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

      “莉莉，杵在那干嘛，没用的死丫头还不来整理，晚上还有客人”她抬了抬眼看向窗外，夕阳渐渐落下红光撒进屋内，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好似没听见凤兰的话。

拥挤的小巷里散发着潮湿味道，混着浓重的香水味，外头的女人搔首弄姿地将眼神投向每个过往的男人身上，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她卖力地展露风情，想靠身上残存的姿色揽到顾客。

“啪，”皮鞭打在了茉莉身上“你是哑巴又不是聋子。小贱人，你不会还想出去吧，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想着跑”茉莉还是不动，死鱼似的依靠在窗框。

“婊子，就是婊子装什么清高，得亏你长着一张男人都爱的清纯小脸，否则我要你好看，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摆脸色。”蔻红鲜艳的指甲捏着茉莉的脸，凤兰用常年做事的手去摩挲，肥硕手指上厚厚的茧子将茉莉的脸磨的发红。“快去给我化妆，晚上有贵客，记得穿的暴露一点，把客人伺候好了就给你加薪水”

    茉莉麻木的起身坐到镜子前，慢慢的开始上妆。妆后，她看着自己的样子有些迷茫但很快又低下了头。镜子里的人很美，是一种不属于这条巷子里的美。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莉莉，快来！给你吃刚刚拿的再不吃我全吃了”燕子突然出现在茉莉旁边“茉莉你身材也太好了！我也好想穿这种衣服”说罢燕子捏了捏腰间的肥肉不好意思的对茉莉笑了笑。“跟你说哦，杨子哥已经答应娶我了，到时候你做我伴娘，我给你免份子钱，你也赶紧找一个男人…………”燕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跟她的名字一样她说起话来也是个没停的。说到底燕子应该算是茉莉被卖来的第一个朋友。“听说今晚有贵客，莉莉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茉莉眼中闪过一丝抗拒，这种“贵客”要求通常都是最多的。

夜幕降临，她们口中的贵客也如约而至，西装革履，精致的皮鞋与劣质瓷砖格格不入，“哇挺帅的，莉莉你今晚有福了”燕子在茉莉耳边小声嘟囔，虽然小声但似乎还是被听见了，西装男不悦的蹙了蹙眉“老板娘，这太脏了我要把她带走，这是费用我包她一个月”茉莉猛然抬头，一个月！这男的想要干嘛。厚厚的钱丢在了发黄的柜台上。

  不一会茉莉就被扔到了酒店的床上，一股男性的气息铺面而来，茉莉别扭的转过头去“去洗澡，脏死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茉莉的耳朵，茉莉有些尴尬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不一会茉莉就包着浴巾出来了。“把妆卸干净，穿这个”一条白色的裙子扔在了茉莉脸上，茉莉看到白裙有点发怔，被卖来这么久她的衣柜都是鲜艳的服装，白裙已经很久没穿过了。穿好裙子的茉莉再一次被丢上了床，这一次西装男直接在茉莉耳边厮磨“你以后就叫我豹哥”，情到深处豹哥抱着茉莉“小禾，小禾”茉莉僵住了迟迟不能动弹 ，她的眼睛躲闪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

“哑巴就是哑巴，跟死人一样，一点也意思”事后，豹哥点燃了一支烟将烟头弹在了茉莉身上，“嘶”茉莉的手臂瞬间有了烫痕。“你这双眼睛跟我朋友的女儿可真像，可惜啊她失踪了，十年了小禾或许都不记得我，也认不出来我了”“你和小禾真的蛮像的，她的声音我记得很好听，可惜了你是一个哑巴”豹哥越说茉莉的脸就埋的越低。“怎么了？怕我啊，看你瘦的一点美感都没有”豹哥叫了前台送了份饭。饭的香气弥漫着这个房间，茉莉指了指饭，摇了摇头“不吃你也得吃”豹哥又点燃了一只烟将烟圈吐在了茉莉脸上。茉莉被呛的咳了好几声。茉莉拿起了筷子讲饭菜分成了两份，递给了豹哥。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相顾无言到多了几许温馨的感觉。

