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很脏。
有人为了钱出卖肉体,有人为了肉体浪费钱。而我恰好是前面那种。
没错,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那种女人。
我对谁都这样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即便我不说,你们也能从我身上感受到——我是从事那方面工作的女人。
在那方面,你们尽管在我身上放纵。
特别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臭男人。
你们在见到我那若隐若现的双峰,或者是翘翘的臀部,总是会想入非非,继而走进我们的酒店里来。
我们的酒店里姑娘多的是。
“多少钱?”你们直接了当,干净利落。
“一千八,干吗?”我也绝不拖泥带水,毫不含糊。
对你们这些有钱的男人来说,把钱花在我们这些女人身上,就像泼水似的。
“来吧——”
很快,我们就缠绵在一块了。
完事后,你们会给我钱。
这可让我兴奋了,钱,钱,钱……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钱上面。
我把你们服务地那么好,一切都与钱相关,与你无关。
所以,当你们在享受完我的热情服务后,指不定还会骂我贱。
“贱!”
“真贱!”
“不知给人……”
哎!你们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世界上比我贱的大有人在,你们不也这样贱吗?我只不过是坠落在这里,迷途难返而已。
“姑娘,你多大了?”今天一个六十多岁的客人问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要这样问,我多大和他有关系吗?我只不过是他花钱买的玩具,玩完转手就扔了。
更何况,他都可以当我爸爸了。不,应该是爷爷才对。
他的头发都快白成雪了,眼睛周围的皱纹和黑眼圈绕在一起,看上去可比他的实际年龄老多了。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噢,不,若不是在6岁那年被人拐走,我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20岁,你相信吗?”
“相信。”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当然,他也用不着惊讶,在我们店里,年龄比我小的一抓一大把。
我们就像小狐狸似的暗藏在一间间房子里,挑逗着各式各样的狼。
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令人惊讶?
你们会不会认为——我们都是些大人啊?
这时,我们的服务结束了。
他穿好衣服,打开灯,突然,我发现他长得好像一个人。
我过去曾经认识的某个男人,他会是谁?
这个问题让我发呆。
他像我父亲吗?还是我父亲像他?
我那个绝情的父亲,就是他这样子的。玩女人就如同孩子玩泥巴似的,从不觉得烦腻。
“怎样,舒服吗?”我望着他问道。
“还行,下次还找你。”
“那你要记得找我,我是18号。”
他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
他走了,我陷进入了对往事的沉思。
我究竟是怎样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是为了钱吗?
印象中,我父亲也是个有钱人,他离开母亲后,想必留了不少钱。
钱对他来说,不过是游戏人间的游戏币。
在他眼里,钱可以玩弄一切。包括女人,女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条狗。
就像我现在一样。
我是18号,怎样,这个号牌贱吗?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继续想起父亲。
……
“爸爸,爸爸——”没人应我。
“别喊了,你爸死了……”这是我母亲的声音。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才刚刚生完第二个孩子,丈夫就无情的抛弃了她。
“不,我爸没死,他在另外一个家里面……”我哭着喊道。
“那你找你爸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我妈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止住了大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哭起来。
“妈——妈——我不要爸爸,你别哭了行吗?”那会儿,我妈也哭起来了。比我哭的还大声。
紧跟着,在她的怀里又迸出了一声更加响亮的哭声,那是我刚刚出世不久的弟弟。
在她们啊啊呜呜的哭声里,我仿佛又看见了父亲摔门而去的背影……
“18号!接客!”经理抽着烟朝我喊道。
这个经理,看见有客来了比谁都兴奋。她看见我还愣在原地,冷不丁地走过来拧我着的胳膊。
“哎,客人来了,你在想啥呢?乖,接客人去,别再想了,再想你也回不到从前了……”
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年纪与我相仿。大约十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脸的秀气。他让我感到惊喜。
我每天接待那么多客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秀气的客人。
“帅哥,里面请——”我弯腰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奇怪,这不像是我的风格呀,我可是个贱女人,我应该走向前去,一把搂住他,使劲地让自己的身体贴近他,贴近他,直到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鬼使神差地搂着我,快速地走向房间。
我们的房间是阴暗的,但同时也是温馨的。
她们在房间里洒满了刺鼻的香水,一盏小的不能再小的红色灯泡在暗夜里灼灼其华。
“不,我不是来找女人的。我是来找我姐姐的,你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吗?”他拒绝了我的邀请,抵住了妖惑。
“帅哥,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没有你姐姐。”经理说道。
“你们帮帮我好吗?说不定你们刚好就认识,我妈说了,很多女孩失踪以后,会落到你们这里来。”他边说边打开手机相册。
我靠过去,经理跟着走过来。我们一起看了看相片上的人。
是个小女孩,很可爱,长得有点像电视上的林妙可。
林妙可,你们总会认识吧?不认识的话可以去百度一下。相片里的小女孩长得实在是太像太像她了。她们好像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时,我的心抽了一下。
“这不是林妙可吗?电视上见过……”我颤巍着说道。
“不,她不是林妙可。这是我姐姐,她小时候就长这个模样,你们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和经理同时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但其实,我已经隐约知道了。
他真会是我弟弟吗?
