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陈子陌
时值秋分,凉风习习。
金秋,正是是故乡采挖柴胡的季节。有好些年没有去过故乡的那片川地了,然而一想到柴胡,眼前依旧会浮现出它那纤细却笔直的茎秆,一朵朵金黄色的伞状花,粗大坚硬的根,苦涩又微香的气味,还有那令人敬佩的品性。原来,故乡的柴胡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我心里,令我对它情有独钟,念念不忘。
我的故乡坐落在西北内陆的黄土高原上,土质疏松,土壤十分贫瘠,素有“陇中苦瘠甲天下”之说。干旱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地限制着当地农作物的种植和发展,中药材是最主要的经济作物,也是家庭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故乡不仅药材资源丰富,而且种植历史也很悠久,素有“千年药乡”和“西北药都”的美称,千百年来,这片黄土地上的人对中药材产生了浓厚的深爱之情。在众多的中药材之中,我唯独喜欢柴胡。
故乡的柴胡,是在春天的时候播种的,春播种麦子前把柴胡籽撒在地里,种麦子的时候柴胡籽便被耕梨翻埋在了土壤里。直到秋天地里的麦子都收割了,它才渐渐地露出羞涩的头来。到了冬天它又沉睡在了地里,那厚厚的白雪仿佛成了盖在它身上的三层棉被。直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它才苏醒过来,仿佛吃饱睡足了一般茁壮地成长起来。夏末秋初,柴胡花开,蜂蝶戏舞,放眼望去遍野尽是一片金黄色的花海,空气中飘逸着清香气息,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流连忘返。
柴胡是一种极具有鲜明个性的药材。它的秆虽然看着纤细,却笔直而坚韧,任凭风吹雨打都不曾折断,那笔直的秆是它傲然挺直的自信,那坚韧的身躯也诠释着一股强大而不屈的力量。为了生存,它的根忍耐着黑暗,默默地扎在地里,汲取着土壤里的水分和养料,别看它的根很细,却很是柔韧,纵使是夏天的暴风雨,也无法将它撼动。一朵朵柴胡花犹如一把把金黄色的伞,那千朵万朵花合力起来,能遮挡得住肆虐的暴风雨,也能遮挡得住火辣辣的太阳。我向来相信,万物皆有灵性,柴胡强大的生命力和傲然自信、坚韧不拔、隐忍负重、风雨同舟的品质一次次沐浴了我的心灵。
柴胡浑身是宝。它的根和秆都可以做药材,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它的籽用来播种,有很高的商业价值;它的秸秆还可以用来当作柴火,燃烧着的秸秆总会伴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声发出微微的清香,这也是小时候帮妈妈生火时最大的乐趣;就连柴胡秆燃烧后的灰烬,都可以当作地里的肥料呢!
柴胡的种植需要精心打理,在幼苗期需要为它除草,还要浇水灌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金秋是采挖柴胡的季节,挖柴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需要用钢叉一点一点地挖,起早贪黑地挖都得半个多月,甚至一个多月。故乡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为了生活,默默耕耘,隐忍负重,犹如柴胡那般坚韧而不屈,熏陶着我的灵魂。我深爱着这片黄地里的柴胡,也深爱着这片生我养我的故土!
已有好些年没去那片地里看柴胡花了,那片川地也被用作土地流转征用了。身在他乡,这个季节我时常还会想起那片川地,脑海里还会浮现柴胡的模样,也弥留着它的气息,而它那自信、坚韧不拔、隐忍负重的品格却始终激励着我一步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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