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

作者: 秋一梦 | 来源:发表于2024-08-05 16:3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01.

林八爷的家坐落在太保镇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叫黑山村。这里山清水秀,地肥土沃,树木葱郁,鸟语花香,有高耸挺拔的松树,也有婀娜多的杨柳;有火红的杜鹃,也有幽香的兰草;有陡峭的山峰,也有四季不同景色的梯田。

八爷今年已年过八旬,平头上像罩上了一层白霜,一双小眼已经深深陷进眼窝,嘴里的牙几乎全脱落了,一双粗糙的大手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血管又青又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刻记着八十多年的千辛万苦,但依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早上吃过早饭后,八爷开着三轮摩托车去果园山准备摘柚子,小坤坐在车里,抬头看见高高耸立的大雾山上空,一团白色的云在绚丽的阳光照射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十分耀眼,他用手遮了遮头。

不一会儿,那片白云向着碧蓝的天空横铺开来,变成了灰白色。小坤细细看了一下,这片灰白色的云就像一个姑娘的倩影,云片是她的衣裳,云丝是她的头发,小云团是她的眼睛。

八爷想起两年前,就是这样的一个早晨,儿子儿媳再也没有回来。消息是和乌鸦的叫声一齐来的,太阳高高地亮起,突然特别地刺眼,他们两人和车子里的柚子被一辆过路的垃圾车撞了,柚子撒了一地,在不断行进的车辙下碎了,大路成了白色。就近的人听见了撕裂的刹车声。他们丝毫不觉得异常,因为每天的那个时候会有成群的垃圾车由县城往这小镇走,然后再从小镇回县城。

当看到惨烈的现场,八爷马上瘫坐在地上,皱着眉,闭着眼,满脸愁苦之色地自言自语,身子也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猛地一睁,那平复了半响有怒容再次山呼海啸一样地在他脸上涌现,一张口,雷鸣一般的怒吼从胸腹间炸出:“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在震耳欲聋的怒吼中,跪在地上的八爷浑身又颤抖了一下。这三声怒吼过后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慢慢地站了起来,被怒火煎熬得发亮的通红眼睛望着周围。那是真的在发亮,亮得还有些耀眼,好似两颗烧红了的火炭嵌在眼眶里。

八爷发现那片池塘的水面忽然开始荡漾起来,原本是一片寂静、一片混沌的水面忽然开始泛起了波澜,一阵好像呢喃一样的呜咽声开始在这片水面中响起。

随后,八爷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现场。他心里真是愁苦呀,想想前几年孙子结婚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小坤,一大家人乐呵呵的,他尽情地享受着天伦之乐。不料好景不长,在小坤半岁时,孙媳妇不满意孙儿常酗酒并动手打她。一天夜里,在一片雷雨声中,她像一道闪电一样消失了,从此无影、无踪、无音。后来孙儿开始整天酗酒,有一天夜里喝醉了酒,回来时刚下过大雨,河水往上涨,他不知深浅,结果摔进了水里,他爬不起来,第二天被发现时,人已泡肿了。

进城卖柚子的儿子儿媳出了车祸,双双当场陨命,只留下一个五岁多的小坤给自己。以后的日子咋过了呢?八爷爷虽有一个比儿子小五岁的女儿,但她早年间外出打工认识了人就远嫁他省,至今还未回过娘家看望老父母,根本指望不上。得知儿子儿媳的恶噩时,八奶奶当场就晕了过去,八爷小心地照顾着老伴。

这天夜里,从未失眠的八爷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觉得夜色不但有了重量,也有了形状和气味,他感觉自己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黑色的空气上,睡在一堆纷乱又狂热的思绪里。这些思绪互相对立,让他一动不动却累得不行,似乎身上血液的流动需要齿轮才能转动。他一次又一次徒劳又努力地紧闭双眼,却总能清晰地看见黑夜像一面无处不在的镜子在窥视着他。

八爷一晚上想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不让儿子儿媳成了孤魂野鬼。第二天一早,他和小坤扶着八奶奶一起到果园山为儿子儿媳立了衣冠冢。

此后,八奶奶日日在泪水中思念儿子,又痛恨女儿为什么不回来看他们。半年后,竟丢下一老一少,撒手去了,八爷满怀悲痛地安葬了老伴。

从此以后,爷孙两人相依为命。这时的小坤正是淘气的时候,只要八爷一不留心,他就要干“坏事”,一会儿爬上桌子从碗柜里拿出盐撒到水缸里,一会儿把水舀来倒在咸菜缸里,一会儿又把一个大瓷碗摔得粉碎······把八爷气得扬起手想打他,转而一想这是个可怜的娃就又不下不去手。

自从儿子儿媳走了之后,果园里的一切事宜都由八爷打理,又要照顾小坤,怎能忙得过来呢?所以每回都是带着小坤到果园山,让他自个儿去玩,八爷忙着锄草、浇肥、摘果子。

02.