天呀,怪不得他让我感到惊喜。
我……我……哎!还是不说好了!我……我被人贩子拐走那天,他还在妈妈的怀里哭泣……
“你还是到别的地方找吧,这么漂亮的女孩,不会没那么倒霉,落到这里受罪的。”我说道。
“你长得这么漂亮不也在这吗?”他忽然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我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但我想——他既不是夸我 ,也不是贬我,他只是想证明——我刚刚说过的那句话而已。
就是那句:“这么漂亮的女孩,不会那么倒霉,落到这里受罪的。”
他就想证明这句话。假如我没猜错的话。
“我……你姐姐怎么会和我一样啊,笨蛋——”
“我姐姐怎么就不会和你一样?我姐姐失踪时,我还在我妈怀里哭泣,这是我妈告诉我的,要是她还在,她现在就和你这个岁数,20岁……”
我的心又抽了一下,这下抽的更狠。
啊,他真是我的弟弟。可我决不能认他,我都已经这样了,我怎么有脸见他。
我回不到从前了。
“你姐姐几岁失踪的?”经理好奇的问道。
她现在抽起了第五根烟。烟雾散在店里,弄得我有点睁不开眼。她抽的是旱烟。跟男人一样抽着。
我看着烟从经理嘴里出来,接着是鼻孔,最后落进我鼻子里。有股苦涩的烟草味。
“哈哈——你说的该不是我们的18号吧?”她笑着说道。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又看了经理一眼。
“怎么可能?不过……也说不准,她……你……叫什么名字?”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我叫——”
“她没有名字,她就叫18号。我们这里的姑娘们全部都没有名字,你要是想找你姐姐的话,我劝你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吧,比如说找警察……”经理当场打断我的话。
我明白,她害怕我把名字告诉他。
像我这样的女人,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名字呢?即便有,那又怎样,我敢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吗?
何况,我的名字在我离家出走那天就已经死了,那个拐我的人,他现在已是黑白通吃的大人物了。经理是他的人,我们这些姑娘能怎么办?
“对,没错,我就叫做18号。怎样,你很失望吧?要不我们爽一把,再来说说你姐姐的事情,怎样?哈哈——”我大笑起来。
“不了,如果你真是我姐姐,你就绝不会调戏我了。我妈说姐姐失踪前,她可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出去找爸爸……”
“来,你跟我说说,你姐姐到底是怎样失踪的?”
“18号!”经理朝我大声喊道。
我看了看她,她努嘴示意我进屋去,以便让她催促这个年轻人更快的离开这里。
来这里既然不消费,光和姑娘说话,损失的可是她。
我没有走。因为他已经在说话了。
“我妈说,我姐是六岁失踪的,她出去找爸爸……”
“18号!有客。”我还没听他说完,店里就来了新客人。
“18号,快!”经理喊道。
我转过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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