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毒素现身
庙村,那个与圆庙做了一百年邻居的小村落,自给自足过着粗衣淡茶的日子。谁也没有想过,到了这一代,大部分年轻人都搬离村子去了镇子去了市里,应该更加安静稳定的村子里,却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案。
圆庙,这座养育过第一代庙村村民的小庙,住持一代一代传下来,一直秉承善念救人的第一代住持,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死在自己一手兴建的庙里。
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冯不和刘叶听村长讲庙村的故事,一百多年,故事很多,很长,长到几乎听不下去。没办法,忍着。因为村长说丁燕出去给老公买药,通常去一天回一天,只能干坐着。
“二位警官!别急,小丁燕嫁过来这几年都一样,一般是下午三点左右到家,现在已经两点了,来来再喝点茶。”村长给两只杯子里续了大半杯水,往冯不面前推推。
看着舒展的茶叶在茶汤中翻滚,冯不在桌山点了几下表示感谢,刘叶有样学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叹口气说:“好茶!”
“嗨!别安慰我老头子了,乡下没有好茶,但绝对是新茶,小嫩芽,清香还是能保证的。”村长摸着干巴巴邹巴巴的脸,笑的很开心。
“村长,我想问一下,这丁燕娘家人来过没?”冯不端着茶杯闻闻,果然有山野里纯天然的香气,抿一口醇厚浸润,一直钻进心底,整个人如茶叶办舒展开来,如此茶叶确实少见。
“丁燕娘家妈妈来过两次,住了一晚就走了,每次都住庙里,说是给孩子还愿,给庙里添香火钱,哎!这老猫婆咋说走就走了呢?”村长用枯树枝一样的手,擦擦眼角滑出来的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这一走啊,茶可就真凉了,圆庙以后也不会再有香火了。”
“村长!您跟丁燕娘家妈妈说过话没?”冯不怕村长把话题又扯远,赶忙拽回来。
“远远见过,这人一来就提着东西直奔圆庙,丁燕会去庙里跟她一起住,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走了,没说过话,看样子还挺时髦,我们村里剩下的这些老弱妇女,哪穿过那么晃眼的衣服啊?”
“村长!我回来了。”
冯不还要提问,丁燕的声音从村长家门口经过,慢慢远去。冯不顾不上跟村长说再见,跳起来就追。
“丁燕!”追出去村长家院子就看见丁燕提着两大包药,吭哧吭哧往家走。
“啊?”丁燕站住脚一看,是上次见过的警官,惊诧地问,“警察?还有要问的么?”
“不好意思,我们发现一些东西跟案子有关,需要您回去帮忙辨认,打扰了。”
“我还要回家熬药呢。”丁燕抬高两包药,有些不情愿地看看天,“这天也不早了,回去晚,家里人会担心。”
“没事!我请村长去你家说过了,你这就跟我们走吧,你也不想案子一直不破,小妮儿灵魂不得安生吧?”
“那倒是!”听见小妮儿三个字,丁燕爽快答应冯不的要求。
返回村长家小院,丁燕放下药草跟村长打了招呼,才一步三回头跟冯不和刘叶出了院子。冯不直犯嘀咕:“不就是协助办案么?至于恋恋不舍成这样么?看来小越越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路无言,丁燕一直看着窗外,眼睛里晃过沿途的每一处风景,并深深刻在了心底。
于此同时,丰越和乔楚开着从黑子那儿抢来的车,直接导航去了尤克天的家。尤克天刑满释放后一直住在父母家里,在街上做生意被喊回来的父母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丰越。
“别紧张!只是案情需要,循例检查。”丰越慢悠悠地说。
“哦哦,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一定配合。”尤母立刻抢着说。
“尤克天出狱后一直住在家里么?”丰越问。
“对对对!”尤母第二次抢话。
“带我们去看一下他的房间。”丰越直接下了命令,尤母先是一愣,随后在丰越脸上找了杀气,忙带头往院子里走,指着左边那间小房间说:“走走,就左边那个单间。”
房门并没有锁,丰越戴上手套轻轻一推,门慢慢向墙边退去,在墙上弹了几下后彻底停下。
房间不大,简单干净,一扇很小的窗户侧立于床边,一米二的小床上叠放着被褥,一丝不皱的床单告诉你,它已经好久没被主人宠幸了。枕头上,找不出一根可以作为检材比对的毛发。离枕头最近的朋友,是一张老式书桌,较长,有三个抽屉,左手边从上到下四个叠加的小抽屉,右边是两个大的并排抽屉,每一个抽屉上都上了锁。
丰越看了一眼乔楚,乔楚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毛刷,一装着淡蓝色粉末的小盒子,拧开盖子后对准锁吹了一下,小心地用刷子拂去多余的粉尘。每一只锁都如法炮制后,只有只锁上留下了半枚指纹,采集后装进口袋。
乔楚做完,丰越的手在左边四只小抽屉上的锁仔细地一一拂过,然后举起手检查手指,一点灰尘没有,说明这几个锁被频繁使用。抽屉边上都是灰尘,唯有锁上没有,说明锁的主人开了锁之后,就把锁挂在联合器上抓着锁往外拉抽屉,这样确实有点意思,轻易就把开锁时留下的指纹给抹去了。
上面两只锁,不用说了,检查一遍,没有结果。丰越看看一直站在门口的尤家父母,起身指着锁问:“这个能打开么?”
