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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旧伤刀
江南的冬季没有雪,却冷得出奇。眼见高耸的八斗峰,由春季的绿色逐渐变成黄色,再由黄色慢慢枯萎成了一个土褐色的高峰。
“驾——”
高峰下的马道上,一位身穿灰色深衣、腰系灰色束带、头顶灰色网巾的翩翩少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动马鞭,骑着一匹棕色快马朝着八斗峰疾驰而上。
“杀。”
八斗峰上,身穿县太爷官服的林栋看着相互厮杀的衙役跟八斗峰寨的人,左手抚着鄂下胡须、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蔑笑,右手缓缓抬起、眼神杀意浓烈地下令喊道。
“是。”
瞬间,埋伏在左右的百人卫冲杀而来,将整个八斗峰寨的人团团围住。百人卫,武滢城县太爷特有的卫队,是专门负责武滢周边安全的特别卫队,由武滢城各族高手组成。
“住手,林栋,我们八斗峰早就跟武滢城签订了盟约愿意归降朝廷,每年按照朝廷税收纳粮。如今你单方面背弃盟约,是什么意思?”
就在大战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一位身穿虎皮上衣、腰系干瘪蛇带、有着一头短发的虬髯大汉,右手握着一把血红色长刀掠身而来,一刀斩断两批人的争斗,看向林栋喝问道。
“当然是一统武滢了。”
林栋阴恻恻地笑着。
“上。”
随后再次下令。
“是。”
刹那,百人卫正欲再次围攻而上。
“那就别怪我石敬春不顾昔日四寨九村之情出刀伤人。”
石敬春双手握住手中的血红色长刀,全身功力灌注于长刀刀身。
“轰隆!”
这时,一道异样的红光自长刀刀身迸发而出,瞬间洞穿所有人的身体。
“噗——”
就见林栋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额头冒着冷汗,双腿无力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着。而已是高手的林栋都这般狼狈,至于其余的武滢衙役跟百人卫更是凶险。而此时的他们早已陷入幻觉之中无法自拔。
“欧阳殇的旧伤刀,他怎么会给你呢?”
林栋也是始料未及,他抬头看向石敬春手中血红色的旧伤刀。
石敬春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当年你用计害死林舒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俗话说朋友的敌人就是朋友。林栋,受死吧。”
说完,石敬春双手旧伤刀抬起朝着林栋的脖颈斩去。
“石大叔,刀下留人。”
就在这危机时刻,刚才那骑马的少年轻点山道上那干枯的树枝掠身而来,右手食指轻弹而出,震开石敬春的长刀救下了林栋。
“宁儿,你终于来了。”
看来人是温宁,林栋得意地笑着,随后挑衅地看向石敬春。
“温小儿,好久不见啊!”
石敬春跟温宁也算是老相识了,自打温宁离开武滢城去了永宁城守卫海防,整个武滢城的人无不以他为豪。如今作为林栋义子的他回来了,石敬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石大叔,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义父不对,我在此向您赔罪了。”
温宁恭恭敬敬地朝着石敬春拱手着。
“罢了,今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饶他一命,若是来日他胆敢再上八斗峰挑衅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滚,都给我滚。”
石敬春收起旧伤刀,转身怒喝了一声。
“谢过石大叔,今日之事,我回去一定会查清楚,到时会给石大叔一个交代。”
说完,温宁朝着石敬春深深鞠了一躬心道:“若是义父跟石大叔再斗下去,恐怕只会是两败俱伤。我刚才上山的时候就发现有很多红花楼的高手埋伏在山道上,若是红花楼趁机发难,那对于整个武滢城无疑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温宁赶忙带着众人下了八斗峰回了武滢城县衙。
二不一样的林栋
武滢城县衙,在武滢城的东边,东墙靠着烟雨溪。
而此时,众人刚下八斗峰,天空便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使得溪水暴涨渗过墙壁进了县衙。
“你们几个赶紧处理一下渗水。”
回到县衙的林栋,看着脚下漫过鞋子的溪水,赶忙吩咐衙役。
“是。”
几位衙役听到命令,急忙带着铁锹去烟雨溪的另外一边将那边的田埂挖开,任溪水顺着田地里的沟壑流入下游的溪流里。
“义父,当年您抄录的这首词还在啊?”
