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年少时你的“白衬衫男孩”么,这似乎已成为了一个固定的模板,干净的衬衫、洗衣粉的香味、干练的短发,荡漾着你的少女怀春。
我的男孩他没有白衬衫,但永远的住在我的心里。
1
下午三点,阳光烈像是要毁灭什么,毫不客气。
咖啡店里凉彻心扉的舒爽感充斥着全身,大家趋之若鹜的找地方,来躲避这难耐的酷暑。
而我的思绪被一声透亮而爽朗的男声拖回了多年以前。
“您好!麻烦问下这里有人吗?”
我抬眼,像是高中生,问我的男孩子长得很干净,身边还有一个女孩,穿的就跟微博上的网红无差,无在乎撞衫,紧贴着fashion。
我猜,是对小情侣,我笑笑“没人。”
男孩让女孩坐下来,自己又转身去拿饮料,小心翼翼的端过来。
拆吸管、扑纸巾,甚至还擦去了杯子边的水珠,事无巨细的关照着她,但小心而又忐忑。
女孩细声细语的说了声谢谢,笑的就像是初夏的栀子花一样甜,我想那个男孩子心理比我还要舒心百倍,我忍不住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iPad。
像他们这个年纪,初恋的青涩感,一切的外界因素都会引得羞涩而尴尬,这样的感觉我懂。
像我这个年纪,所有纯粹而简单的爱情都会在心里引起一阵骚动,这样的波动他们还不能懂。
怕他们尴尬,我表现的很专心的忙碌,食指不停地滑动着屏幕。
然而是我想多了,男孩很贴心,女孩很爽朗。
这种人际关系是如今才会有的不客气的无缝对接,尽管如此,仍旧悄悄地透出年少的青涩。
人好像就是这样,无论时代怎么变,生活有多潮流,最初那份安定跟纯粹,怎么都不会变。
就像是他们,就像是十多年前的我们。
2
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燥热难耐,不过那会很少有空调,几乎都是风扇。
我们也喝不起咖啡,只有珍珠奶茶,一块五一杯。
那会很流行珍珠奶茶,下午上学的时候女生们的手里都要端一杯进教室,这样才不落伍。
我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只能看着别人喝。
而林晨总是要借我的物理笔记,然后下午的时候给我带一杯珍珠奶茶,算是感谢。
班里的同学都说我两有一腿,一阵起哄。
我知道他其实根本用不着借我的笔记,只是想请我喝杯珍珠奶茶。
我也知道这样的八卦是班里调侃的乐趣,无论哪个男生女生走近点都会被起哄。
但这两种感觉我都喜欢。
那天下午,林晨给我发QQ约去奶茶店,说有几道物理题不会做,当时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那会我们用的还是按键款的诺基亚,我觉得我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键盘上敲出了“好”这个字。
帆布鞋正好是前一天才洗的,我认认真真的绑好了鞋带,然后用夹板夹直了刘海,又喷了点花露水才出的门。
我到的时候林晨已经给我点好了奶茶,他说是我最喜欢的香芋味,还问我为什么额头上流了那么多汗,我自然我不会说我是跑来的,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然后拿出练习册问他是哪道题不会做。
他说是牛顿第二定律。
我两的物理成绩不是他第一就是我第一,上次期中考试的时候,他少算了一个加速度,我的总成绩是班里的第一名,还拿了奖学金,我骂他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说男孩子粗心很正常。
我答应他下次做实验的时候陪他重新做打点计时器的实验,帮他搞懂牛顿第二定律,他笑了,说我真好。
我脸红的低下了头,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很久都没敢抬起头,紧紧盯着练习册。
他问我,大学想考哪里。
我说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都行。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考北京。
我说我不行。
他说那就一起留下来。
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能考上。
3
高二的时候,有个高三的学长被保送到清华了,好像是因为一个什么传感器的研究,全校都轰动了,一时间晨报晚报各路记者纷至沓来。
那个学长的班主任,还有教导主任整天都穿的光鲜亮丽的接受各种采访。
看着热闹的办公室门口,林晨问我:“你想不想去清华。”
我瞪了他一眼:“做什么白日梦。”
我两的成绩能考上一本就不错了,而我们学校能出个保送清华的已经是奇迹了。
