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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秋的风开始渐渐冷了。
“宝贝,快,快过来,这里有好吃的。”
五里街的巷口,一对年轻人站在糖画摊前一边等候着老师傅的糖画,一边拿着手机秀着恩爱。
“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会儿,上着黑色外套、下着黑色长裤的陈默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两人的话语,不禁摇头苦笑了一番,随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愣住了原地。
“我是幸福的小马达,快,快来追我啊!”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陈默骑着摩托载着林舒月,从居住的小镇骑行两个小时才来到五里街。记忆里的她上着粉色短袖、下着白色纱裙,一下车就如同海洋里乱窜的沙丁鱼一般闯入了喧闹的人群。
“舒月,你跑慢点,我追不上你了。”
这时,停好车的陈默刚一转头,身旁海拔不高的林舒月便已经消失不见。见她在糖画老师傅的摊前停住,陈默赶忙追了上去。
“想吃啊?”
陈默宠溺地看着她。
“想。”
林舒月瞪大那双深邃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陈默。
“来一个。”
陈默立时拿起手机对准老师傅摊前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要什么图案的,有人物的,也有动物的,还有——”
吹着糖人的老师傅介绍着。
“我要孙悟空。”
林舒月指着老师傅刚做完的那一个。
“好,那我这个先给你。”
老师傅笑了,将手上做好的孙悟空包装了一下,递给林舒月。林舒月接过,高兴地笑了笑,便又要拉着我到下一个摊子。
“不行了,走得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差不多逛了好一会儿,她便累了,坐在五里街人物博物馆里的楼梯口,在那边吃着糖人。
“早就让你慢点走,你还非得跑,这下累了吧。”
她向来对新鲜的事物好奇,这不新鲜劲一过,便朝着陈默撒娇说道:“我不管,我累了,你要背我。”
“背,我背,但是背之前,你先喝点温开水。”
陈默关切地给林舒月递过一杯温开水。
“你怎么知道的?”
林舒月捂着肚子,有些窘迫地看着陈默。
“看你嘴唇有些发白,就知道你又硬撑了。喝了吧,喝了好一些,等一下,我背你去翁公祠看白鹤拳。”
陈默疼惜地看着她。
“好耶!”
林舒月接过温开水慢慢喝着。
“你说的,背我。”
喝完温开水,林舒月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翁公祠。
“好了,我背。”
于是陈默俯下身子,背起林舒月顺着五里街翁公祠的指示牌走入了小巷子。
“是不是走错了。”
走了好一段距离,都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翁公祠,林舒月便急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能吧。”
我也是疑惑。
“这边走,前面就是翁公祠。”
这时,一位当地向导带着一群外国人从身边走过。听到这位向导介绍,我们便跟着这群人去了翁公祠。
“啊——”
翁公祠内,一些白鹤拳的弟子在习练着。
“欢迎,欢迎。”
见有客到访,翁公祠的负责人也是很客气地泡起了茶,随后端着茶水,一人递上一杯。
“谢谢。”
陈默接过茶水客套了一句,带着林舒月匆匆忙忙地看完,便出了翁公祠。
“怎么,失望了?”
刚出了翁公祠,林舒月便叹息着。陈默知道她的想法,便询问着。
“这咏春拳这么有名,这白鹤拳怎么就没有出几个名人啊?可惜了。”
林舒月不解地说着。
“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传承的,这白鹤拳能够传承下来,就证明它存在的魅力。”
陈默解释道。
“下雨了。”
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而为了躲雨,陈默不得不背着林舒月回到那个人物博物馆里歇息。
“来一局。”
这会儿,人物博物馆里正好有一群小学生正在玩手游。林舒月凑了过去,便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跟这群小学生开启了游戏。
“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陈默宠爱地看着林舒月,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2
雨越下越大,人物博物馆上的瓦片发出阵阵噼里啪啦地声响。
“舒月——”
看着林舒月曾经坐过的楼梯口,陈默上前想要拥抱曾经的林舒月,却扑了个空。
“差点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五年了,舒月,你过得还好吗?”
思念着林舒月的陈默愣愣地看着那楼梯口,鼻梁上的眼镜竟然模糊了。刹那,一滴眼泪自他脸颊上落下。
“雨停了。”
就在陈默还沉浸在过去之时,外面的行人看着雨停了,便又开始游玩了起来。
“走了。”
这时,心如刀绞的陈默起身,来到翁公祠。这时,翁公祠的负责人还是那么客套地递上一杯茶水。
“谢谢。”
陈默接过,客套地点了点头。
“今年,怎么没有见你女朋友跟你来了。”
翁公祠的负责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由于刚才下过雨,来翁公祠的人就少了,而他仿佛对陈默那位调皮的女朋友林舒月特别记忆犹新。
“分了。”
陈默忍住伤心地回了一句。
“喔!”