听到命令,温宁本想同去。但见县衙正堂两侧的衙门铁律突然改成了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不禁疑惑地上前查看心道:“难道是因为林舒姐的死,这些年义父转了性子,开始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想到此处,温宁忽然想起林雪,于是转身询问林栋说道:“义父,雪儿姐呢?”
“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温宁问起林雪,林栋凝眉叹了一口气,接着叫退左右带着温宁来到林雪的闺房,推开门说道:“其实这次上八斗峰就是为了林雪的事情。因为前几天林雪上山就是失踪在八斗峰的,所以我才会一时冲昏了头带着衙役跟百人卫上八斗峰找石敬春要人的。”
“那石大叔为什么要抓雪儿姐呢?”
温宁不解地看向林栋。
“这——”
林栋语塞。
但见温宁狐疑地看着自己,神色一惊的他赶忙转移话题说道:“这就要说到林舒的死了。”
“那林舒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无论是林舒或者是林雪,都是温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毕竟两位义姐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在他心中两人已是至亲。至于义父林栋,更是至亲中的至亲。
“这事说来话长啊!”
林栋垂头叹息着。
“那义父,林舒姐的墓在哪里,孩儿想要去祭拜一下。”
温宁朝着林栋拱手询问着,抬头间,瞥见林雪的房间也挂着一首词,而这词正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此时,疑惑更甚的他,不禁凝眉心道:“衙门墙上的那首词跟林雪房间里的这首词两者之间难道有莫大的关联吗?”
“那你跟我来吧。”
但见温宁脸色有异样,林栋地皱了皱眉,赶忙招呼温宁离开。
“是。”
温宁应声。
随后,林栋带着温宁出了林雪的闺房,拿过墙边搁置的油纸伞,一前一后来到一间偏僻的庙前。
“林娘娘庙?”
看着这矮小的庙宇,温宁不解地看向林栋。
“进来吧。”
林栋收起油纸伞放在墙边,走了进去。
“是,义父。”
温宁跟了进去。
“义父,这——”
看着不大的庙宇里面五脏俱全、应有尽有,温宁不禁有些震惊。而当他抬头看着这庙宇里面供奉的竟然是林舒塑像金身时,他愣住了。
“宁儿,拿着。”林栋看着出神的温宁,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供桌上的蜡烛,接着拿过三支香递给温宁,吩咐道,“给你林舒姐上柱香。”
“是。”
温宁双手捧着香,重重地给林舒的塑像金身磕了三个响头。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一群海盗为了谋取武滢城作为据点不断对武滢城进行攻城。而为了保住武滢城,欧阳殇锻造了一把神兵旧伤刀。然而神兵新铸成,欧阳殇便疯魔了,林舒就是那个时候被他错手杀死的。”
林栋伤心地说着,说到林舒之死,他不禁掩面而泣。
“原来如此。既然是欧阳殇杀了林舒姐,那我就要为林舒姐讨回公道。”
说完,温宁将手中的香插在供桌的香炉里。
随后,他起身朝着林栋询问道:“义父,告诉我,欧阳殇在哪里?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林舒姐报仇。”
“他被我斩断了左手,现在在武岩峰。现在你暂且不要去,他在武岩峰上设了许多陷阱,你这样贸然上去,很容易中埋伏的。”
林栋假意劝解温宁。
“枉费林舒姐那么喜欢他,他却杀了林舒姐。我温宁就算剩一口气在,我也要为林舒姐报仇。”
说到这里,气愤的温宁朝着林栋微微拱手,转身便上了武岩峰。
“跟上。”
看着温宁离去,林栋拍了拍手,得意地心道:“温宁啊,温宁,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岂能不知。既然你想知道欧阳殇的境况,那我就成全了。最好你也跟他一样也中了情花刺毒,那样我就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把你掌控在手里。”
“是。”
这时,两道身影从庙宇的左右出来,朝着林栋微微抱拳,随后跟上温宁上武岩峰。
三欧阳殇跟林雪
武岩峰,左右两旁的大树已经干枯,只剩下一堆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堆积在青石道两旁。
“欧阳殇,给我滚出来。”
温宁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武岩峰山顶。只见一座小木屋出现在眼前,而在小木屋的周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栅栏,看是无意,其实却是一个诡异的阵法。
“温小弟,你终于来了。”
听到叫喊,小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脸邋遢的欧阳殇身穿一件破旧的蓝色深衣走了出来。寒风吹起,吹得他的左手袖子空荡荡的,随着寒风不断飞舞。
“你是来杀我的吗?”
