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遗忘的风流男人

作者: 呆萌的老张看世界687 | 来源:发表于2016-12-27 14:27 被阅读58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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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带来的寒气遍布每个角落,西北风刮来,让人感觉寒风刺骨。刘家屯冷清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光秃秃的树木可怜巴巴地耸立在道路两旁。

    不远处,一个颤巍巍的老男人,头戴棉帽子,身穿一件破旧的军大衣,时走时停。走近了,一脸苍斑皱纹,重重叠叠,像只晒得干硬的柚子壳,一股刺鼻的污垢味扑面而来。在冬风中,他嗅到了一种香菜味,肚子里立刻就叽里咕噜叫起来。他走到这家门口停下,从里面出来一位老婆婆,干净利落,快言快语。

    “刘万山,你又去诊所了?还没吃饭吧?你等着,我给你拿个热菜馍。”话音还没落她人就进屋了,拿着馍就出来了,递给刘万山。

    “趁热吃吧,兄弟,你看这人有病了就少气无力,吃了馍你就有劲了。”

    “哎呀,你看这……唉,谢谢老嫂子,我都说不清这是第几次吃你家的馍了。”刘万山客气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他实在太饿了,饿得没力气走路了。

    老婆婆看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说“再吃个吧?”

    “不能再吃了,老了,一次不能吃太多。”

    “又买药了吗?”

    “也没买啥,买了点止疼片、安眠片。唉!过一天说一天吧。”

    “孩子们还没给你寄钱吗?”

    “没有。他们说了,有病来这儿治,雇人伺候你,想让寄钱,没门。”

    “那你就去吧,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老婆孩子都在那儿,好歹也有个照应。”

    “老嫂子,你不知道啊,我在家还能多活几天,在他们那里,我怕被害死。”

    “你别多想了,都是自家人,谁会害你。”

    “唉,我知道,不能说,没法说啊。”

    他灰白的嘴唇,全无血色,像两片柳叶那样微微地颤动着,好像气得有话说不出的样子。他踌躇片刻,颤巍巍地向家里走去。

    家,一提到这个词,人们眼前就会浮现出十分温馨的画面,那是一个十分有爱的地方。它不只是一座房子,更重要的是亲人。可刘万山虽说有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两个儿媳、四个孙子、孙女,可现在,家里除了他,还是他。他是一个被爱遗忘的老男人,而他们都在遥远的新疆享福呢。

    老婆婆看刘万山走远了,正准备回家,对门老婆婆也出来了。

    “唉!你看这人老了啥味。年轻时候,英俊潇洒,放荡不羁,有过那么多女人,现在身边一个也没有,老婆孩子也不要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都是罪孽啊!”

    中午12点,刘万山终于晃到了家。他坐在厨房屋凳子上歇了一会儿,用手按住膝盖用力站了起来,掂了掂暖水瓶,空的。他拿起一个小锅接满了水,放电磁炉上,又瞅了瞅那个空油壶。唉!已经好几天没油了,也没力气去买,也没有钱买。水开了,他先舀出一碗倒进茶杯里,又舀一勺倒进油壶里晃了晃,掂起油壶倒进锅里,随手丢进去一撮干面条,盖上盖。像放鞭炮似地咳嗽了一阵,又解开锅盖,放了点盐、青菜,搅了几下,关火。然后坐下来歇会儿。

    外面,天气阴湿寒冷,天空阴沉,手一伸出来就冷得直缩。他不经意间又想到了他们,老婆孩子们。

    在温暖如春的客厅里,马贵英在为孩子们准备羊肉火锅。她看看手机,12点了,来到大落地窗前,看见大强开着白色的奔驰C级缓缓地进了小区,小强开着白色的宝马3系尾随其后。忽然她想起应该给女儿小红打个电话,让她也来吃火锅。她转过身,边打电话边手摸着衣架上女儿给她买的貂皮大衣,一万块钱啊,女儿真舍得。

    刘万山端起面条想喝,诊所大夫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老刘,你得去大医院住院啊。现在全身浮肿,最好作作透析。现在内脏严重衰竭,勉强吃点食物,疼痛难忍啊。”

    他肚子里饿却吃不下饭,现在又疼起来了。他掏出止疼片,就着开水喝下去。慢慢地来到床前,把小煤炉生起火来。然后,他像一堆枯柴般蜷曲在床上,两只凹陷的眼眶里盈满了浑浊的泪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的吐出“嗯嗯”的呻吟声。心想:他们凑到一起准说我的坏话。

