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罪与罚

作者: 稀饭不好吃 | 来源:发表于2022-10-03 23:15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夹杂着淡黄色的水状物漫出了水泥地上经人踩踏留下的坑,随着惯性流进了墙角,墙上五颜六色的粉笔字,写着或是流量爱豆的名字,或是不知从何处抄来的悲悯句子,或是没有打码的各种下体秽语…

    学校的公共厕所总是那么脏兮兮的,像是从来没人打扫,偏偏总有人光顾。三五成群,穿着学生装的小太妹成群结队地像押着犯人一样的扯着一个女孩那稀松得像株野草的头发,暴力且熟练地拖进了厕所墙,紧接着则是各种脏活问候全家,直至那女孩像往常一般跪在淡黄色水中求饶,此刻脸上已经留下了好几个鲜红的掌印,以及黏在头上发出恶臭味的废弃纸团,头发已经扯过头皮一撮一撮挂在耳根后苟延残喘。

    “江莱,像你这种垃圾,怎么不去死?”

    领头的那位,似乎还是没有消气,小跟班们早就忘了江莱得罪人的原因,只是知道,几近一学期,宋米的巴掌从来没停过,燥热的夏天,江莱也始终穿着那厚重长袖长裤,本就瘦弱的身子将近病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耸着肩膀低垂脑袋,长期靠墙前行,但似乎每走一步,那抬得不如三岁娃娃高的脚下一秒似乎就要落空,摔下楼梯。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江莱浑身是伤。

    江莱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柔弱带着哭腔的声音频频求饶,然而始终得不到被饶恕的机会。

    今日,宋米的火气格外的大,她的脚尖重重地踢在了江莱的肚子上,一次、两次、三次…如尖锥刺骨的疼痛引起江莱控制不住的惨叫,然而这惨叫又引起宋米的怒气…

                                    贰

    “江莱最后怎么样了?”

    萤火翘起屁股倒挂在灯架上,小屋子里亮着微弱的光,我坐在一把软乎乎的椅子上,吃着我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和番茄炒蛋,听萤火讲这故事,故事的主角叫江莱,一个饱受欺凌的瘦弱女孩,性格怯弱,即便被欺负得很惨,也不敢反抗。

    其实这类故事大多没什么意思,要么是女孩最终得到了拯救,伤害她的人得到了惩罚,要么就是女孩落得个不好的结局,事后诸葛们紧接着开始惩罚伤害她的人…

    我听腻了这样的故事,小时候爸妈不停地给我灌输着仁爱道德、尊老爱幼、礼貌他人,到了学校,老师也总是言辞恳切地教育我们要学会与人和平相处。然而现在,在这个黑黢黢的小屋子里,只有一只会说话的萤火虫和我,我一醒来就在这里,萤火说这里没有锁,只能等人来开门才行,我是个疲于反抗的人,于是在这间有着无数好吃的房间里,听萤火讲故事浪费时间。

    “萤火,你继续讲啊!江莱后来怎么样了?”

    “她…最后死了,像是水掉进了水里,悄无声息。”萤火说完这话时,叹了口气。

    “宋米呢?”我接着问道。

    “宋米最后顺利高中毕业,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出国留学,遇到了很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安然半生。”

    “凭什么!”刚咬了一口的苹果被我用力摔在了地上,炸开了花,汁水溅得四处都是。“为什么宋米就可以过得这么好?为什么江莱只知道求饶却不知道反抗呢?我不相信没有人愿意帮她!”说到激动处,桌上摆的水果也跟着晃动起来,紧接着桌子摇动,萤火朝我这边飞过来,那一簇小星光慢慢靠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萤火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江莱,替她改变结局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被人拽住了身体,死死挣脱不开,身体不由控制地向下坠落,周围无尽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昏昏睡去…