“嘀嘀嘀”一通电话打破了沉寂“喂……什么？！这么少货！干什么吃的！再这么少浪费老子的时间你看我怎么对你 。”豹哥皱紧了眉毛不悦的说着。“看什么看吃你的饭去。”发现了茉莉的目光豹哥更加烦躁。“别吃了，慢吞吞看了就心烦”茉莉也不恼，顺着豹哥的意把饭倒掉了。一个月过得飞快每天晚上豹哥都会来酒店索取一番隔天早上再走，一来二去豹哥也对茉莉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感。她长的实在太像小禾了！豹哥心想。最后几天，豹哥的朋友来了酒店交易，“豹哥，金屋藏娇啊漂亮MM早不让我们兄弟分享”“草，赶紧滚，别让老子发火”豹哥抡起拳头给了那人一下。看到豹哥这样维护自己茉莉心中涌起暖流，被人在乎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茉莉想起燕子说的，她有点想和这男人在一起共度余生的感觉了。

    豹哥的货，金主不收嫌太少。“阿豹，把那妓女给他玩几晚，这老东西就喜欢清纯妹子，到时候我们的货就可以……”豹哥一言未发，点燃一只烟猛吸了几口。良久他双唇微启“送过去吧”。茉莉怔住了，身形有些摇晃，她看着豹哥很久很久才定了身子。艰难的点了点头扯出一丝笑容。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豹哥一直呆在酒店里，地上满地的烟头，听着隔壁房间的碰撞声豹哥握紧了拳头。一小时后，豹哥的房间被敲响，豹哥打开了门“阿豹，这小妞真不错，你的马子？这货我就收了，你带回去好好养着吧今天玩的有的过火”豹哥衣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握住，青筋不断冒出。

他打开了房门，茉莉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随意丢弃在角落，全身密密麻麻布满吻痕她的眼睛肿的不像样，身上也全是被抽打的痕迹，身体也在一直发抖，就像一个破烂洋娃娃碎成了一地。她艰难的去够自己的白色衣服，这衣服还是自己送她的。豹哥心里像似被大手捏住，抽疼抽疼，喘不过气。他想帮茉莉穿好衣服，却被茉莉一巴掌拍开，茉莉挣扎着穿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从此豹哥再也没有见过茉莉，他也没去过那条烟花巷。烟花巷里物是人非。

    燕子怀孕8个月了，那个叫杨子哥的男人抛弃了她，还逼迫她吸了毒，她每天还必须要接客。为了不让嫖客看出来，她不得不用一根布条勒紧肚子。尽管她做了这些，依然还是最廉价的一个。普通嫖客看出她凸起的肚子，怕惹麻烦不敢找她。附近的农民工找她来压价，燕子也是爽快答应。每次三十元，生意好的话一晚燕子能赚一百块左右。这个钱刚好够打一针。

  黎明时分，燕子一身的疲惫。她马上迫不及待的拿出针筒。当透明液体进入身体，燕子闭上眼睛，表情疯狂而又满足。像燕子这样的瘾君子，整个按摩店有11个。

在毒瘾面前，人类的尊严已经微乎其微。她们的生活只剩下卖身和吸毒两件事。燕子的孩子在下午3点出生，皮肤上长满了毒疮，浑身抽搐。孩子带着毒瘾和艾滋来到这个世界上。而燕子无暇多想，晚上7点还得出门接客。

医生警告燕子，婴儿对于毒瘾没有耐受力，心脏受到高强度的刺激，很容易猝死。母女俩在医院住了3天，医疗费一万二是茉莉出的。

燕子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面对姐妹们劝她打掉，她不肯答应。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想着生下来找个好人家送了。她也曾想做个好妈妈。可在毒瘾的面前，燕子短暂的母爱很快被砸的粉碎。为了毒资，燕子把出生仅7天的孩子送给独臂残疾人断手做乞讨工具，两人平分讨来的钱。活泼的燕子不再活泼像是被人毒哑了一样。

  茉莉已经消失了很久，豹哥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病房里，是茉莉打电话叫他来的，茉莉握着他的手在掌心写下了“禾茉”豹哥瞪大了眼睛死死握住了茉莉“小禾！你是小禾！？”茉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叫护士拉走了豹哥。等豹哥的再次去医院的时候早已没了茉莉的身影。

      茉莉死了，死在了25岁，Hpv晚期。

她的原名叫禾茉。禾风尽起，茉莉花开。这名倒是真不符合她。她遇到了她的风却从未为自己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