感受到了温宁身上的杀意,欧阳殇出口询问。
“林舒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温宁忍住悲愤,怒视着欧阳殇问道。
欧阳殇没有否认,微微点头说道:“舒儿的死确实跟我有关系。”
“那我杀你替我林舒姐报仇可有错?”
温宁再问。
欧阳殇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没有错。”
“动手吧。”
欧阳殇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候着温宁的审判。
“欧阳殇,到地狱给林舒姐忏悔吧。”
温宁右手一把飞刀扬起朝着欧阳殇的心脏刺去。
“不要。”
这时,一道人影落来替欧阳殇挡下了飞刀。
“雪儿姐。”
乍见这上着粉色深衣、下着淡粉色纱裙的女子竟然是失踪的林雪,温宁赶忙扑了过去抱住林雪,接着拔出飞刀,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替林雪疗伤询问道:“雪儿姐,你不是被石敬春抓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林栋跟你说的吧。”
脸色苍白的林雪嘴唇干裂地动了动,冷冷一笑道。
“雪儿姐,他可是我们的义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温宁不解地看向林雪。
林雪冷哼一声,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说道:“小弟,你且看看我的胳膊上少了什么?”
“守宫砂不见了。雪儿姐,哪个混蛋玷污了你?你说,我替你杀了他。”
温宁双拳握住,咬牙切齿地询问道。
林雪放下袖子,摇摇头冷道:“你恐怕下不了手。”
“难道是义父。”
温宁始终难以置信,于是抬头看向欧阳殇。
欧阳殇微微点头说道:“林栋囚禁了雪儿将近半年,那时候雪儿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我也是无意间发现林栋囚禁雪儿的密室,于是便将她救了回来。”
“他可是我们的义父,他怎么可能?”
无法接受现实的温宁起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看向林雪。
“告诉他吧。”
不断咳嗽的林雪躲开温宁的视线,祈求地看向欧阳殇,接着赶忙起身捂住嘴巴冲入小木屋。
“林舒不是我杀的,她是被中了旧伤刀幻术的衙役跟百人卫吸干血液而死。这也是林栋没有武滢令却能够驱使百人卫的缘故。因为林舒的死,所有人都欠林栋一条命。”
说起林舒的死,原本就沉浸在悲伤的欧阳殇此时更倍受煎熬。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温宁听后,朝着欧阳殇怒喝着。
欧阳殇顿了顿,忍住伤心回道:“我也想,可那时我在武滢城外抵挡海盗时就已经走火入魔。等我力竭倒下左手被林栋斩断恢复清醒的时候,舒儿她就已经死了。”
“好,林舒姐的仇我暂且不论。那你为什么要将旧伤刀交给石大叔呢?”