                                    叁

    “蒋正黔,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教学楼二楼的楼梯口,被叫做蒋正黔的少年呆呆地站在那儿,淡淡地回了句在等人,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到走廊尽头紧闭着的那间教室,一身浅蓝色校服笔挺,衬得本就高瘦的少年格外好看,然而鼻根处托着的黑框眼镜和他不自觉微弓的背不由得给人呆笨的感觉。

    他怀里抱着一个还温热的保温饭盒,散着糖醋小排独有的清腻甜香,嘴角带着笑,似乎目光所及那间教室让他期待无比。然而,那天下午,燥热的走廊里始终空荡,那间教室死闭着,未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直到夜幕降临,热风吹过耳畔,脖颈间出了许多汗,稍长的头发已经成条状的挂在额前。

    哒!哒!哒!

    适时,未及预料的雨落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只是片刻便哗哗作响,拍落大片大片的樟树叶子,蒋正黔失落地抱着早已凉透的饭盒失神地走在路上,雨格外急,他快步跑向校门口,恰值保安关门,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单身汉,平日里就是浑身酒气,脾气很差,经常会冲着迟到或者晚离校的学生摆臭架子,各种脏话入耳,为此许多学生举报过他,但校方始终没什么作为。

    照例,保安冲他发火,或许是今天喝了很多酒,困得不行,只骂几句后就放他离开了,他耷拉着脑袋在街道上晃悠悠地走着,不明白为什么约定好的人怎么突然失了约。

    “救救我!救救我!”他惊恐地转过头,看向已经黑得只剩下壳子的校园方向,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以为只是自己听错了,耸耸肩,往前跑时,饭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盒子里的饭洒了出来,鲜亮色的肉块就这么被大雨冲刷,透着惨白,蒋正黔叹了口气,怨了句真倒霉,就着塑料袋子一块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我听见了那声呼救,那声凄厉的绝望的呼救,极具穿透力地在我所处黑暗之地环绕着,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身体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被急速上拉,暴力又蛮横,睁开双眼,一张放大的凶狠中带着几分稚气的脸死死地盯着我,这张脸格外熟悉,此刻她扯着我的头发,像是要连着我的脑袋一起扯开一般的力气,叫我来不及反应就应激推开她,她倒在地上,淡黄色的水中发出难闻的恶臭,右侧便是还没来得及冲水清扫的厕所,几团废纸堆在上面格外恶心,刚刚在萤火那里吃的东西似乎都快要吐出来了。

    我站起身,背靠着墙,小腿生拉的疼、脸上、小肚子、手臂、腿上像是得到了指令般一齐传来刺痛,似乎每动一下,身体就像是要重新归位般煎熬。

    “妈的!江莱你长本事了是吧!”说着,啪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准确地打在了我的脸上,这声音!好熟悉,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极其嚣张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不合年纪的妆,高昂着头,因为刚刚摔地,裤子湿了半截,小腿处若隐若现的一块黑色胎记格外明显。

    她是宋米!害死江莱的凶手!

                                  肆

    也许是听故事时积攒的怒气,也许是刚刚那记耳光的痛感,我向前两步,未待她们反应过来,我猛力扯过她的头发,拉着她哐当一声扔在了右侧废止堆积的厕所间,脑袋冲着冲水处,哗啦哗啦的冲水声将厕所脏物和她那张丑恶的嘴脸洗了个干净。

    我报了仇,但并没讨到什么好。

    江莱素来羸弱,又因为长期的欺凌更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只是冲了三四秒的工夫,我就又一次被人踢在了地上,侧面踢在了我的腰上,紧接着又是几人不知收敛地继续殴打,我抱着脑袋,耳边是刺耳的声音,尖利地吼着,

    “江莱,你是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打!往死里打!”刚刚的教训并没有灭掉宋米的气焰,反而更盛,我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行!再打下去,江莱就没命了!

