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第五年,公司宿舍搬迁,Betty看见Aimee对着一把Hello Kitty的雨伞发呆,似乎已经装进行李箱又拿了出来。
“Aimee,你这伞确实旧了些,搬家就要‘断舍离’,干脆别要了。”Betty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大学同学四年,工作后同事加同室又五年,和Aimee早已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了。
Aimee没有接话,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Aimee想起了Ken,大学期间和她一起在学生会任职的学长。早在迎新晚会上,她就一眼喜欢上了Ken,英语系的他外表儒雅,戴着细框的金丝边眼镜。眼镜的厚度却遮不住他眼睫毛的长度。是的,她喜欢那种看上去干净清爽、五官明朗的男生,而且身材修长,令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因为Ken有女朋友的。等到Aimee大二的时候,Ken升入大三,一天晚自习后,他推着自行车,叫住了在前面准备蹬车骑行的Aimee。
他有些忧郁地说:“别骑了,陪我一起走回宿舍去,行吗?”Aimee当然愿意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同行,那是再好不过的美事,虽然他看上去不太开心。
一路上,Aimee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好玩的事情,完全没有主动去问Ken有什么伤心事。Ken就那样轻轻扬起嘴角,很耐心地听着。走了二十多分钟,快到新宿舍楼了,Ken打断了Aimee,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今天被甩了,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Aimee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她在脑海里马上估算了一下,距离Ken毕业的话,大概他们还有可能一起呆在校园多长时间。
算完,她内心笑了,脸上也笑了,她故作深沉地安慰他:“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况且,她不能知晓你的好,不能让你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是她的损失。”
讲真,学长到底哪里好,她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外表上就已经将她彻底迷惑了呢。
Ken听完,也笑了,他拍拍她的头说:“看不出你比我小,道理还蛮多。谢谢你。”
把Aimee送到红楼女生宿舍楼下,Ken准备转身回蓝楼男生宿舍上去。Aimee却一把抓住他的单车后座,说:“学长,我有东西给你,可以等等我吗?”
Ken略微感到吃惊,但一如既往,温暖地点点头。
Aimee跑到宿舍里面,找了一本近期的《读者》,飞快地在里面不同的文章中,挑了四个字用铅笔划上。
她将杂志递给Ken,告诉他:“借给你看的。看完,记得还我,还要把里面我划出的问题回答一下哦。”
Ken还真有点不理解小女生的意思,憨兮兮地问她:“你急着看吗?我什么时候还你?”
Aimee一边摆手,一边说:“不急不急,你快回去吧。”
像Aimee这种受欢迎的女孩子,从来没有主动追过什么男生,更别说要让她去写情书表白什么的了,太难了,她做不到。但是,用一些含蓄的方式,去表达,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回到宿舍后,等了几天,Ken那边都没有什么反应。她在想,会不会是Ken不懂得她是什么意思呢。她又想,如果连这个小暗示都不明白的话,他还是不适合自己的吧。
Aimee照常上课、看书,过着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Ken是本地人,周末或平时,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回家,所以,除了在学生会打打照面,别的机会,他们俩偶遇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大概一周后,上完晚自习刚回到宿舍,Aimee就接到了Ken的电话,让她下楼拿书。
Aimee答应得挺开心的,心里也真没有什么会被拒的预感,一蹦一跳地跑下去。
Ken看着她那么高兴,把书递给她的同时,说:“要不要打开看看,我有没有完璧归赵?”
Aimee才不会故意装出腼腆的样子要回去打开什么的,听他这么一说,径直当着他的面,将杂志翻到了扉页《卷首语》。
在红楼前并不明亮的橘黄色灯光下,她看见一行铅笔写的小楷:受或不受?嗯,Ken很聪明,这四个字的确是Aimee在书页中划出的那四个字。
在右边,他写了一个大一些的、有明显力度的“受”字,还加了一个感叹号!
Aimee合上书页,上挑了一下眉毛看着Ken。Ken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这个答案,学妹可满意?”