走火入魔的欧阳殇能做到如此,温宁也不好责怪他,于是他便问起了有关于旧伤刀的事情来。
欧阳殇毫无掩饰地怒喝道:“因为我恨林栋,我恨他为什么不救舒儿,为什么他那么狠心能够看着舒儿被众人抽干血液而死,却依旧无动于衷。”
听完欧阳殇的话语,温宁恭恭敬敬地朝着欧阳殇躬身抱拳说道:“原来如此。欧阳大哥,林雪姐,打扰你们了。我这就下山查明真相,若是你们所说的有假,我一定上武岩峰杀了你们。若是你们所言非虚,我一定替你们还有林舒姐讨回公道。”
说完,温宁朝着小木屋内背对自己的林雪跪倒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正欲离去。
欧阳殇叫住了他,说道:“温小弟,当年我锻造神兵之时一共锻造了两把,一刀一剑。而新殇剑就是克制旧伤刀的神兵,这神兵在林雪的塑像金身里。”
说完,欧阳殇冲温宁若有所指地笑了笑,随后走入小木屋里。
“噗——”
这时,木屋里,情花刺毒发作的林雪再也坚持不住,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靠着墙壁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火堆,微弱地挤出几个字说道:“欧阳大哥,抱抱我,我好冷。”
“雪儿妹子,欧阳大哥抱着你,抱着呢!”
刚入木屋的欧阳殇见状,急忙上前抱住她。
“欧阳大哥,我知道你最爱的是我姐,而你之所以接受我,是因为我为你身中情花刺毒。”林雪说着,右手抬起抚摸着欧阳殇邋遢的胡须继续说道,“而我也曾深深地爱过他,崇拜过他。可是当我知道他不仅不是我义父而是杀我义父的凶手时,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说到此处,悔恨不已的林雪又再次咳嗽不止。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都怪我没有听你姐的话,好好照顾你,才让你身受这么多的苦。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或许我会好受些。”
对于林雪的遭遇,欧阳殇深深自责。他拉起林雪的右手抽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林雪不忍,抽了回去笑道:“欧阳大哥,我们都要死了。就让我们高高兴兴地走吧,不要愁眉苦脸的。”
“好,高兴,我们高高兴兴的。”
欧阳殇止住悲伤,仅剩的右手紧紧地搂住林雪。
“欧阳大哥,临死前有你陪着我,够了。”
林雪笑着,笑得十分灿烂。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欧阳殇看着她,看着她的笑,看着她慢慢地闭上双眼,看着她的身体渐渐的冰冷、僵硬。
“好了,雪儿妹子,一切的苦难都结束了。”
说完,欧阳殇缓缓地将她冰冷的脸颊深藏在怀里,随后点燃小木屋内的火药。
“轰隆!”“轰隆!”“轰隆!”
……
刹那,一阵阵爆炸声响彻武岩峰山顶。
“欧阳大哥,林雪姐。”
看着爆炸的武岩峰山顶,走到山下的温宁才猛然惊醒,心道:“看刚才雪儿姐跟欧阳大哥的脸色显然是中了毒,而他们之所以这么着急赶我走,显然是不想连累我。反而是我,还怀疑他们。”
想到这里,哭泣的温宁缓缓跪下,朝着武岩峰山顶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
“你们放心,若真相如你们所说的,我一定会大义灭亲。”
哭完,温宁从怀里掏出一枚烟火弹,接着引线一拉,一道绚丽的烟火瞬间在武滢城的上空盘旋。
“锦衣千人卫四大高手拜见温大人,不知道温大人有何吩咐?”
不到片刻,就有四位蒙面高手掠身而至,朝着温宁躬身跪倒。
“我要这几年来有关于林栋的所有消息,你们务必在我赶往八斗峰前告诉我。”
温宁下令。
四位蒙面高手立时拱手回道:“是。”
说完,四位蒙面高手掠身而去。
四 新殇剑
“若一切真如欧阳殇跟林雪姐所说,那么他还是我义父呢?还是那个我印象中的林栋吗?”
想到这里,始终无法接受现实的温宁又再次回到了衙门,回到了衙门后院里那个温暖的小家。而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现在的林栋还是原来的他吗?”