    我用尽力气地拉住某一个人踢过来的腿,向下拉,那人不受控制的倒下来,我顺手抄起身旁的扫帚,趁几人扶起那人的空隙站起身,将沾满了污水的扫帚扔在几人身上,然后转过身朝门口跑去,全身的刺痛感真实而尖锐,我奋力向前跑着,已经不知道身后究竟还有没有人在追赶。

    有些奇怪的是,萤火故事里所描述的这个地方,我格外熟悉,塑胶操场、铁制围栏、高大的老樟树、成排还未开放的桂花树,还有花园里一簇簇鲜活花朵竞相开放,跳跃其中的鸟儿好不雀跃…我躲在花坛角落,此时已是黄昏,学校空荡无人,只希望她们能快点离开。

    尽管我清楚地明白,我并不是江莱,但这种感同身受的恐惧感还是教我不由得颤抖,身体的痛感并不能抵消内心的恐惧。我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没有选择反抗,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江莱将死的结局,或许那种群体攻击不给空隙的氛围中,即便小时候有练过防身术的我,也还是不敢还手,只希望得过且过,事情早些结束。

    “江莱呢!死哪儿去了!”宋米的声音响彻校园,她毫不忌讳地大吼着,像是极力压抑后的发疯,此刻倒不像是个施暴者,反倒是受害者的觉醒。

    “啊!啊啊啊啊!她凭什么?她那么下作的人!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对我!”宋米继续发着疯,几个断断续续的其他声音急促地安慰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始终没打算离开,我蹲在那儿,脚开始麻起来。

    黄昏黯淡,乌云密布头顶,压着的空气热气腾腾,花丛里腐烂物的味道散到空气里,难闻极了。听到那一堆人在那说,要下雨了赶紧回去之类的,之后几人哒哒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偏过头试探地朝外边看,那个始终趾高气昂的宋米和周遭几个随行跟班终于离开了!我长呼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揉着发麻的脚,身上的疼痛又一次传来。

    我啊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出花园,在石梯上坐着休息。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

    穿着浅蓝色校服,利落干净地站在面前,五官立挺,然而戴着黑框眼镜的他显得有些呆板,周身少年气十足,倒是给人印象很好。

    “江莱,你又去哪儿了?搞得这么狼狈。”

                                  伍

    我的心莫名跳动着,这个人似乎跟江莱很熟悉,他温柔地看向我,怀里抱着一个饭盒,发出淡淡的香气,是…糖醋小排!蹲得太久了,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他笑了笑,继而随性地坐在我身旁,动作熟练地打开饭盒,香气袭人,动作轻柔地递给我,

    “给,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又格外熟悉,萤火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及这个人!“刚刚在教室门口等了你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我囫囵吞下两块肉,有些呛住,缓了好久才找了个理由蒙混过去。“刚在厕所摔倒了。”

    “你明天就要走了,对吗?”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我有些慌神,走?萤火似乎提过,江莱的身体每况愈下,她的父母只以为她是原本体质不好再加上高三课业重的原因所致,所以打算休学先去治病,然而就在她可以离开的前一天,她就死在了那个污水横流的厕所里。

    我点了点头,笨拙地回应着是。他没有察觉异样,递过一张纸巾,“是不是因为她们欺负你,你才要走的?”我接过纸巾,擦掉嘴边的油,长叹一口气,道:“你都知道?”

    我原先以为江莱受欺负的事应该是人尽皆知但都选择了闭口不言,然而他的反应让我以为他全然不知情,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比赛,你又是个少话的性子,前两天比赛结束后,我才听说这件事,刚才看到你手上那些伤,我才确信。”他低着头,声音逐渐低沉,语气中似有怪责,“江莱,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明天就要走了,一切都会结束的,不是吗?”

