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我叫阿良,善良的良,我是一名剑客。
我自幼就想着,有一天我可以骑着小毛驴儿,背着自己的剑,去看看江湖是个什么样。据说,东海之滨有一座武帝城。城主王仙芝,独霸江湖一甲子,号称“人间真无敌”。其名下追随者众,尤其是他的几位弟子,已尽得其真传,如今代师打理武帝城,享誉天下。
至于“真无敌”的王仙芝,已经鲜少出现了。有人说他已经飞升,有人说他已经坐化,也有人说他因无敌天下,寂寥不出。
我自幼被师父带上山,按照师父的话说,当年他偶然间从野狼的嘴里救下了我。自此,我跟师父相依为命。从六岁开始,师父教我读书写字,教我习武练剑,已经过去十年了。
当我将“剑气十八停”练到第九停的时候,我对师父说,“老头儿,我想下山去看看。”
“去看什么?”师父斜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枕着唯一的一条胳膊对我说。
“去看看江湖。”
“江湖有什么好看的?”师父眯了眯眼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说到底,江湖也就是人多嘛。”
“我想去东海看看武帝城,而且——我想见见王仙芝的风采。”
师父叹了口气:
“十年磨一剑……”
“我已经练剑十年了。”
“十八停……”
“已经第九停了。”
师父似乎有些敷衍,他揉了揉眼屎,“可是,师父还没有攒够给你买小毛驴儿的钱。”
“老头儿,你床底罐子里的铜钱早就够了。”我朝师父得意的挤了挤眼睛。
“好你个臭小子,连师父的棺材本儿都不放过!”师父笑骂了一句,“真要走?”
我看了看老头儿空荡荡的一条袖管,“嗯,明天就走。”
老头儿再没说话,转身进了竹楼。
我怔在原地,立了好久。
第二日黎明,我刚做好早饭,师父不知道从哪儿牵来一头黑色的小毛驴儿,“诺,给你买的小毛驴儿,从今天开始,它就是你的伙伴了,你可要好好对它。”
我冲过去细细打量了它一番,又伸手摸了摸它,好家伙,只见它骨骼精奇,四肢有力,皮毛顺滑,头颅高昂,这家伙像我!一看就是个成大事的!我不由得咧嘴一笑:“谢谢师父。”我高兴的连饭也顾不得吃,还是师父把我叫过去的。
“老头儿,你怎么不吃?”我光顾着自己扒饭,一抬头,师父一口也没吃,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你管我?”
“……”
师父从他房子里拿出一个包裹,装着给我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瓶瓶罐罐的疗伤药,又交给我一个鼓鼓胀胀的钱袋子,看了看我说:
“江湖是个大染缸,有些人赤条条地跳进去,沾染上一身五颜六色的污秽后,却怎么也出不来。我希望你赤条条的进去,也赤条条的出来。”
“知道师父为什么给你起名阿良吗?”
“不就是希望我做个善良的人嘛。”我不耐烦地说,顺带又扒了口饭。
相顾无言。
下山前,师父给了我一把用百年紫金竹做成的竹剑,剑名“制怒”。
我倒骑着小毛驴儿“哒哒”的下山去了,半路招手,“老头儿,等我走完江湖,踏上武帝城,之后我就带个俊俏的媳妇儿回来陪你。”
“赶紧滚吧。”
我眯了眯眼睛,太阳有些刺眼,温煦的阳光洒在师父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一到山下,我才知道过去的日子都过到狗身上了。江湖的花花绿绿让我大开眼界,宽敞笔直、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边是各类建筑,酒肆,茶馆,还有那声色犬马的青楼,门口站着一堆穿着露骨、涂脂抹粉正积极拉客的女子,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我一路向东。
我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看过大漠孤烟直,也赏过长河落日圆。
我曾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也曾“扮猪吃老虎”,游戏人间。我见过江湖的阴暗争斗,也陷入过血雨腥风。我结识了很多朋友,有豪迈粗犷,善使拳的西北汉子;有温柔细腻,腰间刀剑错的江南女子;有书生意气,铁扇潇洒的豪阀子弟;更有男扮女装,腰佩双刀“春雪”、“冬雷”,跟我打架无数成为知己的“白狐儿脸”。
前者我以诚相待,后者我只是“制怒”一剑。
