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47
文/末渡
作品简介：简介&目录
上一节：【双曲线46】-隐匿（18）
第二卷 隐匿【19】
这次也一样。墨善一接通童灵芝的电话，她就在电话那头稀里哗啦地‘号啕大哭’起来，并装出哭得下气接不着上气的样子，作出剧烈咳嗽的气喘，哽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想.....想死你了，我、我亲爱的。”
尽管墨善每次都知道她在装，但还是每次都听得感动莫名：“赶紧给姐抓紧时间说说，又被困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出不来了？”
“这次倒真的不是被困，而是自甘留驻，”童灵芝压低声响，神经兮兮地问墨善，“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老毛病，废话总是这么多，鬼才晓得你会在哪儿，只要你不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就阿弥陀佛了。”
“你猜猜嘛，”
“我猜鬼，不说我可挂了，给你省几个话费好当路费。不过” 墨善抬手看看表说，“姐今天可是难得有空，错过这个时间点，姐可没时间奉陪了。”
墨善和童灵芝就像两个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成人之后也是两个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知交，直来直去，说啥是啥，说挂就会挂。
“别挂别挂，亲爱的。”童灵芝赶紧说她在顶山。
“顶山？”
墨善不知道顶山在中国版图上的哪个方向，童灵芝就问她有没有记起她有个堂弟叫墨局的，她才想起还真有这么个远房堂弟，但不确定是不是在顶山烧伤的那个。
她问童灵芝 ：“墨局？鹿城墨家村的墨局？”
“是的呀，如假包换。”
“他在顶山做化工？”
“嗯哼，”
“你也沦落到那里了？”
“嗨，纠正一下亲爱的，我是个行者，不是生活的沦落者。”
“是他告诉你、他有我这个堂姐？”
“嗯哼，”
“嗯哼你个死人头，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墨善说，“就算他被你的魔抓抓到，也划算，他是个有孩子的老男人了，我绝不计较。”
“呜呜，亲爱的，你就是这样关爱我的呀？你知道你的堂弟现在变咋样了吗？”
“他身上流淌着是我墨家的血，有着天生英俊神武、风流倜傥的强大基因，最怎么老，俊秀帅气的轮廓就在那里，配配你，也是足足有余得了。”墨善对墨家人天生姣好的面貌和身材都很自信。
“唉，我哪里会嫌他老？我是说，他的脸被烧变形了。”
“啊？......”即便是多年未有联系，但听到化工烧伤，墨善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声，全身竖起一层寒毛来，“有无性命大碍？”
“没有了，要有，他也碰不上我，我也没想着来联系你哈。”
“哦，”墨善感觉稍安了点，眼前依稀浮现出堂弟墨局结婚时的样子。
那一年，她刚好回了老家，碰上墨局的喜宴，亲眼目睹了他们小夫妻拜天地的全过程。虽然酒席办得有点寒酸，但新郎新娘郎才女貌，颜值高过乡下人从电影电视里看到过的金童玉女，羡煞墨家村周边地区的所有青年才俊，给墨家村赚足了人气。
她也是在那年知道这个堂弟也在外面打工做化工，具体在哪家单位和哪个地方她并没有细加询问。自打那一年在县城最高学府一中逃学之后，半途而废的她就成了墨家村人和她所有亲戚的耻辱一样，很少走动了。
“你放心，虽然脸烧扭曲了，但轮廓还是在的么，我那护士朋友说他现在就想什么什么半夜歌声里的宋丹丹……”
“《夜半歌声》好否啦？张国荣演的宋丹平，什么宋丹丹都来了，男女不分。”
童灵芝“叽叽咯咯”笑一阵后说：“早说么，张国荣我认得，那可是你的偶像。哎，还真别说，侧面看去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可惜了，”
“什么？”
“没什么，就是脸烧的难看了一点，会走会说会吃会睡的，不影响他日后的工作和生活。最关键的是，给你们墨家传宗接代的家伙没烧坏，哈哈......”
“只要性命无虞就好。”墨善说，“墨家的兄弟多去了，单是墨局自个家里好像都有三四个，传宗接代的事可以不用指望他的。我听说他有个女儿了的，想也要不到了。”
“你想知道你堂弟这几年的全部工作和生活状况吗？”
“不想，”墨善脱口而出，对于家乡及家乡的那些人，她现在还不想知道太多。
墨善早就跟童灵芝说过，她跟她的那些远方亲戚的关系，早就形同陌路。但说过之后又觉得太过突兀，显得自己过于没心没肺，而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确没兴趣知道亲戚们的事情，如果有可能，她可以等墨局回家后去看望他一次，因为他曾是好友童灵芝的“客户”，仅此而已。
可童灵芝不折不挠，非要让她听完她今天来电话的目的，墨善只得收回刚才的话说：“如果你不担心你的电话费，你大可以废话连篇，姐下午刚好有时间奉陪。”
“下午不上班？”
“上班，送个人到市里有点事。”
“方不方便？”
“废话，还不快点？”
“这可是个难得的题材，”童灵芝赶紧转入正题，“为了我一生的事业，也为了你一生的幸福，我情愿浪费会要掉我老命的电话费。”
“墨局烧伤跟你的事业和我的一生幸福又有嘛关系？”
“你别急，听我说完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墨善放平座椅躺好，插上耳塞，打算不厌其烦地听完童灵芝没完没了的长篇废话、而到最后有可能却是虚惊一场且毫无结局的故事。
“我原本的理想是做个一生的行者，行遍全世界。可我现在发现，就算我从现在开始，未来还能活个一百年，我也走不遍全世界。中国之大，无奇不有，祖国的山山水水、犄角旮旯都够我走上五百年。而且我发现，一路走来，自然山水的美景和世间百态的风景已然不是只关乎我一个人的事了，我觉得，我该记录点什么，以供我们的后人可以茶余饭后的打发些无聊的、沉闷的时间也好......嘻嘻，我想，我的理想应该是在行者后面加上‘作者’，我的一生就彻底完美了。”
什么？作者？不就是谦虚作家的代名词吗？
墨善一口气没憋住，从鼻孔冲了出来，呛得眼泪直流。她把两边的后车窗都按下一寸左右的空隙，利于车内空气对流，同时，看看车子周边无人靠近，她才忍不住“噗呲”一声喷了出去后，又赶紧扯两下抽纸捂住。
当年，墨善亲眼见识过童灵芝狗爬一样的字体，也领教过她‘临表涕零、不知所云’的辞职报告。当看到不知她从哪里学来卖萌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辞职理由时，墨善是彻底地“醉”了。她从未想过小学文化的童灵芝还会拥有如此崇高的理想——要成为一个作家。
哦，天呐，是作者。
作者跟作家尽管是层级不同，名望不同，但事实却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是一路货色。
“我是没见到过连辞职报告都不知怎么写的作家。”墨善放心里嘀咕着，勉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下一节：【双曲线48】-隐匿（20）
关联作品：【现世录】之《顶山的天空》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 第304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