    “可是她们呢?”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她们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过去?我不能原谅,你也不能。”说完,他站起身,将吃完的饭盒放进包里,小心拉起我的手,坚定地看着我,“江莱,你放心,我会帮你惩罚她们,至少…宋米不可以就这么放过!”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于连眼前这个人的身份都还未曾确定,眼前一黑昏倒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江莱的父母说昨天是蒋正黔送我回来的。

    蒋正黔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不是萤火的故事里,而是原本的记忆中似乎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但不知为何,我始终无法将那些碎片拼接成完整的样子。我总有种感觉,这里并非是虚构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曾经在我的世界里发生过的。

    因为休学各种文件还没有办好,所以我有了几天不用去学校的日子,按照原先的计划,我从宋米几人的魔爪中逃出来,接下来就会在江莱父母的安排下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休养治病,之后在那里继续生活,不会再回来。

    在家的这几天,我偶尔会出去走走,就在小区附近,蒋正黔放学后也常常会来看我,他与江莱本是青梅竹马,明明他对江莱是很关心的,为什么原本的故事脉络中这个人始终没出现呢?萤火的讲述中似乎也是在刻意避开这条线索。

    蒋正黔说,等毕业了,我就去你的城市读大学,以后就算是分开了,也还是要常联系。他还说,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糖醋小排,以后我会经常做给你吃。

    我有些讶异,江莱和我的口味竟这样相似。

    可他还说,宋米会遭到报应的,一定会的。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变得不同以往的狠厉,十七岁的少年不该有这样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眨眼间他又换回了原本温柔的眼神,我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陆

    身上的伤好了许多,恰值周末,蒋正黔说湖心公园有家新店很好吃,约我一块出去,我答应了下来。那一天,我换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外面穿了件外套遮住手臂的伤,满心欢喜地和他一块儿出去。

    一路上,蒋正黔都很是沉闷,阴云密布的头顶,似乎预备着一场大计划,我不由得颤抖一下,他低声轻柔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湖心公园是个很熟悉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难受的记忆,长而狭窄的过道里,窜过好几只老鼠,垃圾堆满的地上,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熟悉的尖利声音恶狠狠地说着你赶紧去死的话,紧接着眼前便是血泊中死去的没有声息的江莱。

    原本故事中的江莱,不是死在了厕所里吗?为什么会有这里的记忆!

    越靠近那里,那些痛苦的记忆便更加清晰,宋米!又是宋米!

    蒋正黔蛮横地拉着我走进那记忆中的过道,老鼠叽叽喳喳如野兽般啃食着我的残躯,宋米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一道明光晃过我的眼镜,紧接着刺下来,鲜血横流,她像是失控般一刀接一刀地刺向我,血污中那条鹅黄色的长裙已经变得鲜红热烈,带我来的蒋正黔此刻站在入口处,阴厉地笑着,我不明白,他对江莱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活该!”

    瞬间,我又一次出现在了黑色小屋中,这一次没有萤火,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环绕耳边。

    “你活该!你活该!”

    “为什么?江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我拿着桌上余下的东西,朝着无边黑暗的地方扔过去,可对面却像是恶魔般吞食着,连落地的声音都不曾有!我惨叫着,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这样对她!

    “对啊,她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猛然惊醒,眼前是一间装修简单的房间,毫无颜色,目光所及处皆是没有生机的白色,我穿着故事里的浅蓝色校服,正对着一面镜子,那永远骄傲恶狠的一张脸,宋米!我不敢相信地触碰着这张脸,细密滑嫩的脸蛋,温热的气息,一个耳光扇过自己,疼痛钻心!我?原是宋米!我不敢相信的掀起自己的裤腿,黑色胎记!我就是宋米!那个梦中对我扇耳光、用刀捅我、骂我下作的人,竟是我自己。

    我看见自己肚子不停向外冒着鲜血,地上扔下一把沾满血液的匕首,无助地伸手呼救,“救救我,救救我。”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渐渐靠近,戴着口罩看不清可黑框眼镜下的那双透着狠厉的眼睛,我不会忘记。

    蒋正黔!

    “我说过,宋米一定要受到惩罚!”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摔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像是当初被殴打狼狈的江莱一般,只是此刻地上不是水,而是我的血。

    “救命!救命!”