现在是十月中旬,柚子成熟了。以前是奶奶带着小坤,说小孩子小,都不让他跟上山。小坤兴奋极了,看见一个个青绿的柚子调皮地挂在枝头,也学着它们一个个伸长脖子,张大眼睛。

八爷咧开嘴高兴地说今年柚子大丰收了,小坤学着八爷的样子,咧开嘴笑着围着果树跑来跑去。跑了一会儿,看看八爷这么辛苦摘柚子,就恳求八爷说:“太爷,太爷,让我上树摘吧!”

八爷原来是个顶幽默风趣的人,也特别爱开玩笑。不管干农活有多忙多累,只要一进家门,准确地说,只要一见小坤,他就立刻眉开眼笑,小坤也会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这两年八爷明显见老,身体瘪下去,背驼下去,脸上手上长满老年斑,体力大不如从前,已经挑不动担子,只能采摘到手够得着的柚子,所以能摘到的柚子数量锐减。

八爷心想自己手脚这样慢,等摘完拉到市场,恐怕已卖不上好价钱了,而孩子的身手也挺灵活的。八爷略一思考,便说了声好,答应了小坤的要求。

刚开始时,爷孙俩配合得挺默契的,你扔我接。但八爷毕竟上了年纪,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喘过气后,八爷就急急忙忙在树下放了几个稻草垛,免得柚子被摔坏了,卖不上好价钱,毕竟一年到头的开销就指望这柚子了。小坤一个人在树上摘完一个,就往草垛里扔,动作又越来越熟练,没多久,柚子都堆满了箩筐。

两人同心协力,走了十多趟,才用箩筐把摘好的柚子运到山下的三轮车上。回到家中的两人,已是累极,八爷随手热了锅里的冷饭冷菜填饱了肚子。小坤吃完饭后,觉得两手臂酸疼得厉害,就回床上躺下了。

半夜时,八爷不放心小坤,就进房间看,听见他喃喃地叫着妈妈,八爷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感觉滚烫滚烫的,马上意识到是发高烧了。可大半夜,自己又没力气背上小坤去镇上的卫生院。

八爷只好用老方法给他降温了。他颤微微地走出了房门进了厨房,拿了小坤的毛巾,又用洗脸盆装了半盆冷水,端着脸盆去堂屋,将脸盆放在桌子上,打开暖壶的盖子,倒了半壶开水进脸盆。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脸盆的水进了小坤的房间。

八爷不停地绞毛巾,不停地帮小坤擦额头。过了好久,小坤的额头没这么烫了。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就累倒在床边,睡了过去。

03.

此后十多天,一老一少早出晚归的,每天下午摘了柚子,第二天上午就拉到镇上卖。柚子大丰收,自然就不好卖,但胜在自家的柚子个大味甜,所以八爷每天都比别人早一点把柚子卖完,早一点回家。

这天,卖完了柚子的八爷决定犒劳一下自己和小坤,就打算去鱼档买条草鱼回家,半途上遇见老熟人江大爷,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江大爷大声地说:“你知道吗?县政府要征用黑山村的山修高速了。”

八爷忙问:“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你回去问问村主任,就知道我有没有说假话了!”

八爷顾不得买鱼,便带着小坤回到了村里。他没有回家,直接把车开到了村主任的家门口。在院子里的林之江看见从不到他家的八爷来了,连忙出来把一老一少迎进了屋,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了八爷,口渴得厉害的小坤,自己就伸手把那杯水拿了过来喝上了。

八爷咕嘟咕嘟把一杯水喝完了,就问:“之江啊,县政府要征用黑山村的山修高速是不是真的?”

林之江大声地说:“八爷,是真的,这不,还不及通知你嘛,你每天都不在家。”

“那我的果园也在征用的范围内?”

“那是肯定的!"

"我没了果园,以后拿什么养活我的小坤?”