我的剑叫之所以“制怒”,因为师父曾说,我心井有蛟龙抬头。我不懂他的意思,但我知道师父想我成为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剑客,因为他当年就是这样的嘛。当然,我是不信的。
慢慢的我才知道,“制怒”便是控制自己的愤怒,且勿让我做出一怒之下便拔剑杀人的事情,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谁知道我肆意妄为会不会惹出个打不过的对手。
就比如说现在,我已经被一个名声尽毁的疯子追杀了大半年,不就是我在他家“借”酒喝的时候撞破了他的好事嘛!大名鼎鼎的“剑气近”黄青竟然为了练功掳掠良家女子做鼎炉!也怪我喝人家酒也就算了,还一不小心喝大了把这事给捅了出去。
一时半会我偏偏还打不过他。
半年以来,他追杀了我足足三千里,从西北敦煌城一路追杀至沧澜江。生死之间,我的“剑气十八停”进步的飞快,如今已经突破了第十停,快要到达十一停了。
这一日,当我又被追杀的跟个死狗一样的时候,制怒在我的手中发出铮鸣,血脉似乎开始燃烧,剑意磅礴欲泄,剑气从我的周身穴道开始四溢,一缕缕剑气跳跃着,像个摆脱束缚的孩子一样欢欣鼓舞。
终于十一停了。
飞速奔逃的我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面目狰狞的黄青,他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与我隔江相望。
“你这是……破镜了?”黄青披头散发,咬牙切齿,如果目光可以化作飞剑,我恐怕早已被他斩成了碎片。
“还要谢谢你呢。”我悄悄地出了一口气,戏谑一笑。
黄青见状,杀我之心更甚,再不多言,开始闭目蓄势。片刻之后,他眼冒精光,右手呈拔剑式,朝我走来。他一步叠一步,步步凌空如闲庭散步,但他每踏出一步,气势便强一分,后来直接跨江飞奔,整个人都化作一柄利剑朝我刺来,庞大的气机直接将江水拦腰斩断,片刻间江水凝滞。
黄青的气机遥遥锁定我,这便是他的杀人技“剑气近”,我无路可退,一退即死!
黄青转瞬即至,锋锐的剑气将我的脸割的生疼,我双手持剑格挡,一瞬间,恐怖的气机把我像破麻袋一样抛飞了出去,我的衣服炸成碎片,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几十步外,我单膝跪地,拄剑而立。他再度叠步而来,每靠近一步,我便吐血一口,他的气机就像一把大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让我心神荡漾。没想到我突破十一停后,这黄青还是如此难缠。
该拼命了,不然死的就真是我了。
我体内的气机瞬间拼命运转十一停后,剑意开始凝为实质,制怒发出嘶鸣,颤抖不已。我缓慢拔剑,制怒寸寸出鞘,最后猛然一剑递出:“两袖青蛇!”磅礴雄厚的剑意驾驭着浩浩荡荡的剑气冲向黄青,他全身瞬间炸出一团血雾,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横跨江水,一头扎进了对岸边的树林,撞断了一棵棵的大树……我知道他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一切都结束了,仅此一剑,不必回头。我一边念叨着“我是阿良”一边颤巍巍地离开,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疗伤。
三天后我沿路返回,回去找我的小毛驴儿。
这一日,江湖突然就乱了,“时隔二十多年,两袖青蛇重现江湖,疑似剑神李纯罡传人出世。”
我突然就有些愤怒,当日本该直接斩杀黄青,念在“借”了他许多酒的份儿上,饶他一命才没有斩草除根,谁成想他竟然闹出了这么大幺蛾子。
我只好默念:“我叫阿良,善良的良,我是一名剑客。”
不过我也得感谢他,既让我破镜成功,也让我变相的知道师父过去原来如此风光,王仙芝未成为“人间真无敌”时,他竟然是“天不生我李纯罡,剑道万古长如夜”的一代剑神。之后,他就被后来居上的王仙芝折断了神兵“木马牛”,从此销声匿迹,让世人唏嘘不已。
制怒再一次开始战栗,剑气外泄,直接打碎了酒坛,掀翻了酒桌,小小的酒馆一片狼藉,引来其他酒客的侧目,只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我扔出几粒碎银子,起身而出,一路向东。
王仙芝?为了师父,我一定要去会会你!