老师傅听后,点头地回了一声,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走了。”
而陈默,作为一个外人,显得跟翁公祠里的人格格不入,于是他便起身出走了出去。
“糖画。”
随后便来到糖画前。
“要什么图案的?”
糖画前的那位老师傅说的话还是那一番话,一点都没有变,而陈默身边却空空如也了。
“要糖画吗?”
看着陈默在摊前站了那么久,糖画的老师傅便向前询问。
“不用了。”
陈默摆了摆手,眼眶红了起来。
“走吧。”
随后失魂落魄的陈默骑上摩托车赶了回去。
3
“五年了,陈默,你还好吗?”
分手整整五年了,当林舒月再次踏上这个路口,映入眼帘的场景还是当年陈默宠溺她的场景。
“快,快打110,有人骑摩托车撞到树上了。”
就在林舒月走入五里街的那一刻,听到有人谈论前面路口的情况,不禁莞尔一笑。
“走,进去看看。”
随后,掩嘴偷笑的她便走了进去。
“小姐,要糖画吗?”
而由于刚刚下过雨,糖画摊前根本就没有人了。林舒月走到摊前看了看,想起过去,不禁苦笑着。这时,糖画的老师傅上前询问。
林舒月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
其实不是她不喜欢吃,而是这几年牙疼,一吃甜的,就上火。
“还是同样的地方,而我们却天各一方了。”
接着,她便去了人物博物馆,坐在那个楼梯口。这时,几个小学生从身边走过,围在走廊上开起了游戏。
“大姐姐,我们缺一个辅助,你来吗?”
就在林舒月上了二楼时,一旁玩着游戏的小学生们看向她询问道。
“不了。”
林舒月摆手,一口回绝。
“噼里啪啦——”
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这个阴雨的天气像个爱哭鬼,时不时地给你哭一场。”
看完人物博物馆,林舒月正欲离开。天空却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
“算了,打一局吧。”
于是,她折了回去,加入小学生们的手游。
“走了,大姐姐。”
玩了好几局,大雨才停住。这群小学生估计是要上补习班的,所以这雨一停,一群人便回了补习班。
“我也走走吧。”
而没了人陪伴,林舒月便独自一人去了翁公祠。
“还是原来的模样。”
林舒月站在翁公祠的门槛外,看着里面熟悉的场景。她本想再次进去看看,却发现自己依旧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还是走吧。”
于是,她转身正远去。
“林小姐,你不是跟陈先生一起来的吗?”
看着林舒月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走进来,翁公祠的老师傅赶忙迎了出去。
“是陈默吗?”
林舒月询问。
“是啊。”
翁公祠的老师傅回应。
“抱歉,忘了你们分手了。”
然而想起刚才陈默说过的话,翁公祠的老师傅又感觉自己多嘴了。
“不好。”
这时,林舒月才想起刚才来时的那场车祸,想起陈默以前就是载着自己来的,那出车祸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陈默,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林舒月默念着,赶忙回到那个路口。在一番打听后,得知他被送往了医院,她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4
“嘀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默有些头疼地醒来,嘴角不停地念叨道:“水。”
“来了。”
这时,趴在他跟前的林舒月赶忙起身给他倒水。
“林舒月。”看到林舒月的那一刻,陈默高兴地笑了笑,说道,“看来我是到了天堂了,不然怎么能够看到你呢?”
“啪!”
林舒月一听,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说道:“就算我们分手了,你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
“好疼啊,是真的。”
感受到这一巴掌的力度,陈默才恍然大悟,缓缓说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真的是你,舒月。”说完,陈默拔掉输液,紧紧地抱住了林舒月。
“给我躺回去。”
林舒月推开他,按了一下呼叫器。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秀恩爱了,肉麻死了?”
不一会儿,护士来了,重新给陈默弄好输液。但见陈默如此墨迹地黏着林舒月,不禁摇头离开了。
“起来,别让人误会了。”
林舒月再次推开他。
“我不,只要你一天不答应嫁给我,我就不起来。”
陈默这算是赖上了林舒月。
“陈默——”
林舒月又何尝不想跟他在一起。
“陈默,你听我说,你我之间隔着一段旧怨。若是你母亲还像当年一样以死相逼,你还是一样会选择跟我分手的。与其再痛苦一次,倒不如——”
想起五年前的那场分手,林舒月依旧历历在目。
“你父亲跟我父亲的事情,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事情,再者他们两个都已经过世了。难道还不能抵消吗?”
陈默赖在林舒月身上不起来。
“可活着的人过得去吗?以叶阿姨跟陈叔叔的感情,你觉得叶阿姨过得去吗?”