“八爷,不要着急啊,既然是征用山林,肯定有补贴的。”

“补贴?能有多少补贴?地是村里的,最多就是补上果树的钱,能有多少?”八爷越说越激动,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指朝林之江破口大骂了起来,谁知一口气上不来,八爷就倒在地上。

林之江吓坏了,连忙喊儿子帮忙把八爷送去了卫生院。经医生诊断,八爷是中风了。

八爷在卫生院住了两天,医生说八爷这种情况只能回家静养。于是,林之江把八爷接回了村子,送他回了家。考虑到自己也有责任,林之江给八爷家送去了一包大米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看着生病的太爷,小坤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照顾好太爷,第一步就是学会煮饭。他学着太爷以前的样子,从米缸里舀起两碗米放进淘箩里,又在不锈钢大盆里装了半盆水,米在水里浸泡一会后,就把淘箩提起来,用小手在米里搅动,搅动几下后再放进水里,接着用手捞了两下。最后,小坤把大盆里的水倒掉,重新装了半盆水,再把淘箩放进大盆里。小坤按照之前的方法再把米淘洗了一遍,他看到盆里的水变浑了,米变干净了,就把米倒进电饭锅内,放了没过手背的水后,就盖上盖子,按下键,开始煮饭。

八爷在小坤和林之江的照顾下,一个多月后,已能坐起来。

八爷生病后变成了闷葫芦一个,心思重,嘴巴紧,自从那天后,变得更闷,几乎不跟人言语,只跟猫讲话。每次看到他跟猫讲话,小坤心里总是辛酸叽叽的,想他是不是心也碎掉了。

04.

十月中旬的一天午饭后,厨房的门开着一条缝,一只黑脸白狗在偷吃八爷吃剩的饭菜,小坤进来时把它吓跑了。

不一会儿,白狗冷不丁地不知从哪儿蹿出来,跑进了八爷的房间。它大概还在惦记着吃剩的美餐,贼溜溜地盯着老人,刚进房门的小坤,马上抄起屋角的一根木棍朝它迎上去,它居然跳上了八爷的床,看着小坤挥舞着的木棍,笨重的它更慌乱了,在床上蹦来跳去的,结果一不小心踏到了八爷,老人惨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小坤吓坏了,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小坤才冲出房门,哭着喊着往林之江家跑去。

八爷的家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因为他病重的消息一下传遍了村子,有空的人都赶到他家看望他。

八爷是黑山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当年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师专的人,也是县里考上师专五人中的—人。他毕业回到村里当教师,无论校长如何动员,他就是不去县里的重点中学任教。那些年,他—直坚守在村里,为县—中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好苗子。

后来有—个不是姓林的黑山村孩子当上了县教育局的局长,只要周局长回黑山村,都会去看望八爷。

有一年,周局长村里的新房建好了,把八爷接去,摆了一桌子酒菜。鸡鸭鱼肉,只要是当时有的,都摆上了桌。落座后,周局长端起酒杯情深意切地说:“八爷,招待不周,请莫见怪!”

八爷一会儿看看周局长,一会儿看看酒菜,问:“都是为我做的?”

“是的,一点心意。”

“你自己的钱?”局长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八爷蹭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那好,全部给我送到村里的五保户家里。如果不送,就别怪老子掀桌子!”

如今,八爷想耍威风也耍不了啦,他躺在床上,嘴是歪斜着的,就像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眼,一句话也哆嗦不出来。

平常有八爷指点的林之江更是乱了方寸,心里在叫:八爷啊,你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中风了呢?修路要征用山林,村后的祖坟山也要开挖,祖先们都要受到惊扰,我该怎么办呀?

八爷躺在床上动不了,他的侄儿大利把肥胖的身躯贴着床沿趴在他的耳边同他说话。

大利是村里的第一个能人老板,当了包工头几年,房子马上建成了三层小洋楼。他平常对八爷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会儿却是鼻涕眼泪的。

忽然,有人发现八爷的嘴角在抽动,大利连忙把耳朵贴了过去,捕捉那细如蚕食桑叶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利蹦起来喊:“我八叔说,叫县政府将路往前移,可以从村里过,但不准坏了祖坟山。”

05.

过了两天,工程指挥部的负责人进村了。领头的是公路局朱局长,陪同的是教育局周局长,原来他们是大学同学。黑山村要动祖坟,这事非得找八爷商量不可。

周局长来到八爷的床前,伸出右手,摸了摸八爷的额头,手握着八爷的手,轻声地向八爷讲了修高速公路的重要意义,但八爷朝着他瞪眼睛一语不发。

“八爷讲不了话吗?”朱局长问。

“怎么不能讲话?”大利挤到床前说:“我八叔昨天亲口对我讲了,高速公路可以从村子过,但不能动祖坟山,叫你们向前移点。”

“你是村主任吗?”