林晨一本正经的问我:“如果我考上清华,你就跟我好。”
我尴尬的羞红了脸,踢了了林晨一脚,那一周我再没有跟他说话。
他每天都发QQ我也不回,他索性在空间里给我留言:我一定能考上。
隔着屏幕我好像又看到了林晨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趴在床上笑的很大声,我妈听到后进来骂我是不是没有好好看书,又是那句“考不上大学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林晨每天下午都会给我买一杯珍珠奶茶,班里的同学都叫我“奶茶妹”。
他也每天都去我空间留言,从未间断。
我将空间设置成了仅对他开放,谁也不知道,包括他。
谁的青春里都有这么一段无人知晓的小秘密,而我们就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自以为是的坚守着它。
4
那时我酷爱周杰伦,MP3里都是他的歌,耳机里总是冒着滋滋的声音,我知道它离坏不远了,可就是舍不得丢掉。
而那一夏的蝉鸣,却把我整个青春丢在了一个叫林晨的男孩身上。
一上高三,黑板旁边已经开始贴上了倒计时的牌子。班主任整天就在危言耸听的告诉我们今后的就业压力。
而那个扬言要去考清华的男生很久没有来学校了。
奶茶妹的桌子上再没出现过奶茶,仅对一人开放的空间也再没有过访客记录。
林晨他失踪了,我彻底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
我从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憎恨,我发誓,再也不要理他。
于是我疯狂的刷题来转移我对他的思念,一边写一边哭:“林晨你个大骗子。”
最后还是忍不住想他,我找去了他家。
那个年代才有的大院总是有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玩着,写王字、捉迷藏,三个字……
喧闹声中我忐忑不安的敲了敲他家的门,开门的是他妈妈,面容憔悴的冲我笑着。
得知我来的目的后,笑容变成眼泪,他妈告诉我林晨在上学的路上被一个酒驾的司机给撞了,脾脏破裂。
对于正常人这是可以救活的,但是林晨有家族性遗传的血友病,都没来得及抢救就死了。
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说我这个孩子重感情。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出车祸的地方就在奶茶店附近,林晨他是因为我死的啊。
5
我爸在工厂出了意外去世以后我妈也下岗了,她在一家小卖店帮工来养着我们母女,生活很拮据,所以我喝不起珍珠奶茶,所以我必须拼了命的学习去拿奖学金。
我的帆布鞋是表姐不要的,我的手机、MP3都是隔壁邻居淘汰给我的。
这些谁都不知道,只有林晨知道。
那天他路过小卖店进来买可乐,看到我帮我妈在上货,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给我帮忙,然后就是经常来店里光顾。
我知道,他家楼下就有好几家小卖店。
他坐在店门口喝着可乐给我说“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林晨的确谁都没说,他还把早餐钱都省了下来给我买奶茶。
而且包括那道没有写加速度的考试题,不是林晨粗心,而是他故意不写然后把奖学金让给了我。
这样一个对我好的男生,永远停在了十七岁的年华。
我说,清华,我帮你考。
那年我拼了命的复习,天天做题到深夜,一边写一边哭,哭完了继续写。
结果我没有考进清华,但也上了个985,我知道,我永远也比不上林晨。
我再也不喝珍珠奶茶了,我也永久的关闭了空间,设置成回答问题才可进入。
问题:这辈子你最重要的人。
答案:LC。
看着旁边谈笑风生的小情侣,我好像看到了那天奶茶店的我和林晨,突然想起,那个实验我们到最后都没有去做。
其实林晨什么都会,唯一不会的,就是让自己活下去。
谁都有本写不尽的青春,而我的青春,只有那个扬言为了我要去考清华的男生。
我又看了眼旁边的高中生,在他们的草稿纸上写下了加速度的公式。
十七岁的青春跟那个男孩的比值就是我的加速度,一杯永远也不想喝的珍珠奶茶。
微博弹出了一段话:
周杰伦早已结婚了,
鸟叔的骑马舞也已经是6年前的事了,
08年的奥运会也已经过去10年了,
陈奕迅的《十年》,竟然已经是10年前的歌了。
已经是2018年了,忽然觉得,一切真的都已经这么久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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