心乱如麻的温宁坐在后院的门槛上仰望着天空的月亮。这时,倾泻而下的月色顿时将他带回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过去。
“来,宁儿,吃肉丸子。”
记得那是武滢城闹饥荒最厉害的一年,当时只有五岁的温宁得了瘟疫命悬一线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街上。当时若不是义父林栋将他带了回来,以林舒姐的血液救活了过来,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温宁了。
“谢谢,林大人。”
那时候的温宁对于林栋还很陌生。
“叫什么林大人,跟你舒儿姐、雪儿姐一样叫我义父。”
林栋却如同一位慈祥的父亲关爱着他。
“是,义父。”
听到林栋要收他为义子,温宁赶忙跪在地上给义父磕头。
“好孩子,赶紧吃饭。”
林栋见状,急忙扶起他,贴心地给他夹菜。
“来,雪儿,宁儿,我教你们写字。”
有了义子的身份,温宁也就心安理得地留在了这个家。
“好。”
而随着温宁跟林舒、林雪一天天长大,林栋便开始教他们读书写字。
“欧阳大哥,舒儿姐,你们在练剑啊?”
而当温宁读书累了、写字乏了,便到前院看林舒姐跟欧阳大哥练剑。
“是啊,温小弟,你想学武吗?”
这时,林舒姐见他总是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便主动上前询问。
“想。”
听到询问,愣住的温宁赶忙回应。
“那我教你。”
随后在征得到欧阳殇同意后,林舒姐便将欧阳殇教她的武功全部传授给了温宁,当然也包括欧阳殇的为人处世。
“谢谢舒儿姐,谢谢欧阳大哥。”
学会武功的温宁便日复一日地苦练了起来。而那时的欧阳殇还是武滢城百人卫的统领,还身兼衙门的总捕头。温宁、林舒、林雪对他无不崇拜与敬仰。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
而温宁更是打心眼里想成为像欧阳殇跟义父一样的大人物。
“欧阳大哥,舒儿姐,雪儿姐——”
回忆缓缓逝去,移动的乌云遮住了月色,双眼模糊的温宁也渐渐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不然我也不会在学有所成后,独自一个人前往永宁城闯荡,更不会有如今的境遇。如今我只是失去永宁大将军的职务,但是我锦衣卫千人卫统领职责还在,我岂能如此萎靡下去。”
想到这里,温宁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斗大的“雪”字。此时,他猛然起身,来到了衙门正堂。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当温宁逐句看了下去,直到看到这一句“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时,他猛地想起林栋小时候教林雪写这个雪字的时他总是少了两个点,而此时衙门墙上的雪字却没有。
“不对,一个人的坏习惯不会那么容易改过来的,除非那个人不是他。”
想到这,温宁赶忙回到林雪的房间,却见同样一首词,林雪房间里面的“雪”字却少了两点。
“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就是现在的林栋不是以前的林栋而是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假冒的。”
到了如今这一步,温宁还是无法相信以前那位公正不阿、慈祥有爱的林栋会变成现在这位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林栋”。
“欧阳大哥跟雪儿姐已经死了,能够证明林栋身份的人基本都不在了,如今就剩下石大叔石敬春了。若是这个假林栋想要对付石大叔,那么他必然回去拿新殇剑。不好,上当了。”
想到这一层,温宁赶忙赶往林舒的庙宇。
“还是来迟了一步。”
只见林舒的庙宇被熊熊烈火围住,林舒的塑像金身被人摔碎,里面的新殇剑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假林栋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快我一步呢?天底下能够比锦衣卫快上一步的,整个武滢城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红花楼。”