这下,轮到Aimee不好意思了,一边回应着Ken的如水目光,一边使劲点头。
第二天,是周六,依然是江浙的梅雨天气,天空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下午,身为外协会长的Aimee主持完英语角活动后,居然遇见从来不来英语角的Ken在教室门口等她。他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完全无视一帮吃狗粮的男男女女的饥渴眼神。
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吗?Aimee不知道。坐公交去了南京路小逛后,Ken就选了附近的必胜客——这个大学里常规的聚会地点吃晚餐。
边吃边聊,窗外的霏霏细雨竟慢慢停了,天气湿热,地面也很快干爽了。不知不觉中,过了九点,Aimee提议回寝。Ken说:“好的,9:30前还有末班公交,我送你上车。我今天回家,不回寝。”
Aimee避开他的视线,撇撇嘴,但什么也没说。
送Aimee坐上公交后,Ken向她挥挥手机,意思是电话聊。隔着车窗,Aimee说“好”。
找了个空位坐下,Aimee打开手机,并没有立即跟Ken通话,她开始看校园网,又刷了刷微博。看到黄色预警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将伞落在了必胜客。她赶紧百度了餐厅电话,直接拨过去,请服务员帮忙找寻。隔了几分钟,又拨过去询问是否找到。
这时,Ken的电话响了。是Aimee打来的,她告诉Ken,自己不小心把伞弄丢在必胜客了。刚开始,Ken没有听出Aimee语气中的失落感,他半开玩笑说:“不会是前任送给你的吧?丢了就丢了呗,改天我送你一把新的。”Aimee好脾性地说:“是高考结束后,我和我妈去峨眉山时买的,是那种粉嫩的Hello Kitty图案。”
Ken这才听出她兴致不高的声音,他安慰她说:“哦,原来是有纪念意义的。要不,明天周日,你坐车回去找找看。”
Aimee没再说话,停顿一会儿后,她挂断了电话。她要赶在10点半宿舍关门前回寝,自己肯定不可能中途下车去找,但是,明天周日,自己一个人去找吗?他怎么就不能牺牲一点点时间,当下就去帮她找一下呢。
周日,Aimee懒洋洋地在宿舍呆了一天,吃了两袋泡面,哪里都没去。周一忙着上课、上自习,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伞的事情。她连再打电话去问的心,都没有了。因为,那里离校有点远,真不想自己一个人跑过去。
周二,在图书馆遇见Ken。Ken说,那天是不是信号不好啊,电话断掉了。Aimee说,可能是吧。Ken继续说:“走了!一起回宿舍吧,我给你买了一把新伞,看看喜不喜欢。”
当Aimee打开套着的塑料袋看见熟悉的Hello Kitty图案跳入眼帘时,她的心也为之一亮。
Ken说:“开心了吧?那天离开时,我就叫你好好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嘛。”“那,到底是你帮我收起来了,还是后面帮我去找的呀?”Aimee傻乎乎地问Ken。“我哪会那么心细注意到女生带的伞嘛,是昨天帮你去找回来的啦。”Ken回答说。“那,谢谢你。”Aimee抿嘴笑道。
虽然伞回来了,但是,Aimee的心中荡起一层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
不几天,Aimee在图书馆上自习,Ken在操场上打篮球,提前说好各自回宿舍,不同行了。可当Aimee想回宿舍的时候,大雨倾盆,好一会儿都没有要停的趋势,她顿时好后悔自己嫌书包沉而不带伞的决定。
她试着跟Ken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Ken说,打完球,洗完澡,在宿舍躺着呢。Aimee就说,自己没带伞,能不能过来接接她。
Ken说,算了吧,下雨又不能骑车,撑着伞走过来,自己也会被淋湿的。还劝Aimee再看会书,等雨小了,再走回寝室。Aimee还能说什么呢。或许,真是自己太娇气了吧。
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Aimee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了Ken一句:“对了,你是独生子女吗?”Ken说:“不是啊,我有一个姐姐。怎么了?”Aimee说:“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独生子女。”
挂断电话后,Aimee还思量着,Ken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呢,就是悄悄跑过来接自己,然后,两个人挤着一把伞走回去。即便一起淋湿了,也很浪漫呀。
等了半个小时,Ken没有来,又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出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雨没有停,Ken看样子也不会来了。
Aimee开始心烦意乱,猜想Ken一定是被姐姐宠惯的弟弟,一点儿都不懂关心、体贴女生;难怪他的GF会甩了他,和他在一起,完全不浪漫,更没有被“怜香惜玉”的感觉;好在,和他只是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并没有谁开口正式做男女朋友什么的。
女生就是这样,敏感又多疑,都想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宠溺自己的男生。可男生呢?会不会也有想自我一下、被女生照顾一下的情绪呢?
Aimee最终没有说服自己的坏情绪,她打了一个电话给一直追自己的一个男生,问他可不可以借一把伞给自己。不一会儿,那个男生就送伞过来了,她道谢后,自己打着伞就走了。
回到寝室,她看了一下手机,有Ken发过来的一条短信,问她回宿舍了吗。
她不想回,直接关了手机,洗洗睡了。
后来,Aimee以第二学位功课太重为由,退出了学生会。本来就很少见的两人,基本上连偶遇都没有了。
Aimee升入大三,在食堂,看见大四的Ken搂着一个小巧的女生,估计是新女友。她甜甜地笑着跟Ken打招呼:“学长好!”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做成他的女朋友,被人在公众场合搂住腰肢,她怎么也习惯不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眼有好感的人,到底适不适合自己,还是得处处看,才知道。不一定是彼此不够好,只是,那个时机,对彼此来说,都太早或太晚了,唯有错过,才成了最佳选择。
——Aimee拿起那把Hello Kitty的旧伞,往行李箱又塞了进去。比起新的,旧人旧物的安全感,终究难以割舍。可能,自己就是个念旧的人吧。
Betty看着Aimee的举动,对她说:“学语言的,念旧的人,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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