转眼间,时光飞逝,三年过去了,我的修为更进一步,已达十三停。
这一日,我站在武帝城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各类江湖侠客进进出出,我摸着下巴上长出的绒毛,估摸着等见识过这座城,再一路返回,我就二十岁啦。希望可以赶在年关之前回去,好陪师父过年。
我牵着我的伙伴儿在城中一家客栈停了下来,不出意外,也引来了一众食客的侧目和店小二的低笑,“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我把小毛驴儿的绳子交给他,“照顾好我的伙伴儿。”又扔给他一粒碎银子。
许是银子的缘故,店小二秉持着良好的服务精神,强忍着笑意连声答应着:“好嘞好嘞,客官您放心,一定给您照料得极好极好。”
店小二牵着小毛驴儿走了,但我还是从他的侧脸看到,他的嘴角一扯,咧开了一道无声的口子。
周围人闻言,哄然大笑。
制怒开始轻轻跳动,我也笑了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就有争斗。
最近几日,我逛遍了整个武帝城,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武帝城的情况。
当年,王仙芝在此建立这座城池后,开始接受天下人的挑战。他设立了九道关卡,分别让自己的九位门人弟子守关。如果有人能闯过这九关,就可以前来挑战自己。当然,倘若闯关失败,就要留下闯关之人最重要的兵器,当然也可以是命。
一晃几十年,闯关之人无数,能够成功闯过九层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城头上留下了各种刀枪剑戟,密密麻麻无数。
当我回到客栈的时候,里边已经乱成一团,酒坛、桌椅碎了一地,一群扈从围着一个佩剑公子哥,正在调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酒楼老板跪地磕头求饶:“公子爷,求求您放过我女儿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放过我女儿。”
周围看客无数,无一人敢上前。
那锦衣公子哥儿一脚踢飞酒楼老板,让扈从背着那老板女儿转身就走,周围人迅速闪开一条道,就我直愣愣的立在原地,也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公子哥儿一看,顺手抽出一剑朝我劈下,好一副横行霸道,猖狂如斯的样子。
我抱剑在胸,几个闪烁腾挪,这个废物和他的扈从就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哀嚎,又被我踢出了门外。
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说是让我等着。
等着便等着。
酒楼老板狼狈的爬起来,先是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后又催我赶快逃离此地。原来先前那公子哥儿不是别人,正是王仙芝大徒弟、当今武帝城城主林冲的小儿子林平。林冲老来得子,因此格外宠溺小儿子林平,也不愿让他习武受苦,因此渐渐养成了林平飞扬跋扈,为祸一方的性格。像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已经做了很多年了。所谓的武林侠士如今敢怒不敢言,普通百姓则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那老板又催我快快离去,生怕连累到我,说之前反抗过的人这会儿尸骨恐怕都早已腐烂。这武帝城自从王仙芝不出,城中风气近些年早已变得不堪,一向如此,他们早已习惯了。
我很诧异:
“一向如此,便对么?”
制怒又开始微动,我轻轻的饮了一杯酒,交代老板好生照料我的小毛驴儿,若是我朋友“白狐儿脸”来找我,就告诉她我问剑武帝城去了。
我换了一身素洁干净的衣服,手持制怒,直奔武帝城。
越靠近武帝城,制怒跳动的越疯狂,好似要自己飞出去似的。
我一步一步踏上武帝城,城中早有人发现我要闯关的迹象,彼此奔走呼告,这武帝城已经平静好些年了。
第一位守关人,斜眼睥睨,“你确认要闯关?一旦开始,生死自负。”
我看着他眼中的玩味神色,又抬头看了看高坐阁楼,手持香茗的那些人,不多不少,恰好八位。他们就像高坐钓鱼台,俯视人间的仙人一般,有的交头接耳,神色戏谑,有的神情淡漠,不屑一顾。
闯关开始。
制怒剑欢快的跳将出来,剑意一往无前,剑气锋锐无匹。
剑气十八停迅猛运转,体内气机瞬间游走六百里……
第一关。
第二关。
……
我一口气停在了就六关,这一关开始,守关之人已是真正的王仙芝亲传弟子。
我一气闯关至此,始终不曾换气,之前是没必要换,现在是没有机会换。此刻,我体内气血沸腾,接近暴乱的气机肆无忌惮的在我的脏腑百脉胡乱冲撞。每冲撞一次,我的口鼻之中就流出血液,换气在即,可我不能换。
一旦换气,就意外着落败或者身死。且不说对手会不会趁我旧气已消,新气未生之际悍然出手。可是剑客心头一口气一旦轻易坠落,又岂能瞬间达到圆满如意的地步,同样是死。
我的身子开始筛糠般的抖动起来,手臂也战栗的快拿捏不住剑了,我牢牢的抓住剑柄。
我看着对面王仙芝的小徒弟,他依然不改之前神色,眼中藏着一贯的冷漠和不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我知道,只有剑气十五停时才能使出的“剑开天门”才能创造奇迹。
于是,我将体内气机疯狂压榨,剑气十八停开始倒转运行,顷刻间,气血炸裂,我的七窍开始流血,我全身开始弥漫血雾,我将制怒缓慢归鞘,然后再迅速拔剑:“剑开天门。”
一剑递出,我就大口大口的吐血,气机余波将我掀翻在地,我再也没有丝毫力气了,对面守关的王仙芝小徒弟,被磅礴的剑气瞬间淹没,直接飞了出去。我倒在地上,眼皮微抬,剩下高坐城头阁楼的那三个人,一脸惊愕莫名,各个起身而出……
我笑了笑,然后,他们就像扔垃圾似的,把我扔下了城头。
……
当我醒来时,已是一年后了。
当初我被扔下城头后,是正好赶来的“白狐儿脸”一路为我续命,将我送我回来的,同行的当然还有跟我不离不弃的那头小毛驴儿。
“醒啦?”
