清的鸿浩志向,于是熟读兵书,秘密自立山堂一一兴宁天地会,道光三十年六月,洪秀全在广西桂平全田起义,掀起了反清反封建的革命大风暴,咸丰元年(1851年)春,建立太平天国,焦宏焦亮早与洪秀全有联络,洪秀全自称天王,封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称焦亮为天德军师后封为天德王,焦亮至此把姓名改为洪大全;一八五二年洪大全被俘,是年六月十三日在京菜市口遇害。洪大全夫人与妹妹再次在兴宁各舵邀兵勇,力战清兵而亡 (根据《湖南省大事件》二十一页载)。

            当时兴宁天地会秘密遍布乡下各地,洁隅在兴宁属李姓大村落,岂有不知道之理,明末清初已经出了个李闯王,时局动荡,当地人认为洁隅出一两个王,是指日可待之事,于是为祭焦亮亡灵,将希望寄托在这两块江石上,下面的鸡公石为夹石,上面的鸡婆石为禺石,民国时官方把洁隅改为前面加王字的(王夹 )( 王禺)二字。 

            兴宁搬迁入新区,为纪念焦亮做过王这段历史,市中心街道其中一条路用大全路命名,以证实当地史料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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