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初。
街道的路灯上都挂上了红色的中国结,为了维持AQI,繁华的城里没有五颜六色的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然后留下一片烟雾笼罩整个世界。
无论在哪个地方,萧条、荒芜、繁华还是寂静,每个角落都在演绎着不同的故事,开始相信生命是一场尘世的烟花,时而璀璨,时而荒凉……却还是喜欢那美丽的一瞬间。
河边上,公园里,点燃的仙女棒瞬间即逝,短暂的存留眼前的美好,奚若在长椅上对着眼前那孩子手中的仙女棒默默许愿,愿她与顾南风能够久伴到白头。睁眼,只还剩下一抹光晕。
眼前的高楼大厦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荧屏上重复播放着五彩缤纷的烟火,然后配上周围的喧嚣,在金碧辉煌的夜色里,永远不会凋零。
不知不觉,身旁多了一个人,黑色大衣与奚若的米白色大衣很相配,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此刻的美好。
许久,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顾南风没把你带回去过年?”
“过年了,人家欢聚一堂,我去凑什么热闹呀。”
“那你呢?”
“我?呵呵……那你又怎么在这。”
“唉!新年,真是个悲伤的词语。”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留在他的大衣上说:“对啊,确实很悲伤。”
“有没有兴趣陪我小酌两杯。”
“那……走吧。”
进去的时候,清吧里放的背景音乐是《The end of the world》,本就柔软的心,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又被覆上一层忧伤,隐隐暗下来的心就像世界末日,当你说再见的时候,我的心为何仍在跳动,我的双眼为何在流泪。
跳动,是为了存留对你的心动。
流泪,是为了流尽眼里的悲伤。
他们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从奚若的视角看去,能看到那扇门的一关一合,还有酒吧里的人在音乐声中各有情绪的一举一动。
吧台那个长头发的女生,酒一饮而尽,右手插进额头上方的长发里往后顺,心里很难受。长方形桌子那边的三男两女,不是情侣关系,有说有笑,是约在一起谈心玩耍,随意的喝着放在桌上的饮料。后一桌是两个女生,一个浓妆短发,一个浓妆卷发,卷发那个面色微怒,嘴吧唧个不停,是在抱怨。靠近门口玻璃的两个穿着很休闲的男士,很优雅,笑容总是挂在嘴角,是有些时日没见的朋友在叙旧……
奚若点了花茶,白夜棣点了洋酒,服务员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的小哥哥,送酒水过来的时候,很绅士的躬了个背,戴着白手套的手在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奚若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白夜棣坐在这里相互倾听,几杯酒下去,白夜棣脸色有些红润,像是打了淡淡的腮红,是那样的忧伤,他喝着他的酒,她喝着她的茶,互不干涉。
白夜棣说,你很像她,却又不是她。她总会把花茶兑在我的酒里,问我有没有茉莉花的香味。
奚若问,你……女朋友吗?
“未婚妻。”
“那现在呢?”
“现在?她走了,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告别。”
“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去把她找回来。”
“我找到了,却追不上了。”白夜棣又把杯中的酒一口灌下。
“过几天就是她的祭日了。”
“对不起。”奚若明显一怔,说完这句话,低头悄悄擦了泪水,视线瞬间就变得有点模糊,原来竟不过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罢了。
白夜棣摆了摆手,众人都在狂欢,都在庆祝,都在欢聚一堂,可他们却厌倦了曾经最期盼的时节,众人皆欢我独愁。
“我父母的祭日也要到了,新年的车祸。”奚若杯中的茶突然换成了酒,是她自己倒的。
“你……”
“那年,我跟同学去省外参加一个滑雪场的义工活动,大姨告诉我的时候,我没买到票回去,足足等了两天,在太平间见了我爸妈最后一面。”
玻璃杯相碰撞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叮!响彻了整个酒吧。
为了敬最亲爱的人,为了敬他们自己,也为了敬同样的悲伤。
奚若说,“我不喜欢那么欢快的节日。”
他说,“我也是。”
奚若面前的茉莉花茶换了第三壶,白夜棣面前的酒也换过好几瓶,明明已经被酒精麻痹,却还能跟奚若道七道八,不知是醉话还是真话。
“你穿白裙子的时候真的跟她一模一样。”
“在美术馆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
“你跟南风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当初的我跟她”
……
奚若安静的听他诉说,欲要一起坐到天明,明天过后,他仍是快乐的他,把痛楚留在心里,好好的看这个世界。
凌晨了,歌还在一首一首不停的切换着,但人却一个一个的离开了。
江芷打电话来,以为是新年的道贺,但电话那头竟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奚若要了她的地址,在酒店。
白夜棣已经喝的醉醺,奚若打车带他一起去了酒店,下出租的时候,奚若笑着与师傅道谢,扶着白夜棣进酒店的画面被意茹拍了下来,发给了顾南风。
“这个是上次跟你在一起那个女生吧?”还友好的发了一个定位。
背影里奚若搂着他的腰,白夜棣手臂勾在她的脖子上,好一个你侬我侬。
顾南风打了很多个电话过去,奚若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闪动,没有接。
奚若给白夜棣办理了入住手续,把他扶到了房间,然后在江芷房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开,想起她刚才的状态,便着急的找服务员来帮忙开了房门。
一进去就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气息,江芷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只穿了一件内衣,衣服裤子散乱的扔在地上,一眼就看得出刚刚激烈的发生了什么。
“江芷,怎么了?你……”奚若焦急的坐在她身旁,扫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她将头埋在奚若颈间,身体忍不住的抽搐,“我们分手了,五年了,他跟我分手了。”
奚若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会没事的。”
“他跟我做完之后就跟我分手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的哭声。
“我去买避孕药。”奚若突然起身,却被江芷拉住了手。
“别去,我害怕,陪着我。”
白夜棣在隔了好几个房间的隔壁呼呼睡着大觉,江芷抱着奚若安安静静的哭了一晚上,到早上五点,江芷才肯让奚若给她洗了个澡,然后渐渐睡去,奚若这才出门。
楼下顾南风已经在车里望着窗口盯了一晚上了,丝毫不见他的倦意,奚若出了酒店的门就直径往前走,没有看到顾南风的车。
昨夜顾南风还说服自己,那只是个跟她长的很像的人罢了,可奚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接,现在又从酒店里出来,顾南风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很久,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人回应。
等顾南风回神启动车子准备离开,奚若又回来了,远远看上去像是朝他走来,近了发现原来不是。
顾南风打开车门,就这样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奚若面前。看到他,奚若心中的情绪全部袭来,突然扑向顾南风的怀里,一向高傲的江芷就在昨晚抱着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而她只能在她面前把眼泪硬生生的给逼回去。
“南风,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为什么不接电话?”
奚若一愣,“手机开静音了。”
顾南风任由她抱着,然后抽走她手里刚刚多出来的袋子,“这是什么?”
其他字都不重要了,“孕酮片”三个字被无限放大映入顾南风的眼帘。
顾南风高高举着那个重如千金的盒子,说道,“呵,你就拿着这个跟我说要在一起一辈子吗?”
“这不是我的,这是我给……”
“够了,你认为我顾南风还会要一个别人睡过的女人吗?”
顿时,奚若脑子里全都是这句话在脑海里循环着:你认为我顾南风还会要一个别人睡过的女人吗?
反应过来,顾南风已经驾车离开。
从包里掏出手机,关于顾南风的未接电话,36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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