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33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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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双曲线32】-隐匿（04）
第二卷 隐匿【05】
盛定海想请回木子李并非随口说说，他也知道，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找个人并非难事。无奈是他丢不起这张老脸，去求一个只为他打工的人，倒不是他会干出来的事。他向来高高在上，优越感强大惯了，深信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不怕有钱请不到人。
说到钱，盛定海的两眼就会瞬间发亮，射出两道与他年纪极不相称的、如狼似虎般的绿色之光。
鼎盛公司破产倒闭，仿佛就是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对盛定海毫无打击。他照样乐呵呵地任由久经商场的易江如何颐指气使地调遣他、指责他。他平心静气、坦然自若地保持着他曾是总经理的身份，摆出一付不与不懂他的人一争高下的姿态：“我也不想这样呀。”
说“不想”也是违心之谈。当跟随他多年的朱小宝带着他的小情人于海燕神情沮丧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东山再起”时，他还是拍着胸膛给了他们承诺：“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们叫回来的，相信我，我不会再让鼎盛的悲剧重演。”
于海燕翘起小嘴角戏谑他：“别让我家的宝等到花儿也谢了哦。”
盛定海摇头蹦出四个字来：坚决不会！
有着“打不死小强”美誉之称的盛定海，这次果真没对朱小宝食言。他在医化和集团之间做联络员期间，借助进出自由的极大方便，边“卧薪尝胆”，边筹谋着重建车间，再做他的幸运产品P1。
这得需要投资人，他除了一身还不清的债务，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但他懂得利用自身有过的条件，懂得借助与集团尚存的一点联系，很快，他又游说到一个作死的投资人，经过集团出面与易江进行交涉，拿回了P1的加工权，把P1转移到离顶山约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化工工业园区的一个刚成立的化工厂里准备加工生产。
他跟那个“自投罗网”的投资人解释说，他被逼搬迁，是因为顶山的环保抓得太紧，压力太大，很难生产这个除去不投入环保才有一定利润的老产品。他进一步忽悠那个正愁没产品做的投资人说，这个产品还是某某大集团固定加工的，不愁销售，也不愁没利润，他完全可以保证拿到更多的加工任务。
病急乱投医的投资人没有理由拒绝他，谁不想借鸡生蛋，以钱生钱呢？！
当然，盛定海不会告诉那个投资人，离开医化生产的P1，有80%的利润还得归医化所有，直到盛定海还清医化的债务为止。他那辆用鼎盛公司股东出钱买的总经理专用车也低价抵押给了医化，医化则拿去二手车市场给贱卖了，因为医化只有总经理易江有资格配车代步，而易江本人有公车配备。
其他人不是连“贱卖”的钱都出不起，而是大家都知道这辆车刚到盛定海手上时就出过事，撞死过人。那是盛定海为了庆祝自己人生拥有第一辆车时，邀请了医化的几个高层干部去某个农庄钓鱼的e路上出的车祸，直接把一个骑着三轮车去赶早市而横穿马路的农村大爷给撞飞了。
撞飞的老爷子命大，没有当场断气，但也没有可能救治痊愈，全仗氧气养着才能保住呼吸。
老爷子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来月的时候，盛定海就差遣情人高艳红出马游说老爷子的三个儿子，说只要让老爷子出院，盛定海就出钱十二万现金私了，另外补贴老人有可能回家就得死的全部丧葬费，否则，钱就会全花在医院里，老人救不回来，家属也得到什么好处。因为老人家已七十多岁，也没有年幼儿女可养，根本赔不到什么钱。
三儿子一听，觉得在理，私了的话，一户还能分四万。老人家迟早要死，则不如这个时候死了还有人出丧葬费，怎么算都划算。于是，一合计，就真的把老人家连着氧气瓶一起运回家了。回家不到一星期，老人就咽气长眠了，给每个儿子留下了四万遗产。这是他生前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出这起车祸的时候，新鼎盛刚成立没多久，李诺还在。当事故处理完之后，盛定海立即找了李诺，要求安排那老人的大儿子进公司工作。
原来，老人的儿子们要求十八万，每人六万，高艳红就找了大儿子，两人说定十五万，每人得四万，剩下的三万除去老人的丧葬费用外，剩余的全给大儿子，同时还答应给他安排一份工作，把他从水深火热的穷日子中解救出来，说是只要进了鼎盛公司，他这辈子可谓大翻身了，从农民跳到工人，也算有了只“铁饭碗”，不怕在没饭吃没钱赚了。
李诺曾为此事不无忧虑地问过华清：“你觉得鼎盛这口‘铁饭碗’可靠吗？”
“有你就可靠。但是，”华清很会吹捧人，同时她也不会在李诺面前言不由衷。她如实说，“你不可能在顶山打万年桩的，照此下去，鼎盛早晚得破产，因为老盛太会花钱了。”
盛定海除了会花钱，还很会开车。当然，他开不了大货，也开不了叉车，他只有C照开开小型车，什么样的小型车他都开，什么样的车况下他也开，还有，什么样的情绪和状态下他都开。
李诺就曾经领教过他的技术，在醉酒中把车子开上了大桥上的人行道，在一片惊呼声中，坐在副驾驶的朱小宝伸手打回方向盘，车子才没冲出桥栏，坠入江底。但事后他却自得地说：“我这技术，你们放一百个心。”而到第二天，他完全不记得昨晚有这等事发生过了。大家便都说他老年痴呆，凡是他开过的车，谁也不愿去开，凡是他开的车，谁也不愿去坐。因此，他抵押给医化的那辆尼桑，只得“贱卖”。
盛定海的确有那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能屈能伸的程度，没有车代步，他就走路。去医化上班也好、去医院探望墨局也好、去见他忽悠来的客户也好，他都举步平稳地走路过去，说是当锻炼。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对想了多年想当主管的小章说，“有志者事竟成么，怎样，老盛我不会垮的，你相信我一点没错，我把阜盛的前途都交给你了。”
小章按捺着激动数秒钟后讨好道：“凡是日后碰到带‘盛’的公司，估计都是您给取的大名。偶联盛、鼎盛、中盛、泰盛、昌盛、长盛......听起来都挺顺口，寓意也很好。”
“当然咯，我的姓盛的人生来就凡是繁盛么。”
于是，懂得顺势下坡的小章没怎么推辞就答应了盛定海去“阜盛公司”管理生产。
当小章把他要去未来“新公司”主管一切的好消息告诉李诺时，李诺已在昏天暗地的网吧里混过了半年日夜颠倒的日子。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挂断小章电话后，她自言自语说，“也该回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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