此时的林舒月哭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我不逼你,但是你不要离开我。”
陈默放开林舒月,紧握住她的手。
“好,我不离开。”
林舒月也紧握住他的手。
5
“原来这些年他们两个并没有断,还一直藕断丝连。真是气死我了——”
站在门外的叶繁星,看着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脑海里立时浮现当年的场景。
“你这个混蛋小子,难道你忘了当年你父亲跳楼的事情了吗?若不是她父亲林泽明不借钱给你父亲,你父亲怎么会跳楼?”
记得那日是陈默第一次带着林舒月回到陈家古厝,原以为一切都会顺顺利利,不曾想林舒月却是林泽民的女儿。
“母亲,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瞬间,叶繁星暴怒,将原本准备好的一桌宴席给掀翻了。而这时,陈默却死死地护住林舒月。
“我不同意。”
这让本就心生怨怼的叶繁星更加气恼。
“你父亲已经害了我丈夫,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还想害我儿子吗?”
叶繁星狠狠地指着陈默身后的林舒月。
“没有,我不会害陈默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林舒月还没说完。
“反正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除非我死,或者她跪在我面前替她父亲忏悔道歉,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说完,叶繁星拿过做菜的那把菜刀抵住咽喉。
“不要——”
这一刻,林舒月妥协了。
“叶阿姨,我在这里替我父亲向您跟陈叔叔忏悔道歉了。请你看在我跟陈默是真心相爱的份上,就同意了好吗?”
她跪在地上恳求着叶繁星。
“你别假惺惺的,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他陈默,谁都可以喜欢,唯独你不可以。”
叶繁星执拗地说着。
“母亲,我求你了,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陈默也跟着求着叶繁星。
“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
叶繁星怒吼着。
怒吼过后,三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你们看,陈默父亲还没过三年。陈默就将仇人的女儿带了回来,真是不孝。”
“谁说不是呢?”
——
此时,地面狼藉一片,古厝外围满是看热闹的邻居,随后就听到许许多多对陈默的谩骂。
“好,我离开。”
而为了陈默的名声,林舒月哭着离开了陈家古厝。至此,陈默意志消沉了一个多月,要不是林舒月时不时地偷偷给他打电话,鼓励他,安慰他,他可能就此抑郁了。
……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想来,叶繁星也是心中内疚不已。若不是有林舒月,可能陈默这辈子就毁了,而自己可能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而如今他们两人能够重归于好,她心中的包袱也不禁轻了几分,心道:“人死不能复生,我自己已经没了陈默他爹。难道还真的要让陈默跟我一样活在痛苦之中吗?罢了,还是成全他们吧!”
“舒月,你出来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的叶繁星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不要。”
陈默听到,急忙紧紧地拽着林舒月的手。
“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
而为了让陈默安心养伤,林舒月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着,随后走了出去。
“陪我走走吧。”
看着林舒月出来,叶繁星深呼吸了一口说道。
“好的,阿姨。”
林舒月一口应下。
随后,两人便在医院的走廊里聊了起来。
“舒月,这些年苦了你了。”
对于林舒月,叶繁星也很是喜欢。但是当年老陈,也就是陈默的父亲陈江河,找林舒月的父亲林泽明借钱时林泽明一口回绝,才导致陈江河跳楼自杀的事情,一直哽在叶繁星的心里,这如何让她不恨这一家子的人。
“不苦。”
林舒月摇了摇头。
“若是我这次再让你离开陈默,你会同意吗?”
叶繁星看着林舒月。
林舒月眼泪夺眶而出,转身抽泣了起来。但是她忍着,忍着自己不哭,擦去说道:“叶阿姨,我答应你,等陈默出院,我就离开他。”
说完,林舒月很恭敬地朝着叶繁星鞠躬着。
“不,这个不省心的,我就交给你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希望你们还是要把握好未来。让我早点抱上孙子。”
叶繁星拉过林舒月的手拍了拍,便转身离开了。
“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看着哭过的林舒月进来,陈默就忍不住询问。
“她是不是要你在我出院后离开?你说啊?”
陈默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林舒月摇了摇头回道:“不是。”
“那就是要你现在就离开,是吗?”
陈默此刻,彻底崩溃了。
“不是。”
林舒月走过去,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她答应了,再也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说让我们早点让她当奶奶。”
“当奶奶?什么意思?不反对了。喔,太好了,太好了。”
陈默抱着林舒月,高兴地喊着。
“旁边的能不能小声点,这是医院,你不休息,我们还休息呢!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毛毛躁躁的。”
这时,隔壁的病房怒喝的一声。
“你们俩腻歪够了吧,小声点,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这会儿,连看病房的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说了两人一句。
“好的。”
林舒月害羞地应了一句,随后将陈默按倒在病床上,嘘道:“好了,情况都知道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登记。”
“这个可以有。”
陈默同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亲昵地碰了一下额头,嘴角各自弯起一丝幸福的微笑。而两人这么多年的苦苦坚持,总算没有辜负了彼此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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