    害怕到极致,我无法喊出声音,只能任由他的靠近,那把匕首被他捡起,他举着那把匕首,向我走过来,眼神开始变得温柔,“江莱,我来救你了,江莱,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别害怕。”

    余光瞥见镜子,我好像真的又变成了那个瘦削怯弱的江莱。

    我站起身,身体完好,除了那些被人殴打过的伤痕刺痛着我,我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蒋正黔,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是江莱啊!”我站起身,朝他吼着,他把匕首扔在了床上,动作轻柔地拥过我,在我耳边喃喃道:“江莱,宋米逼我不能帮你,你只能自己杀了她,只有杀了她,你才能不再受到她的迫害!”我点点头,应声说好,拿起那把匕首,他松开抱着我的手,轻柔地拉着我走到对面,此刻宋米正满脸恶毒地看着我,那记耳光似乎马上就要挥过来,我一刀刺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可是转眼间,我又发现自己站在镜子面前,宋米!宋米这个恶毒的凶手!凭什么逍遥法外!我拿起匕首朝自己捅过去,顿时鲜血横流,我躺在地上,看着空物一物的天花板,我似乎看到了江莱说恨我的样子。

                                  柒

    三天后…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一行穿着警服的人训练有素地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推开那扇标着心理咨询室的门,径直走了进来。

    “蒋正黔,你涉嫌一起杀人案,现在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冷静地坐在办公桌山,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桌上摆着一把干净的匕首。

    “宋米是你的病人,对吗?”

    “是的!两个月前,她找到我,说自己最近经常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于是我为她做了催眠治疗。”

    “三天前,宋米从你的诊室出来以后,当天晚上就跳楼自杀了,她的家人说,自从从医院回来,她嘴里就一直不停重复着要杀了宋米,这跟你是否有关系。”

    蒋正黔慵懒地坐在凳子上,一脸轻松,眼神飘忽到故事开始,“宋米,她害死了江莱,我那一天在教室走廊上等了她整整一个下午,做了她最喜欢的糖醋小排,可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始终没来,我以为她只是忘记了,毕竟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几近三个月没见了,我刚刚结束完比赛,就想要回来见她,可是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死了,衣衫不整,浑身都是伤,明明是宋米的错,可最后竟让那个保安抵了罪,真是可笑。”

    “蒋正黔!请回答我的问题!”

    “没错!宋米有着长达多年的精神问题,她来找我时,当我得知江莱的死是因为她时,我便利用职务之便对她进行催眠洗脑,加重她的病情,让她不断体会着江莱的痛苦,这样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恶毒!自杀自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了!你知道她是怎么阐述她的罪行的吗?她说,”蒋正黔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她说当年江莱某一次不小心用水烫伤了她的小腿,那小腿处留了一块疤,所以她才恨她!可笑,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根本不可能是一次烫伤就可以弄出来的印记,施暴者不过是习惯了用受害者有罪论作为托辞!”

    “如果你对上述说法确认无误,就签字吧。”一份写满字的纸递给了眼前的蒋正黔,他释然一笑,签了字。

    “蒋正黔,你应该明白,你不是救世主,任何规定都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改变。”离开审问室时,一个警官在他耳边循循善诱道。

    他想起当年江莱的那场意外当中,警察找到他问话时,只问了当时傍晚见到保安时,那个保安形状如何,蒋正黔只说他那时喝了很多酒,有些神志不清。那时学校还没有监控,偏偏附近的摄像头集体检修,于是江莱尸检上保安的体液和保安素日里的暴戾蛮横联系起来,再加上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蒋正黔的证词,最终草草结案,保安从起初的极度否认到后来的供认不讳,如果不是宋米咨询时自我陈述中提及贿赂保安让其认罪的事情,蒋正黔或许会永远相信,保安是唯一的凶手,而宋米只是伤害过江莱而已。

    “我的确不是救世主,可我也不是宽容大度的神,尽管宋米的罪恶无法经由规则赎尽,但也必须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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