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岁月可回头
认识于子墨之前，我自认为在打嘴仗这种事情上没有对手，并常常自诩处于一种独孤求败的高度！后来求锤得锤，认识了这王八蛋，我的辉煌时期算是走到了尽头。每次跟他交锋，我都有一种无处可逃只能蹲下被动挨打的无力感。
“别看了，再看就收钱了啊！”于子墨帮龙哥把牛排切丁递回给他，又重新开始切自己的，一边切，一边嘴欠，但是他并不抬头看我。
“哦～”我故意把“哦”拖得很长，并且在结束的时候调高了音调，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没看出来您还承接这种业务呢！”
“怎么着，你是觉得我颜值不够么？”于子墨也没反驳，顺着我的话往下接。
“没有没有，太够了，哪天您要是挂牌下海，起码一夜八万！”
于子墨听罢没有立即接我话，而是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下去，又小嘬了一口红酒，抿了抿嘴，我就耐心地看着他把这一堆操作进行完，心里想着接下来他可能回的话。狗嘴里吐出象牙不太可能，他回人话的路子一向很野，基本上没办法找出规律来。但是尽管如此，因为有龙哥在，尺度太大应该也不会。可是事实证明我实在低估了这狗的便宜度，我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都比他贵。
他说，“我真要是下海，那还得劳驾你每天早晚替我开张和收尾。你放心，大家都是熟人，对别人我一夜八万，对你，免费，还可以把挣得钱给你花。”然后身子往前一探，压低声音，一脸贱样地继续说，“我的技术还不错哦，包你满意！”
我拿刀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我几乎立刻就扭脸瞟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龙哥，发现那小崽子依旧在认真地吃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地让人想要抬手捏几下。确定小孩没有异样，我重新将目光投回到于子墨身上，他已经又开始慢条斯理地对付牛排去了，表情悠然淡漠，姿势优雅，俨然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好像刚才调戏我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个人。
我无比愤懑又憋屈地左右开弓将盘里的牛排碎尸万段，然后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一口赶着一口地塞进嘴里，特别大力地嚼起来。我要把牛排当成是于子墨的嚼，我要嚼得碎碎的，嚼成渣渣，让他经过我的消化道，肠道，最后变成一堆排泄物。想到最后居然恶心到了自己。于是又赶紧晃晃头，把这些胡七八糟的念头摇出去，开始正常地吃饭。
一时间硝烟顿失，场面前所未有的和谐起来。人越来越多了，时常有人从身边来回，各种香味，各种脚步声。我偶尔会从盘子里抬起头来，嘴里嚼着东西，眼神四处飘荡。发现进这里吃饭的人还真没有一个狼吞虎咽的，大约是怕破坏了这店的气质。有些女人慢得夸张，吃饭跟吞毒一样。有的人人都走了，盘子里还有一大堆没吃的。这事儿要是搁我家，早就被云老师以“亵渎她劳动成果”为由遣返回卧室，并且无情地剥夺掉接下来的几顿饭，顺便捎带几十遍“锄禾日当午”了。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分钟，于子墨把刀叉一放，擦擦嘴，“林染跟他那个前女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都分手了么？怎么还拉拉扯扯地那么不利索？哎，暮云歌，你都多大岁数了，吃个饭还能糊一脸？”说完，抬起食指在空中比划比划，看见我还是一脸茫然，擦不对地方，索性把椅子往后推了推直接站起来，并不轻柔地用大拇指在我的下巴颏上抹了一把，又蹭了一下，才重新坐回去，用餐巾擦擦手，望向我的眼神满当当的都是嫌弃。
我撇撇嘴，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我没弄到衣服上就已经很小心了，脸上有不是很正常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是绿林好汉。试问，哪个绿林好汉吃饭时特别仔细小心，谁不是大口吃一口喝，不拘小节。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于子墨继续方才的话题。
“还不是因为她哥！”我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地将白羽那茬儿跟他捣鼓了一遍，然后细不可察地打了一个舒服的饱嗝，“反正这辈子算是阴魂不散了！”
“那你就没什么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他已经够闹心了，我还能继续给他添堵么？我就……反正忍着呗！”
“那要是忍不了了呢？”
忍不了？我没想过。真要忍不了，我就……我就……我也不知道就会怎么样，先忍着试试。
“你这恋爱谈得真够忍辱负重的！”等不到我的答案，他自己补了一句。我没说话，把盘里已经冷掉的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从餐厅出来，于子墨说消消食，正好附近有一个商场，三个人就进去逛了逛。没走几步，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传单，笑盈盈地冲着我说，“我们这里是xx少儿英语培训学校，您看一下。咱家宝宝多大了？”
我被她那句“咱家宝宝”弄得有点儿尴尬，顺手将她指给于子墨，“那个才是孩儿他爸！”
那女人八成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只用一秒的时间瞥了一眼于子墨，对他的美色不屑一顾。看来业绩比美色重要。
转脸又继续对我热情地说，“嗨，亲爱的，孩儿他爸能指上么？他们粗枝大叶的，陪孩子玩玩还行，对于教育问题还是得我们这些做妈妈的操心。不过，爸爸也可以一起听一下，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然后就吧啦吧啦一顿介绍。
我被搞得头皮发麻，胡乱地搪塞几句拉起龙哥就跑，我听见后面的贱人于哈哈地笑得特别猖狂。
龙哥不明所以，被我拖着一直跑了很长一截路，才有点儿疑惑地问，“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怕被误会啊！刚才那阿姨以为我是你妈！什么眼神，我明明就是一美少女！从哪儿看出母爱的光辉的！”我略显放松地整整衣服，拢拢头发，低头回话。
“你不能做我妈妈么？”龙哥继续仰脸问。小脸因为刚才的运动粉扑扑的，眼睛很亮，他看着我，声音奶声奶气。
我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踌躇之中，一直在后面的于子墨跟了上来，大概也听见了龙哥的问话，弯腰将龙哥抱了起来，抬手刮刮他的小鼻梁，温柔地说，“她当然不能做你妈妈了！她那么笨，会把咱家智商拉低的！”
龙哥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我，居然认同地点点头，“好像是笨了点儿！还老说自己十八岁，让我叫姐姐！”
“是吧！”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妈妈呢？”
“等我们碰到聪明的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碰到呢？”
“不知道啊，也许明天！”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走远了，我站在原地，有点儿无语地捂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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