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曲线44
文/末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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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双曲线43】-隐匿（15）
第二卷 隐匿【16】
墨善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就主动问道：“你的简历上写着你祖籍重庆，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出来你有四川口音呢？”
“啊......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谎撒得如此自然，是她经过整个上午一路放心里默默排练出来的。不过，机智的李诺由此也听出了墨善的确不认识自己的事实，她放心地咧一下嘴，羞怯地问墨善的毛巾该怎么处理。
墨善以为李诺是第一次碰到这样正儿八经的面试而紧张，为了减少李诺地紧张感，她尽量装出随意的口吻微笑着调侃道： “让你等了我一天，就送给你吧。你若嫌弃呢，出厂门右拐就有垃圾坑，丢了便是。”
李诺牵强地扬扬嘴角，勉强地说了声“谢谢”，便又低头不语了。她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想着怎样尽快离开此地，离开眼前这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墨姓女人。
墨善看了看已差不多的时间，拿起简历，示意李诺坐到茶几对面的椅子里，想进入面试程序开始发问。但一见简历上写着“张丽娜”，不禁又怀疑地望了两眼垂头低首兀自玩着毛巾的李诺。
“你叫张丽娜？”她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不适合李诺的这身打扮， “完全女人的一个名字，为什么要这身装扮呢？”
“这......个人从小的习惯而已。”
墨善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刚从学校出来？”
李诺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后回答说：“啊，不，出来已经五六年了，高中毕业就出来了。”
“未婚?”
“是。”
“有男友没？”
“没。”
“那......不好意思，问多了。”
墨善本想继续问李诺为什么不找男友，但突然觉察到这些问题已经严重地偏离了面试主题，涉及到了对方的隐私。
作为一个不那么“职业化”却又比较“资深”的面试官，墨善本人也是很讨厌在面试的时候被人询问诸如 “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离婚？”、“为什么不喜欢孩子？”等等的愚蠢问题，她认为这些愚不可及的问题会令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而工作能力却很强的应聘者产生厌恶感，那就可能会让一个出色的公司错过了一个出色的人才。
墨善收起玩笑话，稍加严肃地问李诺：“不好意思，请问你管过仓库吗？你的简历上并没写你的工作经历。”
正如墨善所猜，不喜欢被多问个人隐私的李诺已开始了对墨善的“厌恶感”，幸好墨善及时刹车，才让喝了几口热茶的李诺恢复了继续回答问题的情绪：“我没管过仓库，但我熟悉ERP管理系统的操作。”
“ERP？”墨善没想到在这里又听到了这个新鲜玩意儿的名字。
“你们不是招懂这方面的人么？”
“坦白而言，我也不知什么是ERP。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ERP？”
“啊？”李诺没想到墨善会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不懂什么叫“ERP”，其实，李诺自己也不是很懂，她也是在离开化工厂之后为了寻找仓管员这个职业而提前做好的功课。
墨善的直爽和坦率让她暂时忘记了她与姓“墨”一家人的关系，她摸着自己不是很富态的耳垂说：“ERP是个在全公司范围内应用的数据信息管理软件，也是现代企业管理的一种运行模式。涵盖了客户、项目、库存、采购、供应、人力资源等管理工作内容。在仓库版块，它借助计算机的运算能力和系统对客户的订单、库存物料、产品构成的管理能力，实现依据客户订单，按照产品结构清单展开并计算物料需求计划，实现减少库存，优化库存的管理目标，通过优化资源达到企业资源效益的最大化。”
墨善的表情由最初的好奇慢慢转变至后来的惊骇，她早听说中国引进的三个“P”里边就有一个叫“ERP”，但具体内容她从未去了解过。听李诺这么一解释，她就懂得飞快：“也就是说，公司所有部门都会在系统软件里记账，老板就坐在办公室里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公司各个部门的运行状况以及整体经营情况。”
“是这个意思。”
“这东西对老板而言，的确是好，有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的强大能力。但是，”墨善说，“不好意思，我们是新小公司，还没具备上市公司才用得着的这等条件。不过，我相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加入，公司很快就会实现这样高效的管理体系。”
接着，墨善一脸坦诚地告诉李诺：“目前我们需要的就是简单的手工出入台账。要人坐在仓库，帮忙销售科文员进行配货发货，协助车间根据仓库实际的库存状况进行定量有序地生产。”
“这个......要得。”这句川味十足的话也是最近这段时间跟张丽英说习惯了的。
墨善还提醒她说：“空闲时，可能要去车间帮忙。发货装车时，除了过磅，可能还需要一些体力活帮忙装车。”
“就是那一卷卷的泡沫......对不起，我一下忘了那叫什么来着？”
“珍珠棉，一般都是包装用。”墨善喜欢李诺不懂不装懂的直率，便又多解释了一句，“就是一些贵重物品和一些易碎品防碰撞的包装材料，一卷最多二十斤，一般都在十五六斤左右。”
“没问题。”李诺显得有些激动，“那......墨厂长，我什么时候能够上班呢？”
“我说的是我们公司对你的要求，那你对我们公司又有哪些要求呢？”
“哦......”李诺刚刚有些恢复自信的脸色又羞涩地涨得通红，她吞吞吐吐地说，“欧阳主管说公司有套间式的集体宿舍，也有单间，我想......我想一个人住一间，小一些也行......”
这个要求对墨善来讲十分简单。公司的员工宿舍弄得还比较人性化，根据公司当时外地打工者居多的实际情况，隔出了好几间一床一卫的夫妻房，还有管理层的单间宿舍，一床一床一卫的，居住倒是方便得很。墨善自己就拥有那样的单间住房。
“除了单人宿舍，还有其它要求吗？”墨善问。
“没了。”
“没了？工资呢？”墨善估摸着这傻姑娘一定是刚走出社会，所以连自己最基本的权益要求也一字不提。这与她当年初出校园的情况一模一样，她觉得应该提醒她。
“墨厂长你看着定吧，如果我试用不合格，要求多了也没用塞。”向来不先谈工资的李诺抬手看看时间，起身果断地说，“我得回去了。”
“回哪？”
“泉州。我、我的一个堂妹在那边工作，我暂时在她那儿落脚。”
“行，天色也不早了。”墨善也起身来送她，“明天你就带日用品过来，住宿安定好了之后，再带身份证到人事部办正式入厂手续。手续办好后，我会给你介绍你岗位的具体工作内容。”
“好，谢谢墨厂长。”
“不客气！”墨善拿了放办公室备用的折叠伞塞到李诺手里，交待她说，“记得明天一定要带还给我，这可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天堂伞。”
李诺迟疑了一下，眼圈逐渐发红，紧绷的下巴抖动了两下，却欲言又止。她本来想告诉墨善她还得再考虑两天，不一定就会来这里上班。但墨善借伞的举动感动了她，她只好咬着牙接过雨伞答应明日归还，而后赶回泉州跟张丽英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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