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味儿渐淡的当今,“坐年”这一专属苗族男女青年的社交活动也未能幸免,以至于现在提及过年,身为苗族的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小时候过年和姐姐们去“坐年”了。
图片源于作者拍摄仍记得小时候为了追随姐姐们去“坐年”的荒唐。大年初一一大早上,不管大人温柔又无奈的呵斥声“多睡点啊,平时不是瞌睡来的很嘛?”我和妹妹已经早早起来,把昨晚准备好放在床头的新装换上,“叮叮当当~”,随着新装上铃儿跳动的节奏,我们慌忙扎上两个大红花,揣好压岁钱,呼朋唤友一起朝表姐家奔去。
表姐也穿好了盛装,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我们几个小孩就望着她,看她抹粉,描眉,涂唇,看她轻轻梳下几缕发丝垂于玉脸。那时候的妆容简单啊,可她是那么的娇俏美好。
这时,和她一般大的姐姐们都来喊她了。“阿花,你可真慢,我们都弄好了呢,快点啦,那些青年小伙子们都等不及了呢~”
“哟~这么多漂亮姑娘啊,看来待会我得背个大背篓去背礼物呢(“坐年”活动上男生会给漂亮姑娘买礼物),背个包怕不够装呢,哈哈哈~”平时有点神经叨叨的大姨妈冒出来突然说道,加上她滑稽的动作逗得我们大笑。
图片源于作者拍摄终于出发了,那道靓丽的风景里也有我的功劳,心里超高兴的说。坐年的地点一般在约定俗成的一个小坡上,一路上有说有笑,我们也学着姐姐们“妖精”的走着,脚沾三分地,七分踮起来。扭着腰,让大大的裙摆摇曳生姿。
走着走着后面就跟了不少帅帅的大哥哥,在跟姐姐们吹口哨、搭讪。每当这时我们都比各姐姐们都害羞,各个小伙伴你推我扯的既想掩饰内心的悸动又想引起某个大哥哥的注意。
然而我们的悸动似乎是多余的,我们常常是大哥哥和大姐姐之间的媒介人。那些大哥哥总会买很多小吃给我们,让我们拿礼物给姐姐们,或者问她们的名字。那时候网络不普及,能问道心仪女生的名字就像现在能问到她的微信号或其他联系方式一样,如果能问得对方的地点更好。会寻着名字和地点来找她去“坐月亮”(也是一种谈情说爱的方式,只不过是平日里晚上的活动,和“坐年”性质相同方式不同。),或者直接找人来说媒。
图片源于作者拍摄我们总经不住那些诱人的糖果和辣条的诱惑,出卖了姐姐们。像妹妹那种脸皮比较厚的,直接就去跟那些大哥哥说,“你买辣条给我吃,我就告诉你我姐姐的名字,她很漂亮哦,不幸我指给你看。”每次她都能“赚”得满满一个小背包的零食和小礼物,这是回家后她向各个小伙伴炫耀的资本。我一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在妹妹的“谆谆教诲”之下还是厚不了脸皮,只能赖着妹妹要吃的。
到了“坐年”的地点,一群群青年男女就会按照各自意愿围在一起坐,中间烧着一堆篝火用来取暖。他们就开始聊天,我们小孩子则偶尔会被指使去捡柴火。我们也会在周围玩游戏——躲猫猫、鬼抓人、三个字等等。但是由于穿盛装不太易于运动,所以我们都会和熟悉的姐姐们围在火炉旁,边蹭他们的东西吃边听他们聊天,这可是件很好玩的事,懵懵懂懂跟他们一起笑。
如果中间有两个人聊得很投缘,男生就会邀请女生去私聊,也就是单独找个地方聊。或者能看到某个男的把女的给逗哭了在那里着急的安慰,又或者看到两个已经手牵手的回家了......
图片源于作者拍摄到了傍晚,大伙儿开始陆陆续续散了。大姐姐们要么在找不知道去哪儿顽皮的弟弟妹妹们,要么再和大哥哥们告别。如果当然不少大哥哥都选择送心仪的女生回家,所以一般女方的家人都会准备好饭菜,迎接有可能会来的客人。这一来可不是一个两个,是三五成群的送回来,当然送的也是一群姑娘们。到了晚上,一家吃完再到一家,最后才是青年男女们围在炉火旁的再一次畅聊时间。那时候瞌睡多,熬不了夜,所以我们小孩子都不参与的。
我以为等我长大了,我也会变成漂亮的大姐姐,有很多好玩的闺蜜,会遇到帅帅的大哥哥......然而并没有——和我一般年纪大的要么早早去打工了要么都结婚生娃了,想象中的白马王子变成了一群乡村杀马特,连唯一抱有希望的小孩子,他们都在抱着手机玩游戏,“坐年”的地方成了商业促销场所,那些原本大好年华青涩娇嫩的女孩们化着粗糙的浓妆,带着半个口罩,穿梭在人群中,睥睨着一切。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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