“他是八爷的侄儿,我是村主任。”林之江马上开口说道。

围观的村人都说:“八爷昨天是这么说的。”

朱局长沉吟了片刻,对村主任说:“你能跟八爷说说吗?”

林之江望着大利,大利说:“我叔昨天已经说过了······”

村人说:“大利,你就让八爷再说说,让局长也听一听。”

看着那十几双探照灯似的眼睛看着自己,大利头上冒汗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八爷的脑袋旁:“八叔,你昨天不是说了高速公路可以从村里边过,但不能动祖坟山吧?”

这时,八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只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大利把八爷的手拉出来,说:“八叔,你要是不同意动祖坟山,就摆摆手。”

大家惊奇地发现,八爷的手奇迹般地举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都紧张地盯着那只布满皱纹的手,突然,“啪”一声朝大利的脸上狠扇了一耳光。大利猝不及防,竟被打倒在地上。

就在大家愣神的那一刹那,八爷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动坟”后,便头一歪,倒在了床上。

林之江马上把手伸到八爷的鼻头,接着摇了摇头,呆若木瓜地站在一旁。

06.

八爷走了。看着年幼的小坤,林之江拔打了八爷女儿翠华的电话。

三天后,正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黑山村出奇的安静,两只黑亮的喜鹊在那棵枯死的松树上嘎嘎叫,越发衬托出村子的清静。

这时,村口来了一个穿着素衣服的女人。直到这个女人踉踉跄跄地往八爷家中赶去,一个眼尖的媳妇认出这是八爷的女儿。

八爷的女儿翠华终于回来了,她以嘹亮悲怆的哭声给老人家送终,哭声像鸽子的哨音一样,泣着血,盘在空中,照亮夜空,把村里所有女人的泪腺激活。

送葬时,翠华一手死死地扶着棺材,一路洒着同样泣血奔泪的恸哭,把村里所有男人的泪腺也激活。当时送八爷出丧的人,没有一个不带着迷离的神情,噙着泪,一种无法慰藉的悲伤像岁月一样抹不去。

出殡回来,翠华牵着小坤默默地走在阒静的弄堂里,初升的月光把一边墙头照得灰亮,弄堂里却越发暗黑,几乎不大看得见路面。只听见他们交错的脚步声,一会儿咚咚,一会儿沓沓;咚咚是在青石板上,沓沓是在鹅卵石上。

直走到家门口,翠华才看到月光明亮饱满地铺在墙头上。院子不大,当中开路,铺的是小石子,两边是破败的花坛,路尽头是一棵阔叶广玉兰树,树背后是一栋二层楼房,树约有三层楼高,枝繁叶茂,挤满天空,也被月光铺满院子。

翠华看着这个自己已离开三十多年的家,如今已是物事人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泪流满面。

翠华安顿好小坤睡下,回到堂屋,看见躺椅上搭着一条棉毛薄毯,她猜想到老父亲有老寒腿,应该是经常拿它捂膝盖和小腿,她拿起毯子闻了闻,上面还附着老父亲的体味和脚气,她在躺椅上坐下来,接着她尝试着像老父亲一样躺了下来。

从门口吹进一缕缕的风,吹到她身上已经有些凉意,她马上把毯子盖在自己的膝盖上。

翠华静静地躺着,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年轻时以为找到了真爱,辞了工跟着那个男人回了家乡,正准备信心满满地过好日子,结果却来到了一个比自己家乡穷得多的地方。她曾想过逃走,但她怎能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呢?她只想着等儿子长大一点再做打算。等儿子上学了,男人却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她想带着儿子回家,但一想到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家,会让父母蒙羞,她就更不愿意回家了。公婆对她虽不好,但对儿子极好,心地善良的她不忍心让两个老人家为失去孙儿伤心,所以她留下来了,她含辛茹苦辛地维持着那个家。再后来,儿子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安顿了下来。两个月前,年迈的公婆先后去世了,她准备收拾包袱投奔儿子去,结果去到儿子家,她傻眼了,只租了一个单间。与儿子吃过午饭,她就回村了。她想自己还年轻,儿子还得娶媳妇,自己应该出一份力。

如果不是家乡的一个电话说老父亲已过世,翠华想自己恐怕错过了见老父亲的最后一面,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愧对父母的,自觉无颜面对父母,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真是岁月流逝,步履匆匆,让人淡漠了许多往事、许多心境、许多朋友,年过百半的翠华,站在岁月的门槛上,淘尽了生活的尘粒,对过往的生活竟深深地起了再回首的眷念之意。

最后,翠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小坤养大,以报答父母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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