当我颤颤巍巍的走出竹楼时,师父躺在椅子上看着我。五年没见师父,这老头儿何时苍老成这个样子了?他的头发彻底变白,真个人似乎都没了精气神儿,流露着一种日薄西山的悲凉意味。
“老头儿,你怎么变成这样啦?”
“当然是为了救你,你上次孤注一掷,倒转十八停,血气倒流,经脉尽碎,体内气机毁的一干二净,若不是你师父耗费大半修为救你,你早就死了!”白狐儿脸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我看着师父的衰败样子,喉咙猛烈的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师父见状,摆了摆手,“臭小子,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在师父跟前,我们师徒两个就像一对儿难兄难弟,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师父告诉我,之前让我“制怒”,是为了让我打下底子,如今再学“克几”,也就没有那么难了。只有如此,我的心境才能拔高且无错,才能容得下昂然剑意,才能驾驭的了无匹剑气。
我握剑才能更稳,出剑才能更快。
在师父的帮助下,我又开始重新练剑了。师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陨石精金,让我练剑之余开始打铁铸剑,还说当我能够将其锻造成一把剑的时候,就是我重新下山的时候。对了,他还告诉我,到时候剑名就叫“克几”。
三年后,师父下山去了,说是人老了就开始念旧,他要再去看看往昔的江湖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
师父还说,他期待我站在王仙芝面前的那一天。
临走之前,师父递出了他最巅峰的一剑,这一剑跨越数万里落在了武帝城。这一日,武帝城高手尽出抵挡,然城头阁楼还是尽数毁坏。
我知道,师父这一剑,就是给我看陆地剑仙最巅峰一剑的气象和格局,不然我永远都只是坐井观天,更别说超越他。
从此我腰配制怒剑,蕴养剑意,制怒再无出鞘一寸。
除了练剑打铁,就是看书习字。
过了五年,当初陪我一起闯荡江湖的伙伴儿,那头小毛驴儿老死了,我将它埋在了后山。
又五年,剑气十八停变成了十九停,陨石精金也被我一锤一锤成功打成了一把神剑,取名“克几”。
前前后后,一共十年。
当我再度下山的时候,我腰间双剑错,左制怒又克几。
我再度站在武帝城的时候,制怒仅是出鞘寸余,九关已然闯过。
王仙芝头戴银色面具御风而来,当我看到他那条空荡荡的袖管时,我的瞳孔一缩,心头骤然一紧。
“你来了?”他温言对我说。
面具之下,我似乎看到他在笑盈盈的看着我。
“弟子见过师父。”王仙芝的徒弟们纷纷弯腰。
我望着王仙芝,他缓缓地揭下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竟是我师父。
他摆摆手,“怎么?心心念念想要问剑王仙芝,如今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师父……怎么会是你?那李纯罡……?”
师父淡然一笑,“我可没告诉过你我是李纯罡,当年李纯罡与我拼死一战,他耗尽气机而亡,而我却也被他斩掉一臂。我见过他的绝技,也跟他打过了架,自然也就会他的招式了。这很难理解吗?”
“那我……?”
“你确实是我跟李纯罡大战后在返回的路上救下的。”师父一脸笑容。
“臭小子,来吧!你是我教过最有天赋,也是最有希望超越师父的人,师父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看不到更进一步的希望了。只有你,能让我看看更高处的风光。”
师父说完,一步踏出,我只好紧随其后,东海之上,剑气丛生,风云变幻……
世间再无王仙芝,也再无制怒、克几两剑。
我按照师父的遗愿,将他葬在了大海之中,同时重新整顿了武帝城。
三年后,当我重新返回当初的竹楼时,我站在院子门口,似乎看到师父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笑容满面的对我说:“回来啦?”
我瞬间泪流满面。
人生天地间,忽然而已。
一转眼,我也是花甲之年了。我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着太阳,看着自己前些年收来的徒弟阿良练剑。忽然,他满头大汗的朝我走来,笑盈盈的对我说:
“老头儿,我想下山去看看。”
我怔了怔,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我自己对师父说,“老头儿,我想下山去看看。”
我笑了笑,“去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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