想到此处,温宁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的不安。
“而无论这个假林栋是什么身份,有了新殇剑那必然会去八斗峰抢夺旧伤刀,若是他得到了旧伤刀那就麻烦了。我务必得在他杀了石大叔之前,找到石大叔,不然石大叔就危险了。”
随后,他食指拇指塞入嘴巴,吹起哨子。瞬间,一匹黄棕快马奔驰而来停在他跟前。
“走,上八斗峰。”
温宁上马,策马扬鞭,黄棕快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便朝着八斗峰疾驰而去。
五所有的秘密
八斗峰山脚下的马道上。
“拜见温大人。”
锦衣卫四大高手站成一排等候着温宁。
“关于林栋大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温宁拉住缰绳,停住快马,扫了一眼上前的蒙面高手,询问道。
蒙面高手躬身回道:“查清楚了,五年前真的林栋大人就已经被叶新城杀死了。而现在的林栋大人便是红花楼的楼主叶新城,也就是林栋大人的孪生弟弟。”
说完,蒙面高手将有关于假林栋资料的信封递给温宁。
温宁接过,打开信封大致地扫了一眼,怒喝道:“区区魔教余孽还妄想颠覆武滢城,我看他叶新城是白日做梦。”
看完信后,温宁思索了片刻,随即对着四大高手吩咐说道:“四大高手听命,一路人趁此时机灭掉红花楼,一路人潜藏暗处随我上八斗峰。记住不要伤及无辜。”
“是。”
听到吩咐,四大高手两位高手带着一群高手赶往武滢城的红花楼肃清红花楼。剩余的两位则潜入八斗峰暗处,随时接应温宁。
“石敬春,你给我滚出来。”
八斗峰顶,假扮林栋的叶新城扛着林雪的棺材出现,右手新殇剑握住,一剑便将围攻而至的八斗峰弟子震飞。
“林栋,你发什么疯?”
石敬春掠身而至,右手握着旧伤刀。
“林雪死在你八斗峰,你却问我发什么疯。这话不应该我问你才对?”
叶新城一手掀开棺盖,将死去的林雪推到石敬春跟前。
“真的是雪丫头吗?”
石敬春一脚踩住棺材,掠身而上站在棺材边沿看着棺材里的林雪,凝眉心道:“雪丫头若是真的死在了我八斗峰,那我还真无法向林栋交代了?”
想到此处,石敬春正想向假扮林栋的叶新城拱手致歉时,棺材内的假林雪突然掠身而起一剑刺向石敬春的脖颈。
“石大叔,小心。”
这时,温宁掠身而至,周身无数飞刀扬起,挡住了假林雪的长剑。
“杀。”
趁此时机,石敬春旧伤刀出刀,一刀斩杀了假林雪。
“温小子,你总算来了。”
殊不知假林雪的棺材上早下了情花刺的毒,刚才石敬春踏上去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
而此时嘴唇发紫的他,将手中的旧伤刀交给温宁,接着在他耳畔小声地嘀咕说道:“欧阳殇告诉我,新殇剑挡不住旧伤刀三次碰撞,所以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说完,石敬春盘膝而坐,开始运功逼毒。
“原来所谓的新殇剑克制旧伤刀,其实就是欧阳殇大哥抛给叶新城的诱饵,为的就是能够杀了他。”
想到这一点,温宁对于欧阳殇跟林雪的死更加自责了起来。
“没用的,这棺材上的毒可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令人闻风散胆的情花刺毒,这也是我给欧阳殇跟林雪中下的。”
假扮林栋的叶新城得意地笑着。
“我知道你不是林栋,而是红花楼的楼主叶新城。但是我很不解的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全部都杀了以后直接图谋武滢城?”
温宁抬头看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叶新城仰头怒喝道:“其实当年我也并不想杀我大哥的,只是作为魔教教主的他本应该负责起光复魔教的大业,但是他却跟我说什么在民族大义面前,一切个人跟教派都微不足道。那他觉得微不足道,那我就杀了他,自己当教主,自己光复魔教,将红花楼做大。”
说完,叶新城得意地举起右手,仿佛一切都在他手掌之间。
“你杀我义父是为了魔教教主之位,那你杀其他人又是为了什么?”