“这个我们没有钥匙!”尤母抹去脑门上的汗,第三次抢话。
丰越皱着眉头盯着尤父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大叔!你耳朵不好使么?”
“没有啊!”尤父第一次主动说话,证明自己耳朵没问题。
“那我问您话,您咋都好像没听见呢?”丰越的嘴角一直弯弯上扬,看着温暖喜人,尤父呆呆地盯着丰越迷人上翘的嘴角说:“我听见了。”
“是么?”丰越眼睛眨眨,抬高音调问,“那这些锁能打开么?要不,我就撬开了,循例通知您。”
“莫撬莫撬!”尤父忙摆手,“我有备用钥匙。”
“你哪来钥匙?”尤母翻着白眼,粗生粗气地问。
“我有。”尤父笃定地说,“老二经常在家捣鼓这些抽屉,带着钥匙不方便,他每次用完都塞在窗台的花盆底下,我偷偷瞅见过。”
乔楚立刻挪开窗台的花盆,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串六把小钥匙,没把上都用医用胶布贴着1234的号码。
根据号码依次打开抽屉,大抽屉里放着一沓一沓的钱,有十几沓。尤母小声惊呼:“哪来那么多钱,得有十几万吧?”
“嘘!”丰越回身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尤母的脸一红一白闪来闪去。
小抽屉,从上到下的四层,每一层里都放着几个小号广口瓶,每只瓶子的瓶身上都用标签纸标好,依次有蓖麻、附子草、毛地黄、颠茄等等。看来是根据毒性一次摆放,所以按照123的编号分开存放,这还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一只只小瓶子整齐排放在书桌上,乔楚拿出手机拍照,丰越笑着问:“大叔!您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么?”
“啊?我不识字,只知道老二每次很小心地拿出来,又很小心地放进去,我看他每次都戴着手套,半月前偷偷打开看了一下,没敢碰。”尤父老实回答,说完又看看丰越,舔舔发干的嘴唇。
“大叔!幸好您只是看看,这都是剧毒。”丰越还在笑。
“啊?剧毒?这这这……这老二要干啥?”尤父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看那些瓶子又看看丰越,当然也看了看身边的老婆子,喃喃道,“这是要干什么?”
“警官先生,这些真是剧毒?”尤母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扰了毒素,溅到自己。
“嗯。”丰越收起笑容继续说,“中毒后,大致反应为神志不清,出现幻觉,脾气时好时坏,周身继发性疼痛,心脏跳动时快时缓,肝损伤严重,最后死于急性肝坏死。”
“啊?”刚才一直精神亢奋抢话的尤母忽然双目圆睁,浑身发颤地看着自己的老头子,哆哆嗦嗦地问,“这这不是…这不是…老大头几年的症状吗?”
“难道?难道说?”尤母话没说完,人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老头子伸手想抓没抓住,触地瞬间丰越冲过去抓到她的衣襟,幸好冬天衣服厚,用力一扯,人又被拽了回来。
丰越掐住尤母的人中,很快老太太一口气抽了上来,一个字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丰越,眼泪决堤般涌出眼角。丰越知道她想问什么,叹口气把老太太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掰开,对还在发呆的尤父招招手:“大叔!案子还没清楚,有些话我们不能说,您儿子最近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这很重要。”
“有些日子了,有十来天了吧?”尤父仔细回忆是十天,还是十几天,最后锤着胸说,“真想不起来了。”
“那他平时喜欢去哪里?”丰越提问时,自己都觉得好笑,这老头子一看就是在家没有发言权的人,问了也白问,果然老头子茫然地摇摇头。
“大叔!最后一个问题,您儿媳妇儿原先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让您印象深刻的事情?”丰越看看时间不早了,拍照取证工作基本完成,线索又清晰不少,看来事情与自己推测的方向一致,尤克天的毒物首先用在了自己哥哥身上,但是这下毒之人是他自己还是死去的刘婶儿?还是两人一起下毒?还要验证才能知道结果。
“老大在世老二犯事儿之前,两兄弟有次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进了派出所。兄弟俩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没多久老大就生病了,这一病也就不吵不闹了。老大走前一个多月,老二跟人打架,把人打残废判了几年。老大走后没多久,老大媳妇就搬出去嫁人了,还给孩子改了姓,这不老二刚放出来就去找孩子,说是不该改姓,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尤父回忆往事,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跺脚大骂儿子不争气,坏就坏在媳妇身上了。
丰越没有过多劝说,见他俩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毒素的事情,情绪上没啥问题,两人悄悄退出尤家,至于小妮儿是谁的孩子?丰越决定暂时先搁置,案子结束再说。
“楚!你开车。”丰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黑子的车,穿过小镇最繁华的小街,直奔市区驶去。车头刚拐进市区,丰越手机震动几下,冯不发来信息:“丁燕已带到,速回。”
丰越心中的线越来越清晰,看似无关却丝丝缕缕慢慢地都连在了一起。最可怜是小妮儿,不该来这一趟人间。天色渐暗,赶早的街灯,已经开始闪烁。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
来不该来。来了又没享福,早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