    亮堂堂的客厅里,飘浮着香喷喷的羊肉味。饭后,马贵英和孩子们在喝茶嗑瓜子。小红对两个哥哥说,“这快一年了,咱爸总说他有病,也不知是真是假,咱给他寄的钱仅仅够生活费。”

    大强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心不在焉的说,“敢给他寄多吗?身边总少不了女人。老了还本性难改。”

    马贵英嗑着瓜子,听到大强这么说,立刻就提劲了,“提起这事,我都气得七窍生烟。”过去的事像演电影一样又呈现在眼前:

    80年初冬的一天上午,天很冷。街道上的柳树大面积叶子变成了黄色,失去了往日绿色的枝条,偶尔抗拒寒风挥动一下,是那么的无奈无助。马贵英趁家里的农活忙完,把大强托付给婆婆照顾,她要到县城刘万山单位住一段时间,关于他的绯闻太多了。

    “你来干什么?回家吧。”

    “家里没事,我在这里住几天。”

    刘万山一脸的不高兴,下班后和朋友喝酒去了,晚上到宿舍一看,马贵英已经躺床上了。他气得掀开被子,把她拎出来扔到门外,一下子惊动了所有宿舍职工。马贵英衣不遮体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羞得她扑向刘万山,把他的脸挖开了花。

    一个星期之后,刘万山被单位开除了,他由此记恨马贵英。在老家,争吵不断,晚上又把她拎出来扔到门外,这马贵英可丢大人了,左邻右舍都笑话她,她终于疯了。后来生下小强,刘万山楞说小强不是他的儿子。

    这时,正在喝茶的小强说话了,“那个老不死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有一次,当着我公司员工的面,那么多人,他还这样说,真气死我了。”

    马贵英无奈地说,“后来,我恢复正常之后,跟着他马马虎虎生活着,又生下小红。等你们都上完学,咱都来这里做生意,让他来他不来,谁知道他和咱村刘七的老婆李铁梅有一腿。那刘七领着几个人把咱家锅碗瓢盆全砸了。没办法,他才来到这里。”

    大强合上手机,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别提他了,恶心死我了,本性难改。来到这里,也不好好干,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非说自己开商店。我给他本钱,他找了个离咱几百里地的地方开店了,一段时间后,我去看他,却看到还是李铁梅他俩在一块。我生气了,把商店里货全给他拉走了,没办法,他才又回老家。你说他这样,只能给他生活费,不敢给他多,省得他老毛病又犯,丢人现眼。我们都没脸回老家了。”

    “这一年多了,他老说自己有病。给他说了,有病来这治,花多少钱都中,雇人伺候他也中,可他就是不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小强愤恨地说。

    刘万山疼痛难忍,想睡却睡不着,他从兜里掏出几粒安眠片放进嘴里,看看炉火正旺,心想:这下能睡着了,你们不管我,总有一天,我让你们有家难回。

    乡村的夜,漆黑一片。风,一如既往地刮着。此时的天气仿佛天女散花,无穷无尽的雪花从天穹深处飘落,如同窈窕的仙女穿着白色的裙子,用优美的舞姿向所有的生物致敬,然后轻柔地覆盖在房顶上、树木上。瞬间,万物的本来面目被入冬的第一场雪悄悄地掩盖住了。

    第二天中午,雪停了,村民们都在清扫门口积雪。到了傍晚,有细心的人发现刘万山门口的雪没有脚印,他推了推大门,发现门没上琐。进去喊了几声,没有动静。他又招呼几个人一块进里屋看,才发现刘万山已经离世了,至于他是因了疾病或是煤气中毒,人们不得而知。他死前是否呼救、是否挣扎,无人知晓。只知道这个被风流缠绕一世的人、这个被爱遗忘的人,再也不用在这个冬天忍饥挨饿、疼痛难忍地受罪了。

    消息传到新疆的大房子里,一片哭声,震耳欲聋。马贵英和孩子们坐上车,急匆匆向飞机场驶去。

    太阳出来了,照耀在洁白的雪地上,照得人眼发花。爱,有时就像这雪后的阳光,尽管一时被阴霾遮挡,但终会热力四射,让人看到希望,憧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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