温宁追问道。
叶新城冷笑回道:“欧阳殇吗?他当然是挡了我的路,但是我没有杀他,只是砍了他一只左手。至于林舒,她的解毒体质竟然在无意间成为我牵制武滢城衙役跟百人卫的筹码,那你说我岂能不好好利用。至于林雪,后来我发觉我竟然爱上了她。”
说到此处,叶新城狂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的脸上竟然掉落一滴眼泪。
“而她的心里只有欧阳殇,就连林舒也一样。于是心有不甘的我就设计让欧阳殇断臂中了情花刺的毒,然后以此为要挟让林雪一步一步成为我的掌中玩物。”
说着,说着,原本悲伤深情的叶新城脸上立时浮现出怨毒愤恨的神色。
“然而她宁愿跟欧阳殇一样身受情花刺的毒,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知道她肯定是知晓了我的身份,知道是我杀了真的林栋,是我设计害死了林舒夺了欧阳殇的权力,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打掉我跟她的孩子。可那又怎样呢?只要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女人跟孩儿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叶新城咆哮着。
“你真是一个畜牲。”
听到这里,温宁愤怒到了极点。
“本以为你跟他们的感情那么深,你会发现什么,到时候又会多了一个身中情花刺的傀儡。没有想到他们宁死也不愿意说出身中情花刺毒的真相,可见你在他们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叶新城笑着,右手新殇剑握住,挑衅地看向温宁继续说道:“温宁,想要替他们报仇,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不然你也将成为我的下一个情花刺傀儡。”
“原来你觊觎的是我手上的权力,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成为你的情花刺傀儡。”
得知了全部真相后,温宁也不再废话,右手旧伤刀抬起对着叶新城。瞬间,各站一旁的两人对峙了起来。
六刀剑对决
八斗峰上。
“呼——”
此时狂风大作,漫天尘土飞扬。
“温宁,受死吧!”
就在尘土卷向温宁的那一刻,叶新城手上的新殇剑动了,他的人也动了,整个人连人带剑刺向温宁。
“来得正好。”
面对叶新城的新殇剑,手握旧伤刀的温宁毫无畏惧撞了上去。刹那间,刀剑相撞,周围顿时被剑气跟刀气波及,发出阵阵轰鸣。而两人刀剑相撞之处更是形成一个巨大气形漩涡将两人震飞。
“天星神功,天星剑法,天火流星。”
被震得倒飞的叶新城急忙运转天星神功泄去劲力,双脚勾住干枯的树枝,右手新殇剑聚集剑气形成一道托着火光的剑气流星刺向不断后移的温宁。
“砰!”“砰!”“砰!”
而不断后移温宁旧伤刀插地,体内九龙飞升功施展,连下三道九龙飞升之力才将这后移的劲力卸掉。
“杀。”
这时,叶新城新殇剑再次刺到。
“九龙飞升功,火焰刀法,火焰三连斩,四连,五连——”
温宁旧伤刀握住,周身九龙环绕,横刀挡住了叶新城这一剑。接着趁机反击,一套火焰刀法十八连斩如同一条翱翔于天际的火龙朝着叶新城吞噬而去。
“天星神功,天星剑阵。”
而为了抵挡住温宁这一刀,叶新城掠身后退,双手新殇剑不断挥斩而出形成天星剑网挡住了火龙的吞噬。
“轰隆!”
刀剑再次相撞,天星剑网消失,火龙消失,而各持刀剑的两人狠狠地看向彼此。这时,两人周围的地面剧烈晃动了起来接着塌陷下去,两人见状急忙各自撤出刀剑,掠身站在一旁。
“叶新城,接下来这一剑我不会再留手,我会全力以赴。”
温宁说着,双手旧伤刀握紧,体内的九龙飞升功提升到极致,就见一尊九头神龙出现在温宁身后,朝着叶新城俯冲而去。
“那就一招定胜负。”
叶新城怒喝着,周身环绕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随着手中的新殇剑形成一把三丈长的黑色巨剑迎上温宁的旧伤刀。
“轰隆!”
