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车,背起大包一路踉跄的走到对街的火车站。车站前围了一圈工业味道的铁栏,庄严肃穆的写着“乘车购票,先过安检”。一年前,这里像收容所,广场上囤积着脸上写满梦想和憧憬的人,来这里购买一张送他到现实的车票,如若现实太残酷,你大可把票一撕迈进车流走回你的乌托邦;一年后来到这里,进了闸门,陌生而冰冷,身后的像是一条无法返回的通道,告诉你车票买了无法退款,只能拼命向前。
取了票,离发车还有一个钟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真龙,点上一根,我开始寻视铁栏里的四周。
白裙子,褶起的裙角染有土黄的污渍;金边的高跟,像是达芙妮换季的一折品;拖着大提箱,背后一个肥态可掬的男人,满面油光。我脑海里迅速闪过他们床上蹦腾的一幕,事后肥男笑意盈盈的告诉她晚上到龙哥家可以吃一顿免费的大餐。
吸到烟嘴有些烫手,我把烟头一丢,决定去候车室换个口味。
“二楼三候,开往柳州的D8216次列车开始候车”,我开始盯着窜动的人流寻找目标。灰T长发女进入我的视线,T恤加牛仔配凉鞋,俗套的搭配并没有给她加分。她弯腰整理鞋带时,宽松的衣领下时隐时现的胸脯让我脑海快速计算着罩杯。当我在遐想她的出行状态时,她扭头转向旁边,我才注意到随行的是一个胖女人,世界上最让人意料之中而又最令自己满意搭配的闺蜜出现,索性没了胃口。
当人绝望之时,往往希望滋生。
一袭大腿闪到了簇拥的人堆边,她们焦急,两眼目视着闸口,双脚在人缝中踱步,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经被别人抢走了。4人的打扮学生气颇深,鞋子上安踏的标志锐利但朴实。穿白色无袖上衣,超短牛仔裤的女孩,突兀的骨骼,饱满的肉,坚硬但不粗壮的线条,看起来符合我的一切审美;凑近边缘,她说一口流利的标普,像是和同学在胡侃,言笑间没有争吵,温和而嬉皮。4点钟的阳光,赶在下班的余晖前调戏了我们,金色在她脸角盛开,我贪婪的注视着,心中早已把她揽入怀里。
操蛋的提示音开始响起,人群开始向那个闸口涌动,仿佛面前摆的是一盆鲜肉,我们像一群饥饿的狗,无序的争先,恐怕落着一个身位就得再饿个十年。簇拥中,我们分开了。尽管我奋力的拔头踮脚,奈何这短小的身材实在无法让我窥探到她的身影。带着惋惜走进了7号车厢,摇晃着到了07A,坐了下来。
人群开始散落在各个位置上,索性动车的乘客素质都较好,没有抠脚大汉,没有满目狰狞的泼妇,大家落座后都安份的开始细心的维护自己的草木寸地。斜对面唯独空了4张座椅迟迟不见它的坐客,我心里开始期待。
“缘份到了,怕是你想跑也跑不掉”
熟悉的大白腿再次进入我的视线,4人悉数落座在那4张空位上。心里顿时欣然一笑,仿佛解开了千年谜团,激动而又忐忑。
接下来的旅程如此的漫长而短暂,心里过了千重高山,趟过万里奔腾河流,焦急、害怕。如果时间愿意为我停留一秒,我愿意少抽一包烟。
她把腿架在对面靠背上,用塑料袋垫着,生怕弄脏了别人。这不太优雅的举动在我眼里都像吃面不加辣椒一样舒坦。我计划着我们的将来,她毕业后留在南宁工作,我在南宁谋一份事业,婚后我们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厨房的冰箱里永远有她最爱吃的芒果,晚上我们牵着手走完南湖不觉累意……结局如此圆满,但是开始总要回到现实。
我该怎么搭上她。
在心里草演了几十份方案之后,我暗自得意的决定,如果她也在我的那个站下车,我就冲上前去问她号码,台词都已准备妥当。
漫长的心里演算在短暂的旅途过后,一切都将在现实中尘埃落定。到站了,要下车的人开始起身准备行李。我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试图用目光在传递我的暗示,但同时我又开始忐忑,害怕即将出现的结果,万一我失败了呢?她的同学会取笑我,甚至辱骂我,那怎么办?也许我们并没有可能,那我是不是做了傻逼的一件事?算了,还是算了吧,以后还能遇见更好的,我给自己强加了暗示,以为这样就能扭转事情的结局。
“越不想发生的事,越容易发生--墨菲定理”
当车身停稳,人潮开始窜动,我变得踌躇,我慢慢站起身来,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她身上;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她站了起来,同时伸手到货架上拿了行李,准备下车。
我开始慌乱,生怕她发现我的猥琐和敌意,准备快速逃离;同时我又为自己的畏缩和懦弱快速的在脑海里寻找破解,试图说服自己勇敢的面对到来的姻缘。一通到来的电话及时而快意,让心中的挣扎烟消云散,我接通了电话,目视着大白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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