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52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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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双曲线51】-隐匿（23）
第二卷 隐匿【24】
“那我就不客气了，”墨善继续问道，“你的过去轮不到我操心，我想知道的是你未来的打算？”
“未来？打算？”李诺喝下一大口黄酒，紧紧眉头说，“这酒啊，只有喝到位了才感觉得到甜味，这日子呢，只有过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后悔没有早早地作出计划和打算。我离要后悔的时限应该还早，不急着打算。”
“你这又是什么逻辑？既然知道到时候会后悔，为什么提前不做好打算？”
“人算不如天算，打算多了，有什么用呢？”
“你对人生开始悲观了。”
“我从不乐观，也不悲观，只会好好的活在当下。”
“你现在活的好吗？”
“隐姓埋名的活成另一个人生，感觉挺不错。”
“人总不可能永远的活在别人名下，你应该活出本来自己。”
“我本来就没有过自己......”
“呃......”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墨善这晚像撞见了多年未见的知己。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逐渐被茶叶茶罐清灵的墨善此时也想来几口黄酒来以维持这样毫无保留的闲聊。
她提过酒坛子，给李诺加满后，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李诺错愕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她还能喝得下这碗被她说成“尿似的”绍兴老酒。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人，”墨善小心地呷了一口，笑道，“其实，黄酒的醇香味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留下了点心理阴影，不敢喝。”
“哦，”
“我能问回早些时候问过你的问题吗？”墨善转移开谈论身世的话题，“在华清和张丽英之间，你会选谁？”
“我身边根本就没有张丽英这个人，张丽娜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不管是谁的名字，小张只有一个，华清也只有一个，而你却有两个身份和两个女人，这可不太正常。”
“呵呵，我木子李、或者说我们这类人，什么时候正常过？”
“你这又是什么逻辑？”墨善觉得李诺仍旧有一种处在几乎绝望地自卑中自暴自弃，她想试着开导李诺，就像她经常开导某个想不开的手下。她说，“我始终相信，任何一种只要不违背国家宪法、不损害社会利益的生活，都是正常的。至于感情，那是绝对私有化的东西，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看法的不同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墨善没有学过人力资源，但她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被跟她一起工作的所有同事公认为的“资深”面试官，是因为她很会“开导”人，常能帮着人事部门把他们难以解决的职工情绪问题都给通过她的一套套说词给解决了，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无论是工作问题还是生活问题。
面对李诺神丧不振的情绪，墨善说出了她自己的一套见解：“不正常的概念，大多只是对人们习以为常的概念的一种反驳。所谓常识，非要有经常不断地接触才能真正地做到有所共识。我们大多人的习惯，是不去接触、不去认识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就会自然的把这些自己不明就里的事物称之为不正常，且还不得有辩解的举证，因为这些举证也是不正常的谬论……
“感情之所以是绝对私有化但又不能绝对任意妄为的一个令人抓狂的东西，是因为你用了全心，而对方不一定就能为了你的全心而付出她的全爱。换而言之，你也不可以为了感情而完全失去了生活中的真实自我……
“简单地说，你可以爱上一个汉奸，但你不可以跟着做上汉奸必做的恶事；你可以爱上一个地痞流氓，但你不可以跟着表现出你也有地痞流氓的行为；你可以爱上一个可以做你爷爷或奶奶的老人，但你不可以怀有恶意的指望着人家早点翘辫子而继承一大笔遗产；你也可以爱上一个同性，但你不可以学做男女玩弄爱情的把戏，脚踏两只船，甚至更多......”
听到“脚踏两只船”时，李诺心里震荡了一下，感觉墨善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不由地就红了脸。
好在墨善酒醉心明，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喜欢的同性爱情，是跟世间男女的爱情一样，是不入俗套的自律，是对打着男欢女爱旗号的感情游戏的一种沉默地反驳。哪怕是明知道没有结局，我们也要洁身自好，才能无愧于心而无怨无悔。”
“洁身自好？无怨无悔？”
“是的，在这等还只有小部分人包容的大环境下，我们更需要洁身自好，认准一个就一个。”墨善说，“我以前跟你一样，见一个就喜欢一个，结果是一个也没有。既伤神又伤心，还伤脑筋伤金钱，全无生活意义。”
“我可不是你，我的生命里没有感情，也没有人情，那些人，都是彼此寂寞时间里的玩物。”李诺又恢复了那种放浪不羁、充满挑衅的样子，歪起脑袋问墨善，“你一辈子难道真就没玩过别人或被别人玩过？”
“我没玩过别人，历来都是别人玩得我，因为我笨啊。你啊，小屁孩一个，就别想着去玩弄人家了，到时候被人玩，可有哭不完的鼻子。”说罢，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怕是酒精上脑，真是撑不下去了。
李诺见状过来想扶住她，并纠正她的说辞：“一，我不是小屁孩，我懂得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二，厂里的人都说你挺能喝的，应该不止这点点吧？……”
墨善没等她继续说完，就挥挥手，意思不用她搀扶，自己能跌跌撞撞地晃荡回宿舍。
但李诺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进去问她：“能告诉我，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想怎样处置我？”
“处置？”墨善被李诺迷惘的样子逗乐，笑嘻嘻地问道，“我要处置你干嘛？你有什么值得我好处置的？”
“那你会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你堂弟墨局？”
“你放心了，就算他知道了也对你构不成威胁了。他被烧伤，你的前公司也已倒闭。那些迫害过你的人，以后再无机会找你麻烦了。”
“师傅被烧伤了？厉害吗？”
“还行吧，我没看到其本人，我朋友发的照片也模糊不清的，反正小命还是在的。”墨善狐疑地问，“你还当他师傅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墨善走到窗边，怔怔地望了几分钟黑魆魆的夜空后，转身和衣躺到床上，冲李诺挥挥手说：“墨局被烧伤，是他罪有应得，你不必替他难过。你前公司的倒闭，也早在你的意料之中，你应该高兴才对。好了，大家今天都挺累，早点歇着去吧。晚上只是醉酒，明天醒来，该咋样还咋样，一切照旧……”说着说着，就没了多大声响。
“是，墨厂，”李诺转身走到门口，想带上房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解开了墨善的高帮鞋，把她整个人往床里头推了推，用力拽出压在她身下的棉被。
墨善则装死相，翻个身面对着李诺闭紧眼睛一动不动，当自己已经睡沉，放大鼾声，显得更为逼真。只听到李诺边给她盖被子边咕哝着说： “早知道你就这点酒量，我真不该让你喝，太伤身了。”
假装睡沉的墨善侧耳听到李诺走出去片刻又走进来的脚步声，便睁开一条眼缝来，看到她蹑手蹑脚地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茶叶茶，又在床头柜边上放好热水瓶，以备她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喝到热水。墨善顿觉心里热乎乎的，直想跳起来拥抱一下她，但还是拼命忍了下来。
李诺交叉抱着胳膊、静静站那里望了墨善一分多钟，确定她没有要呕吐的状况后，才放心地退出房间，带上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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