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老家做清明,天又下雨了,雨珠儿掉在天井上方的玻璃上,像老家以前炒玉米似地噼里啪啦响。还有隐隐地雷声。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晚,过年时在家里宅了二十天,没有春的迹象便逃了出来。出来仍旧是冬天,迷迷糊糊地过到现在。身子还没回暖过来,清明节就到了。
下午牵大黄出去方便的时候,手机在充电,这家伙似乎老了,打开屏还没用起来,右上角的数字就刷刷往下掉,日子也是刷刷的啊。不要埋怨它。
回家时就发现两个未接电话:“父亲”打来的。打过去,那头是母亲的声音。无非是问我可回去,要是忙,她就在门口摆几碗饭菜,喊几声就算了。得到我要回家的消息,她就挂了电话,她这一挂“父亲”就消失了。
我怔怔看着屏幕渐渐墨黑,半响说不出话。。
其实父亲走了已有三个年头,电话簿上保存着的还是他。那年冬天我处在恍恍惚惚间,不相信他走了,后来过年过节父亲那高大的身影总是缺席。但一直还能看到他在墙壁上,墓碑上对着我笑,我就没想去更改。
刚刚显然是母亲打过来,但很少。
老家有“清明大似年”的说法,还有个说法叫做清明,而不是城里人嘴里的“过清明节”。没有节字,但要做,说出了乡下人的心底是忧伤的。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是古人的一种心境,现代人不知道还有没有。
我外出快三十年,做清明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早些年路途遥远,交通不变,还有一个可以推脱的理由是我家做清明、冬至,只上奶奶的坟。爷爷年轻时参加革~命,三十来岁就被人暗杀在邻县无为,尸首不知道在无为县哪个坟场,父亲不知道,我们连影子也没见过。奶奶的坟不远,就在村庄的东边,家里有父亲照应,这样想就有点心安。现在人都生活在喧哗之中,对于往事,缅怀过去的已经淡忘,似乎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可愧疚。
可是这路免不了要跑,只要还在外面漂泊。不能不要老祖宗哇,父亲走了,也成了老祖宗。
父亲八十岁那年,我们给他和母亲的寿材一道圆了,虽然没上生漆,还是白坯,父母依旧很高兴,也很心安,做寿材的圆杉木买回来都二十多年了,没有蛀虫,也是他们保管得当。现在他们有了“老屋”,再也不怕眼睛闭上后去阴间流荡了。
但父亲没住上“老屋”,两年后,县里发了通知,实行殡葬改革,不再允许土葬,村里划了统一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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