刀剑相撞,再次迸发出无穷的刀气跟剑气席卷四周。就见两人周围的地面划出无数道深有一丈、纵横交错的刀痕跟剑痕。而两人身后的石壁更是被相互交错的剑气跟刀气激荡得落下无数大碎石。
“怎么可能?”
而就在两人周身环绕刀气剑气,刀剑互拼到达到极限之际,只听咣当一声,叶新城手中的新殇剑突然从中断裂掉落在地,温宁趁此时机旧伤刀挺进,一刀插入他的胸膛。此时的叶新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欧阳殇的谋划。
“好一个欧阳殇,没有想到我算计别人一辈子,最后死在你的算计中。所谓的新殇剑,不过是你为了杀我而设下诱饵而已。”
旧伤刀插入叶新城的身体,瞬间将他整个身体的血液吸干,变成一张人皮掉落在地。而身中情花刺毒的石敬春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他早就听欧阳殇说过如何避免情花刺毒,不然早就丧命于此。
“好邪恶的一把旧伤刀。”
而随着叶新城的身死,旧伤刀的狂性再次发作。若不是温宁用极限的九龙飞升功压制着,恐怕此刻他也当年的欧阳殇一样入魔了。
“报,温大人,红花楼的弟子大部分已经投降,小部分不投降的已经被我们全部诛杀了。还有我们在红花楼密室里搜出一张情花刺毒秘方。还有就是永宁城发出求救信,说是海盗偷袭永宁城需要我们锦衣千人卫前去增援。”
叶新城一死,铲除红花楼的两位锦衣卫蒙面高手押着投降的一众红花楼弟子回来禀报,随后将一张情花刺毒的秘方递到温宁跟前。而禀报的蒙面高手故意将最重要的消息放在最后面,那是因为他知道此次温宁是回家探亲的,所以不会太在意这则消息。然而他却低估了温宁护卫海防的决心。
“知道了。所有红花楼的弟子听着,此去增援永宁城很有可能会一去不回。若愿意跟随我到永宁城护卫海防的跟着我,不愿意的留在武滢城,由石大叔管理。”
过了好一会儿,旧伤刀不再发狂,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一般在温宁手中颤动。
“我等愿意跟随温大人。”
众红花楼弟子听后,异口同声地朝着温宁拱手躬身。
“终于征服了旧伤刀。”
这时,温宁旧伤刀入鞘,随后拿过那张情花刺毒秘方跟怀里的武滢令一并交给石敬春,请求道:“石大叔,我们此去永宁城可能凶多吉少。如今武滢城算是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暗潮汹涌。所以我想请您坐镇后方,还请石大叔不要推辞。”
说完,温宁跪倒,朝着石敬春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
“温小子,使不得啊!你就放心地去吧,替我多杀海盗,只要我石敬春还活着,保证武滢城不会出任何纰漏。”
石敬春赶忙扶起温宁,接着将情花刺毒秘方跟武滢令收入怀里,随后跟着温宁下了八斗峰进了武滢城。
“希望你们早点回来。”
夕阳西下,安排好武滢城事宜的温宁骑着黄棕快马在前面疾驰着。身后锦衣卫四大高手带着追随的红花楼弟子跟锦衣千人卫,向前不断追赶着温宁的背影。
“义父,欧阳大哥,舒儿姐,雪儿姐,若是没有你们的教诲哪有我温宁的现在。如今我也懂得了欧阳大哥跟义父当初的坚持了。你们放心,此去我必然守护好永宁城,守护整个江南的门户,即便全军覆灭,我温宁也绝不负江南父老。”
想到这,温宁拉住缰绳,回头看了武滢城一眼。这时,他坚定的眼眸中突然映照出当年他独自一人离开武滢城时众人欢送的笑容与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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